”想想朱祁鎮的警告,他沒來由的出身冷汗,當下沁維”要說話的沂王,笑道:“皇后在南宮等的急了,不如先去迎駕,臣的事,有空了再說。”
“也對!”沂王歡呼道:“我可很久沒見母后了!”
張佳木微笑前異,引着沂王和萬氏等人而行,心裡卻是在慶幸,今天繞彎兒來迎沂王,居然知道了一點當年隱秘,這可真的是無心之得,得來全不費功夫!
至於朱祁鎮的警告,那可也不關他的事。又不是他匆意打聽,是沂王自己無意中說了出來。
倒是行走的時候,心裡奇怪的很了。他的父親,當年不知道在幼軍的隊伍中,還有在錦衣衛裡,在行走宮廷的那段日子裡,到底是什麼角色,辦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差使,怎麼到現在秘而不宣,搞的神秘無比?
想一想,從永樂年間到仁宣,再到正統,景泰,這麼多年下來了,當權的是很欣賞張家父子的英宗了,就是景泰,似乎對張佳木也有過接觸,這麼一說,張家和皇家的關係就很接近了,但爲什麼老爺子一生都是沉淪下僚,從這一頭來說,恐怕當初乾的也不是什麼好差使吧?
這麼一想,朱祁鎮教他不要打聽當年的事,可能確實是一番好意了。????但爲人子者,怎麼能對這些事全不上心?從張佳木的立場來說,這也是絕無可能的事。今天既然知道當年的一點淵源,將來順藤摸瓜,準得把這事查個底兒掉不可。
但現在,也就只能揣着明白當糊塗,沂王今天的話,哪兒聽哪兒了,絕不能再吐露半句出來。
從沂王府裡頭出來,一路否到南字,中間也沒什麼變故發生,一路上巡邏警戒的禁軍很多,看到大隊的穿着飛魚服的錦衣衛過來,禁軍們立刻讓道,絕不敢阻攔礙事。
到了南宮外頭,今日情形也不同於往日。昨夜宮變,張佳木帶走了正南坊裡九成的力量,剩下來的,就全在南宮內外護衛。
等他帶隊過來,先期派回來的劉勇已經急的跳腳,遠遠看到張佳木過來了,劉勇奔過來就是一通埋怨:“怎麼弄的,早說來接皇后。這麼久功夫也不見人來。”
“別急啊”張佳木笑道:“一會兒,皇后準定高興就是了。”
劉勇埋怨幾句,卻也看到了沂王的車駕,畢竟是錦衣衛裡的老人,當下就對張佳木豎起了大拇哥。
沂王不是錢皇后所出,他的母親,是宮中的后妃,而且聽說脾氣秉性很不好,所以當初皇帝把沂王放在錢皇后那裡教養。雖說不是親生的,但無論如何,沂王在皇后膝下幾年,母子情深那是不用說了,這幾年來,皇后被困南宮,母子已經幾年不得相見,今日張佳木把沂王奉請過來,當然是一個很得當的做法。
果然,皇后原本已經等的極爲焦燥,她與朱祁鎮夫妻情深,昨夜大雪紛飛之時,朱祁鎮與一干臣子衝入雪夜,冒的就是奇險,要是復辟不成,必定不會生返南宮。所以昨夜說是生離,也同樣可以算做死別。
早呆消息傳回來,錢皇后當然是喜不自勝,暗地裡不知道哭了多少場。夫妻同困七年,飲食不備,錢皇后自己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堂堂一國皇后,手上的老繭與一個村婦沒有區別,所求的,還不就是能捱到今天!
懷着這種心思,皇后在冷清孤寂的南宮裡頭當然是片刻難捱。要不是她自己不能孤身上路,怕是自己回大內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捱到宮門大開,看到張佳木進來,錢皇后又喜又怒,恨不得一腳踹飛這小子。
“臣拜見皇后娘娘!”
外臣不便擅見皇后,禮制有關。今天也算是事急從權,張佳木是奉旨來迎駕的,不見面當然是說不過去。
“你原本有大功,來的這麼遲,迎駕之功,我可不給你算。
”
皇后和他也算老熟人了,見面好多回。這會還是忍不住發作了張佳木幾句。
張佳木笑嘻嘻道:“算不算還不是娘娘說的事,等娘娘見了沂王殿下,怕是就不會埋怨臣下了。”
“沂王來了?”現在這會兒太上皇是正式復位爲皇帝了,但沂王還沒經過復封,所以大家還沒有改口。但沂王這個太子幾乎是衆望所歸,昨夜甚至張佳木等人可以直接擁立沂王,也絕不會有大臣反對。
所以沂王這個親藩等同於太子,雖不是錢皇后親生,但復辟當天,皇后攜沂王入宮,這情份是誰也搶不走了。
況且當初在宮中教養沂王,感情也是極深。
當下皇后自己迎了出來,看到穿着皮並過來,小臉上居然有點英武氣的沂”後不覺淚如珠下。幾步仰卜去。薦沂 攬入懷中。”未說話,已經就哭出聲來。
從正統,再到景泰這些年來。天家這點子事也算是倫常慘劇了。
張佳木看着眼前情形,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今夜要被攆到西內的景泰,想一想,柄國八年也沒有大錯,現在是衆叛親離,最害怕兄長復位,偏偏兄長就復了位,事前沒有人警告他,事發時沒有人願爲他而死,當皇帝當到這份上,還漚心瀝血的操勞國政,說好了十七日大朝,結果可就是再也沒這機會了
想一想,人生還真是沒有味道的很啊。
他在這裡胡思亂想,沂王和皇后母子相擁而泣,直待他們自己哭收了淚,張佳木才上前勸說,好歹把這孃兒倆給勸住,再又收拾車駕,送皇后和沂王一路回宮,等到了東華門時,天色已近黃昏,東華門上守備依舊森嚴,但已經換過了一班守備,張佳木看看,王勇等人已經不在,只有他留下來的周毅等人迎了過來。
看來,這是曹吉祥和皇帝整肅宮禁,原本的那些皇宮禁衛已經被全部替換了出來。
昨晚之前的那些守備,總得在家閒上一陣子,慢慢甄別之後。纔會重新恢復入值。張佳木估計王勇的干礙不大,昨夜畢竟是王勇聽命開了宮門,也算是立下一件大功。再過幾年,估計他那個旗手衛的總旗職位也會換一換了。
大家各有際遇,就是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就是了,
驗了腰間的金牌,還有皇帝今早草就的手詔,這會守備東華門的已經換了一個府軍前衛的指揮,鬚髮皓然,大概是在正統初年就守備宮禁的老軍官了,當着張佳木和皇后、沂王,這個指揮還是一絲不芶的驗過了這些信物,然後又在宮門口跪下,迎接皇后和沂王還宮。
過了這一關,再又是乾清宮門前又有守備,等進了乾清宮這座天子正寢之內時,大殿內外已經是點亮了宮燭,將這座九猛寬,五猛深的大殿照的通明透亮。
大殿四周,已經是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有數不清的穿着元青色袍服,戴着烏紗帽,穿着白皮靴的內侍躬着身子在大殿四周伺候,大殿階上,則是幾個高品宦官,曹吉祥也脫了甲。穿着高品內臣的服侍在階下伺候。????除了他之外,還有劉永誠,蔣安等人,金是太上皇在正統年間就信任有加的高品宦官,如今朱祁鎮一復位,他們自然就是現成的班底,依靠這些高品宦官,宮內的情勢半天就平靜了下來,一切供應如常,沒有一點兒混亂散漫。
至於景泰身邊的那些心腹內臣,自然是已經被抓了個乾淨,一個也沒剩下。
聽說皇后來了,坐在乾清宮正中寶座上聽人回事的朱祁鎮大喜,從寶座上一躍而下,等他趕到殿前的銅龜和仙鶴之前時,正好錢後拾階上殿,夫妻兩人四目相對,朱祁鎮上前一步,將皇后的手緊緊拉住,話未出口,已是泣下。
這一刻,衆人不敢吭聲,唯有這一帝一後,執手並肩,淚眼相看。
“的看你”皇后先鎮定下來,埋怨道:“大事已定,又何必這樣。”
“吾只是歡喜過望了!”朱祁鎮也是回覆了情緒,很歡快的向着皇后解釋。這會兒沂王也上來,父子兩人已經算是“久違”朱祁鎮被王振裹挾着親征的時候,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腮下鬍鬚也不象今日這般,而沂王也不過就是兩歲大的小孩,剛剛牙牙學語,連路還走不穩咧。
這會兒已經穿着皮並,聳然大人,朱祁鎮一眼看過去,就已經是楞住了。
半響過後,他才顫聲道:“這是東宮罷?”
這自然是朱祁鎮在個時對兒子的稱呼。朱見深可是一歲多就已經封爲太子,當時是被人以東宮相稱,便是朱祁鎮自己,也是這般稱呼兒子的。
“是”錢後笑道:“是張佳木到沂王府,把東宮接了過來。”
“呀,竟是聯疏忽了!”
今天滿天星斗的大事,朱祁鎮只顧着安定朝局,肅清內宮,這一下午不知道處理了多少事,倒是真的把沂王府裡頭的兒子給忘了。
“來,吾兒過來!”父子相見,當然也是不勝歡喜,朱祁鎮打量了兒子半天,才笑着道:“吾兒當復爲東宮!”他轉頭向着四周,大聲問道:“爾等如何?”
“陛下聖明!”
所有在場的人都深深躬下身去,大聲讚頌。從這一刻起,復辟事完,景泰這兩個字,算是真正的成爲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