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曉知道商鎮撫消息靈酒。所以有意試他,不討就衆兇後。姓商的就再也不肯說,拱手做辭。回自己的南所裡頭去了。
這一回,欽犯甚多,但不關南所的事,就連朱旗也是關在北所裡頭。所以商鎮撫肩頭輕鬆,說了張佳木幾句怪話,就又樂滋滋的回去了。
王曉齜牙咧嘴的,甚是不樂。
這一回的欽犯,不比尋常的案子,朝廷上下觀瞻,不少人盯着。不但張佳木這個上司有話,就是他自己個,也是一點不敢怠慢的。
于謙是不能虐待,本官上司有話,現在王曉看不出張佳木這個上司的手段,但有風傳出來,這個後生不是簡單人物,這一回,王曉打算照吩咐辦差,且看看風色再說。
至於朱旗,也沒啥油水可撈。交待下去,叫朱家人送鋪蓋來?下頭經辦的人撈點小錢算完。
至於那些個宦官,更是沒有油水可言。內臣都是生性涼薄之輩,又沒正經的家人,這會一抓進來,誰還理他們?
老實在裡頭黑牢呆着吧,熬幾天過去就人頭落地了。????油水就在王文幾個身上。
王曉帶着一臉笑,到了關王文幾人的牢房外頭,點頭哈腰的甚是客氣。他笑道:“老相爺,上頭有命,沒辦法的事。只能委屈您老幾天了。”
王文的氣色很是萎頓,凌晨不到就被鐘聲給驚起來了,穿衣上朝。形勢已經大變,再等入了殿小看到皇位上換了人,王文猛一激靈,就知道自己算是玩了完。
不復立沂王的大臣中,就數他最爲積極。于謙是不表態,他可是表了一次又一次的態。就那麼幾句話,打死不能再立沂王。
至於立襄王什麼的,也是謠傳,暫且還沒想到這步去。
景泰還很年輕,三十不到哪,非得立外藩?再等幾年不成?王文承底下就是這麼和自己的親信打着招呼。
對上意,他是揣摩的很對路子的。
景泰也確實是這種想法,雖然儲位空虛,但他覺着自己還年輕,未必就不能再生出個皇子來。
要是這會兒就復立了沂王,難不成將來再生一個,還復再來一次廢立?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這麼不要臉不是?
所以復立沂王的事,就這麼拖下來。王文等人。也是在外頭替皇帝說話,甚至放立襄王的風,用意也只是拖時間罷了。
但現在太上皇復了位,王文知道。自己項上這顆人頭,多半是要保不住了。
這會兒王曉進來看他,老頭兒想來想去,只建一言爲自己表白,他老淚縱橫的道:“鎮撫,煩你替我傳一句話。”
“您老請說,能的到的,下官准定去辦就是了。”
“別的我都認,就是議立襄王一事。純屬空穴來風。召藩王入京。要請火牌,根本就沒有這麼回事啊。所以,要勞你幫着上奏,幫我辯白!”
王曉心知這老頭死是死定了。這種辯白無味道的很。但人家臨死,求生,似乎也不便直言相告,當下連聲應諾答應了。
別的無話,王文幾個一心想着保命,別的事不加理會。王曉看看撈不到什麼,自己一個堂堂鎮撫。也沒有索賄的道理,當下冷笑一聲,向王文幾個還是禮數很周到的行了個禮,接着就轉身退出去了。
至於半安時分,牢房陰冷潮溼,地上連束乾草也沒有,站沒站處,坐沒坐處,除了柵欄窗戶洞,一絲一縷也見不着,這幾個身子單薄的文官,就可勁的熬吧!
吃食什麼的,也甭想了。鎖水鎖飯,想吃管夠,吃了不吐死拉死。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大明的牢房,可沒有後世那些文明的玩意,更加別提是詔獄,錦衣衛的北所了。
且不提北所王文等人的下場。張佳木出來之後,想了一想,叫來一個校尉,問道:“沂王在哪兒,有消息沒有?”
“回大人”。那校尉濃眉大眼。深眼眶,白白淨淨的樣子,但整個人怎麼看,都怎麼彆扭,身上就透着一股叫人不舒服的味道。張佳木問話,他也是很彆扭的答道:“沂王前幾天就回來了,沒回宮,住在王府裡頭。”
“正好。”張佳木欣然道:“先去接沂王,再去南宮好了。”
朱林在位的時候,在東長安街修了一座極爲龐大的建築羣,專門給在京的諸王居住。等藩王之國後,這些王府漸漸廢棄不用,但架子還在,因爲當時太過輝煌,後來還留下來一個人盡皆知的名字,叫做王棄井大街。
要去南宮,正好要從沂王存那兒過。雖然朱祁鎮沒吩咐,但他和沂剛。沂不也就十二歲。復右大子幾平是必然的事。回東宮沽心…是順理成章的事,今兒順道接回去,也算是在沂王面前小賣一功吧。
上次頂了石亨一回,聽說沂王對張佳木印象極好,再有這一回,以後沂王即位,張佳木也能再保一朝的平安了。
他才十七歲,帝王短命,不得不早爲計戈啊。不然,事到臨頭的時候,自己慌了手腳,可就難堪的很了。
張佳木這麼一說,下屬們當然無話,擺起隊來,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急行,沒過一會功夫,就到了沂王府門前。
王府規制,也不是普通的公侯之家能比的,張佳木這個新上任的錦衣衛指揮,到了王府門前。也得在下馬碑前老實下馬,等着沂王朱見深召見。
府門坐北朝南,正好擋了北風,正午時分,陽光溫暖,四周也是空蕩蕩的不見人蹤,就這麼一會等候的功夫,張佳木終於也是感覺緊繃的神經鬆馳了下來。
昨夜一夜辛苦,大用是必定的事了。現在已經是錦衣衛使,但權力肯定不止一個正三品的武官那麼簡單。
封侯,或是封伯,最不濟的,也得給他加一個都督同知的官銜。
這樣一弄,就是錦衣衛都督佩印掌理衛事,就算是他推掉了一個鎮撫,最少南北兩所,還會撥一個給他管理。
掌握北所,就是捏住了朝臣的命根子,駕帖一至,校尉持帖拿人,任你是一品當朝,也是照拿不語。
掌握南所,則是錦衣衛幾萬人的刑求之責在手,別看衛裡的人在外頭橫行霸道的,遇到南所的人,嚇的尿褲子也是常有的事。
“真想全留着亦??,”
權力之誘人,張佳木已經品嚐過它的甘美了。但越是大權誘人,就越得自己警懼小心纔是。要是這會兒趁着朱祁鎮信任,自己個上頭上臉的不知進退,招了忌憚,現在根基可還不穩呢,徐有貞這廝?還有石亨,張大都督哥倆,這些對頭可都是大有來頭,手中實力遠比他強的大人物。
就算是曹吉祥;也不是什麼善人來的。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啊。
“得找人商量一下。”張佳木自己想了想。南北兩所,實在是制服人的利器,放棄哪一個都覺得可惜。想了半天,定不下來,於是乾脆倚着王府前的石獅子,意態閒適的向着剛剛的那個校尉問道:“我說。孫錫恩,我要辭南所北所裡頭的一個,你說我辭哪一個好?”
孫錫恩是跟着莊小六出身的坊丁,爲人狠辣陰損,當無賴時就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流氓,現在補了校尉。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百戶府下的老校尉們,提起他就是一個字:狠!
這會兒張佳木問他,這廝腦後是有反骨的,當下陰陽怪氣的答道:“大人小人什麼樣的人,也敢參贊這樣的大事。”
話說的沒錯,但態度真的是很欠揍,張佳木沉下臉來,喝道:“我問你話,你就敢這麼回?。????被這麼一,孫錫恩老實了點。臉上也透出點血色來。
看他的神情,張佳木恍然大悟,莊小六是這人的恩主,彼此情義深重。今天大家都很得意,唯獨莊小六被人砍了手,孫錫恩人雖狠辣,兄弟情義還是講的,這會兒心氣不順,怕是因爲莊小六被斷手的事了。
“唉,”想起這卓,張佳木也只有長嘆,左右都是心腹也不便多說什麼,當下只是道:“回頭你先去看看小六吧,先從賬上支一百兩去。底下我還有下文,你叫小六放心。他下半輩子,就是我養着了。
“大人”孫錫恩終於有點忍不住。他道:小人有句話,要和大人回。”
“你說吧!”
“誰叫我一時不痛快,我就叫他一輩子不痛快孫錫恩道:“這是大人咱們坊丁時常說的話,聽着狠,有味道,大家都服氣
“可是”。孫錫恩的聲音大了起來,他又道:“可是小六就這麼被人當着大人的面砍了手,這又怎麼說?。
“孫錫恩!”薛祥就在一邊小聽到他的話,不覺喝道:“你說的這是什麼屁話小六是大人的心腹,左右手一樣,大人就不心疼?”
“小人的意思很簡單孫錫恩意態安閒的道:“就是大人的話。叫咱們失望的人,咱們就叫他絕望。要報仇,對手可是國朝侯爵。咱們哪說哪了,想報仇,南所可管不了外頭的事,就是這樣,聽或不聽,就在大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