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章 猜不中的結局
秦林剛剛回到停靠月港碼頭的林櫻號,就看見五峰船主的俏臉佈滿了雷雲風暴,而白霜華在旁邊衝着自己微笑,一副等着看他倒黴的樣兒。
心頭咯噔一下,秦林就知道這次要倒黴了,陪着笑臉湊上去,扳了扳金櫻姬的香肩:“有事咱們進艙說,啊,進艙再說嘛。”
龜板武夫和一衆五峰船員見了就暗自好笑,以前只說世道沒變,終究雌的怕雄的,沒想到秦長官也有服軟的時候。
秦林能不服軟嗎,這傢伙心頭有鬼啊!
金櫻姬嘴兒撅得可以掛油瓶了,她從麗花園回來,就派人去妓院、殮房等處打聽消息,試問五峰船主何等聰明,把各方面反饋的消息梳理一下,立刻知道秦林是要做什麼了,再想想前夜秦林的表現,頓時明白了前後原委。
自己放下身段替這冤家消愁解悶,他還想着案子,這已叫人惱火了,關鍵是、關鍵是他從什麼地方悟出測量乳房頂端和肚臍眼距離,從而推斷身高這種法子?答案不言而喻啊!
恐怕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接受情郎在與自己歡好之前,還想着另外女性的身體,更何況還是幾塊碎屍!
金櫻姬也是縱橫四海殺伐果斷的五峰船主,可想想那些,就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恨不得狠狠咬秦林幾口才甘心,剛看到他回來,就漲紅了臉,賭氣不理他。
秦林好不容易纔把金櫻姬哄進了官艙,白霜華難得看見秦林吃癟,饒有興味的也想跟進去。
砰!秦林一把關上艙門,沒好氣的道:“閒人免進!”
“你說不進我就不進唄,站在外面也能聽見,”白霜華壞壞的笑着,假裝站在舷側看海上風景,其實支起耳朵聽官艙裡頭說話,她內力精湛,聽力驚人,把裡頭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秦林哄哄梭梭把金櫻姬按坐在牀沿,陪着笑臉告饒:“金宣慰使饒命,小生這廂有禮了!”
“你哪裡把我放在心上?昨晚、昨晚……”美人兒想着想着就淌下淚來,賭氣轉過身子,背對着秦林。
“唉,其實、其實我沒想到那麼多,只是偶然被提醒了吧,”秦林苦惱的抓了抓頭髮:“本來一直都想瞞着你,就擔心你知道了不高興,沒想到還是……”
“小冤家,你會擔心我不高興?”金櫻姬氣鼓鼓的,哪有那麼容易就原諒秦林?情郎竟由自己的身體聯想到碎屍,虧得金櫻姬是常把敵人丟去喂鯊魚的五峰船主,才稍微好一點兒,換了別的女孩子,恐怕反應還要大十倍呢。
秦林笑嘻嘻的扳過她的肩膀,誠摯的道:“要不然,幹嘛一直都瞞着你?其實,那個被害的海草也真可憐,孩子才一歲多,婆婆有痰火疾,經常和她吵架,丈夫是個三槓子打不出個悶屁的老實人……”
金櫻姬聽着聽着就眼圈一紅,撒着嬌給秦林掐了一把:“奴家自幼失了父親,一個人漂泊海上,好不容易找到你這冤家,又不成個正果,本以爲自己就算可憐的了,沒想到那個海草更可憐,至少我還有你這個大馬猴時不時的過來陪陪,海草卻永遠見不到她的兒子和丈夫了。”
“所以啊,我得儘量幫她報仇雪恨嘛!”秦林義正詞嚴的說道。
金櫻姬媚媚的眼波滴溜溜一轉,笑着把秦林額角點了一下:“你呀你,儘快幫海草找到兇手吧,對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呼~~秦林松口氣,曉得暫時過關了,就擁着金櫻姬,慢慢說今天查到的案情。
金櫻姬也舒舒服服的枕在他胸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嘴巴時而翹起,時而驚訝的張開,就像小女孩聽着一個離奇兇險的故事。
秦林正說到從香椿樹上遺留的飛濺血跡,查明兇手是個左撇子,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了,白霜華一陣風的闖進來,眼睛閃閃發亮,急吼吼的道:“金船主,那個賊,今天上午襲擊咱們的那個賊,你還記得吧,他是用的左手!”
呃~~秦林和金櫻姬互相看看,同時刷的一下鬆開對方,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霜華:大教主,你這是赤果果的聽牆根啊!
白霜華粉嫩的臉蛋兒也剎那間變得緋紅,曉得自己突然衝進來有多不妥了,擺明了是躲在外頭聽牆根的嘛。
“咳咳,幸好,幸好啊!”秦林嘿嘿的壞笑,一臉欠揍的表情。
白霜華知道他沒安好心,仍然忍不住問道:“幸好什麼?”
“幸好我們沒有在……閨房之內,你懂的,”秦林很曖昧的眨了眨眼睛。
白霜華臉紅得像煮熟的大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吧好吧,”秦林看白蓮教主快要暴走了,就用雙手向下壓了壓:“今天上午你們遇襲,這件事我沒聽你們提過?白大教主,你神功蓋世,還有人敢襲擊你?”
“我神功蓋世,你不也老和我亂開玩笑嗎?還、還有更過分的……”白霜華沒好氣的想着,嘴上還是把上午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又把探詢的目光投向金櫻姬。
金櫻姬想了想,她不像白霜華精於武功,對一招一式都記得很清楚,半晌才做出肯定的回答:“確實是左手,因爲我站在你左邊,他是用鐵尺朝我打的。”
白霜華又看着秦林:“當時,我們以爲那人只是個打悶棍的小賊,教訓教訓他就算了,但現在聽你說殺害海草的兇手是個左撇子,想想那小賊,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也許他當時……”
說到這裡,白霜華和金櫻姬對視一眼,同時都有怒意,她們一個是五峰船主,隨時有五峰海商的大批水兵,一個是白蓮教主,本身就有絕頂武功,但如果換成普通的兩名少女,豈不又遭到那人的毒手?此人竟如此窮兇極惡,白霜華只恨當時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否則乾脆一掌打成肉泥,倒也算爲民除害了。
秦林問了那人的身高、體重、年紀,和他之前的推論完全相同,立刻就知道兇手多半就是此人了,便由白霜華口述,他親自持筆,將兇手的影形圖畫下來。
沒多久,一個滿臉青春痘、頷下生着短髭鬚的男子,那副兇暴桀驁的嘴臉,就躍然紙上了。
“就是這個人,”金櫻姬指着畫像驚呼起來,又恨恨的道:“千萬別讓我抓到他,否則千刀萬剮都不夠!什麼人啊,居然敢打我和白姐姐的主意。”
秦林起初聽說兇手襲擊兩女,心下也隱隱有點後怕,後來轉念一想又忍俊不禁:去打白蓮教主的悶棍,這人也真夠倒黴的,一腳踢到鐵板上嘛,和關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家門口賣書屬於同樣悲催的事情。
秦林招來了陸遠志和牛大力,將畫像交給他們,吩咐他們按圖索驥:“這人中了白教主一掌,很有可能去看郎中和藥鋪抓藥,四下問問應該不難找到。”
“捱了本教主凌空一掌,他四肢百骸都受震傷,絕對跑不遠的,”白霜華非常自信,即使是她的凌空虛擊,那也非同小可,普通人受掌之後,除非武當掌教真人、大雪山威德法王這一級數的高手以內力推宮過血,否則十天半月內基本上都沒有行動能力。
陸遠志和牛大力捧着畫像興高采烈的走了,現在連影形圖都有,還確認兇手身負重傷不能遠遁,如果這都還抓不到,咱們還不如去吃屎!
“想想就覺得奇怪,兇手爲什麼要襲擊我們呢?”金櫻姬歪着腦袋想了想,覺得莫名其妙。
白霜華也覺困惑:“就是啊,海草是土生土長的海澄當地人,我們根本就沒到這裡來過,和兇手無冤無仇的。”
不僅如此,海草在城外偏僻的樹林子遇襲,白霜華和金櫻姬卻是在鬧市一處僻靜的小巷,海草是一個人,她們卻有兩個人,海草的模樣普普通通,她們則是風華絕代的美人,海草出身農家小院,她們倆雖然沒帶隨從,一身衣服也華貴非常……簡直就沒有任何共同點嘛,兇手選擇她們下手的理由是什麼呢?
秦林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把你們上岸之後的經歷,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接觸的人又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都告訴我吧,答案應該就在其中。”
金櫻姬和白霜華互爲補充,你一句我一句把那天上午的經過說了個明明白白,她倆聰明伶俐,記性都很好,只不過白霜華對動作招式記得更清楚,而金櫻姬則對言談神態比較敏感,互相印證,叫秦林就像親歷一樣。
“我懂了,兇手作案時的心態,和他選擇目標的範圍,我都懂了,”秦林的神色忽而一黯,苦笑道:“其實,你們和海草都是錯誤的目標,可憐的海草,死得太冤枉啦……”
都是錯誤的目標,這是什麼意思?海草固然死得悲慘又冤屈,但爲什麼秦林又要發出慨嘆呢?白霜華與金櫻姬面面相覷,都猜不着裡面的含義。
“抓到了,抓到了!”碼頭上陸遠志興奮的喊聲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