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無彈窗 1039章 消失的繩索 頂點
一秒記住
時間與空間的詭計!
衆人全都恍然大悟,如果看四份口供和事後東廠番役撞上嫌犯的樓層位置,絕對會認爲高升始終留在第七層,但他恰恰可以利用和尚逐層點燈走到七層以下的機會,爬到頂層完成了謀殺!
並且因爲和尚要製造“佛光自天而降”的燈光效果,只能按部就班的從第十三層開始,一層層往下點燈,從而給兇手完成這個手法的絕佳機會。
寶塔內部只有一條通路,看似不可能超越樓層,卻在和尚點燈時出現了可鑽的漏洞!
衆人注視之下,嫌犯高升的額頭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臉色蒼白得可怕,嘴脣艱難的囁嚅着,看到一羣凶神惡煞的廠衛鷹犬對着他冷笑連連,身子直往後面縮。
牛大力嘿嘿冷笑,率領幾名番役弟兄牢牢監視,決不讓他有機會做小動作。
蘇酇臉色發青,這個陰險的瘦竹竿終於赤膊上陣了,拱手問道:“那他在第十三層殺人,就不怕下面一層的連捷聽到響動撞破嗎?還請秦督主指教。”
對,駱思恭也情不自禁的點點頭,要知道連捷就睡在第十二層,說睡得熟也不是很熟,至少不是昏睡,因爲他在後面聽到高明謙墜樓的響動時,就驚醒了過來。
以高升來說,當然很容易給同伴連捷下點助睡安眠的藥,但劑量必然小、藥效必然輕,才能讓案發不久趕到的廠衛高手無法檢驗,另外,如果連捷在案發後還昏迷不醒,高升精心佈置的時空詭計也就失去了一個有力的證人。
聽到蘇酇提出疑問,高升臉色稍稍好了一點兒,壯着膽子辯解:“秦大人,草民冤枉啊!這座塔很能傳音的,就算站在最高那層吼一嗓子,底下也能聽見。草民根本沒機會殺死老爺呀!惠平惠安,你們說是不是?”
高升情急之下,把兩個和尚連扯直扯,他們倆畏畏縮縮不敢開口。
“阿彌陀佛,”常樂寺的老方丈雙掌合十:“出家人不打誑語,秦督主,這座常樂寺塔是磚石所砌成,四方形、中間空。有傳音之效,人站在十三層上大聲說話,底層也聽得清清楚楚。”
常樂寺塔不僅有佛光普照,還有梵音天降的奇效。
嗯,這是怎麼回事?白霜華睜大了眼睛,如果是她,有幾百種辦法無聲無息的殺死高明謙,但秦林已經說過,這個高升就是個普通人。並不會什麼神功異術,他怎麼可能不驚動連捷,就殺死了高明謙呢?高知府雖然手無縛雞之力。畢竟是個活蹦亂跳的人,就算是隻雞,被殺也會叫喚兩聲啊!
陸遠志、牛大力和衆番役弟兄同樣納悶,他們在塔裡搜查的時候,就發現迴音比別處大,原來還有這個效果。
“不錯,不錯,哈哈哈哈~~”秦林忽然大笑,看着惠平和惠安。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們倆既然在點燈,應該聽到當時最響亮的聲音吧,在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還會注意到頂樓的小動靜嗎?”
兩個和尚面面相覷,抓了抓光溜溜的腦袋。半晌才恍然大悟:“是、是鼓聲!”
晨鐘暮鼓!
但凡稍成規模的寺廟,必設晨鐘暮鼓的規矩,早晨敲鐘,日暮擊鼓,常樂寺是昆明城中較大的寺廟。達官顯貴佈施極多,這鐘鼓也格外的質地優良,一敲起來聲音洪亮無比。
正好在和尚們點亮常樂寺塔中燈火的時候,暮鼓也就敲響了,雄渾有力的鼓聲之中,就算有人在塔頂揪着高明謙的腦袋往地上撞,別人也聽不到啊!
連捷已經跟着主人高明謙在寺裡住了一段時間,習慣了鼓聲,所以迷迷糊糊聽到鼓聲也不會驚醒,反而是後面突兀的重物墜地聲,一下子就把他驚醒了。
惠平和惠安也是這樣,他們在廟裡生活了十幾年,早就對晨鐘暮鼓習以爲常,要不是秦林特意提醒,恐怕他們最後都不一定想得起來。
暮鼓敲響時,高升正在第十三層做手腳,秦林一行人要稍晚一點才趕到常樂寺,自然沒有聽到鼓聲,還是他早晨被晨鐘吵醒,這才聯想到了暮鼓!
饒仁侃和蘇酇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帶着駭然之色。
雲南巡撫手扶着腰帶,越衆而出,臉上笑容變得意味深長:“秦督主,到目前爲止,你說的都還只是猜測,試問高升就算有機會上到第十三層,也能借着鼓聲掩護完成殺人,可他在高知府摔落的時候,明明在第七層,怎麼可能是罪犯呢?!”
圖窮匕見,赤膊上陣,饒仁侃這是豁出去了,甚至不介意駱思恭流露出的詫異目光。
“繩子,只要一根繩子!”駱思恭搶在秦林之前回答:“誠然,高明謙摔下來的時候,連捷在第十二層,惠平惠安在第九層,高升不能越過他們做手腳——不過,要是有一根繩子從塔外,由十三層垂到第七層呢?”
蘇酇陰惻惻的道:“駱都督說笑了吧,別人看不到那繩子?”
“燈下黑。從窗口正中間垂下來當然不行,不過只要搭在飛檐上,讓它離開窗口一段距離,窗口射出的亮光反而會令光線照不到的地方顯得更黑,就沒人能看見了,”駱思恭自信滿滿的說着,同時不由自主的用眼角餘光看了看秦林的反應,心頭暗暗得意:總算搶在你前面!
蘇酇冷笑:“那麼那根繩子呢?駱都督給我們看看?”
呃~駱思恭神色一滯,口氣還是強硬,心頭卻沒那麼篤定:“也許是棉繩,也許是絲繩,他放在燭火上就能燒成灰,一吹就什麼都沒有了。”
“既然如此……”蘇酇拖長了聲音,然後笑容滿面的轉向惠平惠安:“你們下到第七層的時候,有沒有聞到繩索被燒掉的焦臭味兒?”
惠平惠安遲疑着搖搖頭。
蘇酇又問牛大力:“牛千戶,你率衆衝上塔去,有沒有聞到呢?”
牛大力實話實說,沒有。
蘇酇和饒仁侃相顧一笑,不必再問。
駱思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找遍嫌犯身上和塔中,就是找不到那根繩索,只好說已經被燒掉,其實根本沒有證據。
倒是走下來的惠平惠安,衝上去的牛大力等人,都能證明空氣中除了香燭燃燒的正常煙氣,並沒有繩索被燒掉的味道。
怎麼會呢?駱思恭本來就徹夜不眠,這會兒眼睛裡佈滿血絲,顯得更加憔悴。
唯獨秦林的笑容依然從容自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