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伸手接過那份密報,掃了幾眼之後,擡頭看着自己的兒子“這個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當然是上奏萬歲,然後帶上一隊人馬到安陸把人抓起來再說,到時候動一動刑,不信問不出口供來。↖,等到那時候不光是楊承祖,就算是興王府,也得給咱面子。那可是個富貴王府,稍微擠一擠,就能弄出油水來。”
江彬哼了一聲,卻是三兩下將那份密報撕個粉碎,隨手丟在了一邊。“蠢材,這不過是湖廣按察司,拿你爹當槍用而已。他們是希望我和興王府鬥起來,不管誰輸誰贏,他們都立於不敗之地。我爲什麼要當他們的提線木偶,由着他們的念頭做事?劉娘娘對於姓楊的很有好感,這次他又在安陸立了大功,得虧是萬歲現在心思都在快槍上,纔沒顧上姓楊的。否則他怕是又要提拔了。”
“原本把他放在安陸,就覺得那是個養老的地方,不會立功,甚至不會被人記起來,誰知道居然有不長眼的亂賊,居然去攻打那裡,結果又成全他一回。爹費了多大力氣,才按住他的功勞,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把這個拿上去,是要提醒萬歲,該提拔一下姓楊的?”
“可這是一個知州加一個儀賓啊,這可是大罪……”
“這算大罪不假,可是也分人,有劉娘娘當靠山,區區一個儀賓加一個知州,又算的了什麼?你小子,好好學着點吧,這種事呢,等到有朝一日他要倒黴的時候可以算是墳頭上添一把土。可要想指望就這點事就把他埋了,差遠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堆積的奏報,用手一指“現在,我們的心思都在這,只要沙場上立了大功,就有了資本,將來就誰也不怕。所以現在對咱們來說,重要的是打仗,打勝仗,其他的,都是小事。等咱們這次立了軍功,區區楊承祖,又算個什麼東西,直接推過去,也碾死了他。”
經過戰亂之後的安陸,終於走上了正軌,日子從腥風血雨迴歸了按部就班,在風平浪靜中一天天過去。雖然圍繞着安陸的重建,災民的安置,各種利益上的爭奪,導致了無數暗戰。但是有了這次的亂局,大家至少都知道,應該按着規則進行遊戲,沒人會講打講殺。
興王府挾泰山壓頂之勢,彷彿一頭史前巨獸,橫衝直撞勢無可當,在連續幾次的爭鬥中都大獲全勝,將擋在眼前的敵手輕鬆打翻。巡檢司最終還是由徐震管轄,只是補了一些豪強子弟進去,不過這些人縱然有才幹,可是論起來奪權,比起徐震這種老油條,還是差了點火候。
同樣因爲有了宗族豪強的壓力,徐震也從過去的中間派變成了王府派,與鳳立鬆一樣,都成了王府的門下客。災民與俘虜的安置,在幾家的聯合進行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難民與俘虜中的青壯除了一部分補兵外,還有一部分成了地裡的勞力,被弄到田地裡耕種。經過戰亂後的安陸壯丁奇缺,這些人都是寶貴財富,倒是不能浪費。不過爲了防止這些人再次生亂,採取了整頓、打亂、改編等手段,在一手糧食一手大刀的手段下,倒是把這些人治的服帖。
這其中錦衣衛出力也不少,凡是在難民中稍微顯露出一點首領才幹,或是試圖傳教的人,總是第一時間被拉出來,當衆處決。接着遭殃的,就是他們的家人,乃至女眷被賣到清樓裡,老幼餓死街頭,都成了常見戲碼。在這種雷霆手段下,難民幾次小規模的抗議活動,也迅速被武力鎮壓下去,剩下的,就只有服從二字。
王立本經過王府攻防戰,以及後續的事件處理,也逐漸變的幹練起來。雖然一身肥肉依舊,但是目光中已經越來越多了幾分幹練與果決。
在這種日子中,秋天終於下定決心離去,而冬季按時到來。天空中飄下雪花,安陸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大洪山下,一隊人馬就在這風雪之中緩緩的走上山來。爲首兩人全都身着白裘,腳上穿着牛皮油靴,一邊賞着雪景,一邊向着山上行進。身形略瘦小的那人道:“這黃仙洞大洪山的一萬兩千畝山林中,原本就八千七百畝是屬於王府的,剩下的部分,則是本地幾家大族所有。如今麼,已經有一萬一千多畝都是王府的產業,這都是你的功勞,我該嘉獎你的。不過可惜啊,這場雪景本該你和你的妾室們同賞,現在卻得陪我來爬山,心裡有氣沒氣啊。”
那身材高大的漢子,嘴裡一邊哼哼着“雪中情”一邊道:“郡主說的什麼話,能陪着郡主上山賞雪,是我的造化。哪還能有什麼氣,至於家裡的女人麼,安陸不會只下這一場雪,下場雪的時候,我就陪她們過來。其實和郡主出來,跟和她們出來,也沒什麼差別。”
這一行人正是長壽郡主朱秀嫦以及她的心腹護衛,唯一的一個外人,就是楊承祖。她看了看身後的羅婆,見羅婆子低下頭去,大概是在偷笑吧。她沒好氣的翻了楊承祖一眼“這娘娘寨裡都是我王府的佃戶,待會見了他們,不能胡說八道。要不然的話,我饒不了你。”
“我這不是胡說啊,本來就是差不多麼。”楊承祖攤了攤手,彷彿自己是個無辜似的,見朱秀嫦發急,又笑道:“我知道了,待會見了他們,你就是錢夫人,不再是郡主,這個分寸我懂得。不過這次陪夫人出來,我那話本就得耽誤些時間了,到時候書坊來催,你可得替我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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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坊那邊好說,不過二木頭那邊,我可不管。你呢,就給我寫點能討二木頭喜歡的本子,就像你寫那什麼紅樓夢就不錯,比你寫的那什麼封神演義還有金錢鏢好。還有啊,平時二木頭找你時,你也多陪陪她,不要見她就像見鬼似的,連母妃都不管,你怕的是什麼。”
“男女有別,瓜田李下,我這實在是不能不防啊。”
“難道本夫人就不是女人?你這不還是跟着我進了黃仙洞,你就不怕閒話?”
“這不一樣,我跟夫人在一起,不管有多少閒話,我都認了。再說了,這次咱們弄的是一大注浮財,不知道驚動了哪路的毛神。眼下安陸還不是十分太平,還有些殘匪活動,若是我不跟着來,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