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兄長的意思是說什麼呢?還是你覺得,我該怎麼樣?”孫雪娘毫不客氣的反問過去,讓孫良反倒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想來這種事總歸不該是自己問的,將來只有請母親問話了。☆→,
相反,妹子現在平安無事纔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人能順利的回到安陸州就什麼都好。如果她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自己回到家裡,反倒不好交代。現在最重要的,是妹子不要尋短見,其他的都是小問題,無關緊要。
“賢妹說的是,是愚兄問的不當了,你人沒事就好。這一番你受了驚嚇,我這就讓人給你備茶,爲你壓驚。”
“兄長,若不是楊壯士搭救,小妹怕是與你就見不到了。你現在別忙着爲我壓驚,而是該想着,怎麼報答楊壯士的恩德才是真的。你啊,人家現在都在前面圍剿惡虎莊的強盜,你卻待在船上,真是……”
孫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出了船艙,他心裡有數,前方兵兇戰危,自己吃多了撐的纔去那邊啊。
惡虎莊那場大火,似乎成了一個信號,附近的村莊見惡虎莊被人燒了,又聽說勇銳營一位把總爺帶兵圍剿,想必是抵擋不住的。不管這個村莊多麼厲害,對上官軍,總歸是死路一條。再看這大火,這不就是證據麼,既然惡虎已經成了死虎,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即使有一些過去和惡虎莊沒有發生正面衝突,等確定了這個消息後,也都帶起村裡的後生,向着交戰的地方衝了過去。整個晚上,交戰聲,火光,始終沒有斷絕過。趙幺娘依偎在楊承祖懷裡,兩人在一起說着情話,至於那些撕殺和死傷,跟他們就沒什麼關係了。只要惡虎莊的人別逃走,其他的,楊承祖纔不在乎。
等到天亮時分,地方上的衙門也動作了起來,本地的縣令,與孫交也是有些關係的。大明文人的四同關係網下,很多人彼此之間,都能扯上些關係。這位縣令治下有惡虎莊這等所在,也算不幸,以往對於這個地方,他實在是懶得過問。
倒不是說官府惹不起惡虎莊,而是要剷除這個地方,必然要驚動官兵。可是這個村子油水又不大,驚動了官軍得不償失,沒好處的事,沒人願意做。
公門裡,也有一些惡虎莊的人,有大行動,他們也會事先通報消息,讓官府一無所獲。所以這地方,拿惡虎莊非但沒什麼辦法,反而在很多時候,還會提供包庇。
就像他們捉女人做老婆的事,縣衙門也不是沒接過狀子,但是又能怎麼樣呢?窮山惡水的刁民,縣衙門的權威也影響不到那裡,失蹤的婦人又沒有了不起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這些光棍漢鬧起來,圍着縣衙門要老婆,那纔是大問題,因此從縣衙門的角度,反倒是要把狀紙壓一壓,把告狀人安撫下去。
可是這回這事實在鬧的太大,孫家的女兒,不是那些村姑農婦可比,惡虎莊實在是惹錯人了。如果前任戶部尚書的女兒在自己治下出了情況,將來孫家一旦發力,其親朋故舊聯手發力,縣令這個官就做到頭了。
夜晚之間,衙役三班是動員不起來的,饒是縣令急的到處亂轉,也吆喝不起這些衙役馬快行動起來。直等到天亮之後,聽說惡虎莊被圍住了,還有大金主願意出大價錢犒賞,這些衙役纔有了幹勁,先是把衙門裡惡虎莊的幾個人捆了,接着就護衛着知縣趕往事發現場。
既然在行動上落了後,就得從別的地方補。縣令從地面上徵了十幾匹腳力上來,楊承祖與趙幺娘一人騎了一匹坐騎,一直趕奔交手的地方。沿途只見不少村民打扮的後生,手裡舉着各色武器,如同搶水一般,紛紛向着自己這個方向奔去。
還有一些是從前面擡下來的傷號,也有一些是死屍。仗打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打出了真火,兩下里都沒了顧忌,出手就是死手。那些下來的彩號裡,有人還喊着“孩他娘,我爲你報仇了。”
“爹,你在下面瞑目吧,孩兒打死了一個惡虎莊的畜類!”
沿途之上,能看到一些沒來得及掩埋的屍首,大多都是惡虎莊的。內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一架是實打實的屠村,惡虎莊的女人裡有不少也是能夠上陣撕打的,所以打起來的時候,也就無從區分,只能趕上誰是誰。還有些原本沒死,只是受了傷,但是掉了隊,接着就被附近村民發現,一窩蜂的圍上去,活生生打死。
等到了圍困的地方,只見那裡已經亂成一團,任何戰術或是隊列都已經失去意義,人羣一團一團攪在一起,想要區分敵我都不大容易。只是那些進攻的人裡不時大喊着“惡虎莊的畜類,你們也有今天,給我兄弟償命!”
“白明光,出來受死!”
這些人論戰鬥力,實際上是遠不如惡虎莊這些村民的,以往的械鬥中,他們也都是吃虧的一方。可是這回是所有在惡虎莊手下吃過虧,或是忌憚惡虎莊的武力,而不敢與之爭鬥的勢力都聯合了起來。除了村民和幫會外,甚至連趟將都參與進來,這些人在人數上,就佔了上風。
惡虎莊的人在轉移的過程中遭到攻擊,也是拼了命,沿途轉戰,一直突圍到了這裡,就實在走不動了。這一戰一直打到天亮,惡虎莊的防線已經岌岌可危,馬佔魁的本領和威望都不能和白明光相比,在這種場合下,也缺乏解決的手段。只能舉着九環大刀衝在前面,饒是他武藝了得,在這種撕殺下,他的體力已經接近了極限,也撐不了多久了。
作爲這些反惡虎莊人馬主心骨的勇銳營,反倒是成了旁觀者,二百餘人列成陣勢,倒是頗爲整齊。但是其他的作用,什麼都發揮不了。那位千戶銜的把總所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派出部下去收容沿途潰散的士兵,一邊看一邊道:“這幫惡虎莊的刁民還很能打,這事看來有點麻煩。”
他這些人馬是沒令出來打仗的,如果死傷太多,回去跟軍營裡沒法交代。所以即使到了現在,他也下不了用士兵發動衝鋒的決心。楊承祖哼了一聲,對趙幺娘吩咐了幾句,趙幺娘又對漕幫的人吩咐了幾聲。
過了時間不長,向惡虎莊衝鋒的人裡,就多了幾十條精壯大漢,手中拿着一根長木竿,上面挑着一副鐵爪,還有人大聲喊道:“白明光已經被燒死在村裡了,連他吃飯的傢伙,都被我們繳了。你們這些惡虎莊的人,還在打什麼?你們以爲,自己還有活路麼?丟下武器,否則,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