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藍當然不會認爲,苔絲娜沒有懷孕,是徐興夏的緣故。當時還沒有這樣的常識。那時候的夫妻,沒有孩子的話,一般都認爲是‘女’人的問題。只有娶了很多很多的‘女’人以後,還是沒有生育,纔會確定是男人的問題。況且,朱以藍根本不敢這麼想。如果徐興夏不能生育,那問題就大了。
但願她早點開‘花’結果吧。要不然,她這個未來的後宮之主,還真是有點壓力。老太太急於抱孫子的神情,完全是溢於言表了。這件事要是沒做好,估計她和老太太很難相處愉快。要是落在別人的眼裡,說不定還會以爲是自己妒忌,故意不讓別人的‘女’人和徐興夏同房呢。如果戴上善妒的帽子,只怕後患無窮啊!
眼看林小娘攙扶着王氏走遠了,朱以藍忽然說道:“小娘,一會兒以後,你能再過來一下嗎?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林小娘頓時臉‘色’煞白,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就連她身體,似乎都被寒冷的夜風,吹得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身邊的王氏感覺到了,還憐惜的轉頭看着她。她還以爲是林小娘不小心受涼了呢。本來也是。本來都已經睡下來了,結果,槍聲響起,都被驚醒了。但是,等林小娘回過身來的時候,臉‘色’已經基本恢復原樣了。她語調平靜的說道:“郡主殿下,請問有什麼吩咐?”
王氏也轉過頭來看着朱以藍,眉頭明顯的有些皺起來。顯然,她是不太滿意郡主這個稱呼。徐興夏也潛意識的感覺到不對。林小娘平時的說話語氣,似乎不是這樣的啊。她向來是很溫柔的,似乎沒有絲毫的火氣,似乎從來不會生氣。但是,今天卻是有些例外。她這個郡主殿下叫出來,感覺上,好像是在尊敬朱以藍,實際上是有點吃醋的賭氣的味道。而且,還有點liáo撥王氏對付朱以藍的樣子。看王氏的神情就知道了。老太太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朱以藍也感覺到了,急忙歉意的說道:“小娘,我已經不是郡主殿下了,不要這樣叫我。我找你,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要和你當面聊聊。要是你沒有時間,那就改天好了。”
林小娘不鹹不淡的說道:“哦,不好意思,小娘知道了。”
這話表面上聽起來,似乎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好像是林小娘主動的忍氣吞聲,消弭矛盾了。然而,徐興夏和朱以藍,都能從她的不鹹不淡的語調裡面,輕微的感覺到一點點的不舒服的味道。林小娘爲什麼會主動認錯?不就是因爲你是郡主殿下嗎?你郡主殿下當然不可能有錯,那錯的只能是我林小娘了。
徐興夏說道:“沒事了,小娘,明天我再去找你吧!”
他主動開口替朱以藍解圍,林小娘自然沒有什麼話說。她習慣‘性’的低着頭,抿着嘴‘脣’,沒有說話。王氏倒沒有察覺到什麼,也沒有聽出林小娘話裡隱藏的味道。她還以爲徐興夏和朱以藍找林小娘,真的有什麼要緊事,便隨口說道:“小娘,你現在就留下來吧,看夏兒要‘交’代你什麼事。”
林小娘急忙說道:“好的。”
王氏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慢慢的轉身去了。
在自己的母親離開以後,徐興夏就招呼朱以藍和林小娘,都回到小‘花’廳裡面。林小娘依然是一副千依百順,卻又略帶委屈的樣子,靜靜的站着,捏着自己的衣角,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上。看起來,她倒不是徐家的小媳‘婦’之一,倒像是受委屈的丫頭。
朱以藍請林小娘坐下來。林小娘搖搖頭,表示自己喜歡站着。朱以藍只好也站住。她溫和的說道:“小娘,你很晚才睡嗎?我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一看?”
林小娘低着頭,習慣‘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有點緊張不安的說道:“回……娘娘……我沒事……就是白天可能有點累了……我又怕槍響……半夜響槍,我從來沒有遇到過……”
朱以藍頓時臉‘色’微微一紅,溫柔的說道:“小娘妹妹,我說了,我已經不是什麼郡主殿下,也不是什麼娘娘,你以後不要繼續稱呼我爲郡主殿下,也不要稱呼我爲娘娘。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姐姐就好了。我想我的年紀,應該比你大吧。”
林小娘還是低着頭,捏着自己的衣角,臉上有些奇怪的神‘色’,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你……我知道來……姐姐……”
她支支吾吾半天,卻是什麼話都說出來,表面上還是似乎還有些委屈的樣子。看起來,無論朱以藍如何強調自己不是郡主殿下,不是什麼娘娘,還是給林小娘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在朱以藍的面前,林小娘的表現,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純粹就是一個卑微的不敢說話的丫頭。誰能想得到,她在王氏的面前,卻是如此的吃得開?
朱以藍本來覺得林小娘今晚的表現,有些反常,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她乃是聰明剔透的人物,發現不對,自然要‘弄’清楚。但是林小娘的反應,很快又打消了她的顧慮。看林小娘的樣子,似乎是被自己的身份嚇到了,連說話都不完整。這反而是朱以藍不願意看到的。她估計王氏也不喜歡看到林小娘現在的樣子。要是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爲是自己欺負了林小娘呢。根本不是那回事。
徐興夏也以爲林小娘是被朱以藍的身份給壓着,連喘大氣都不敢,纔會有這樣的委屈表現,便溫言說道:“小娘,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娘在那邊等着你呢。你要是不回去,只怕娘今晚都睡不好。對了,你要繼續跟娘說,今晚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就是純粹的意外而已。不要讓娘擔心。明白嗎?”
林小娘規規矩矩的說道:“明白。”
徐興夏點點頭,將她送到‘門’口,說道:“去吧!”
林小娘走了幾步路,忽然轉過身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悄悄的縮回去了。最終,她什麼都沒有說。結果這樣一來,她的動作神態,就顯得有點古怪了。
朱以藍溫柔的說道:“小娘妹妹,你怎麼啦?有什麼話要說嗎?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說出來。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不會介意的。”
林小娘語調有點艱澀的說道:“我……我……你們要不要吃湯圓?我下廚給你們做。老太太本來剛剛睡着,結果被吵醒了,只怕要吃點什麼暖暖腸胃,才能繼續睡下去。要是你們也需要的話,我給你們也做一點。還有這邊的各位姐姐,不知道她們要不要?”
朱以藍和徐興夏互相對望一眼。原來是請他們吃湯圓呢,還以爲什麼事。這個林小娘,真是沒有見過大世面,在郡主的面前,太拘束了。兩人這時候都潛意識覺得,林小娘以前的生活,應該是‘挺’卑微的,應該沒有見過什麼大人物。否則,在朱以藍的面前,也不會拘束到這樣的地步。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壞事呢?打死都不信啊!
對於吃湯圓,朱以藍是無所謂。她是皇室出身,飲食生活都很講究,後來又跟着道教的長輩修行,很講究過時不食的規矩。如果不是在規定的進食時間,寧願餓肚子,也不會打破原來的生活規律的。半夜起來吃東西,更是從來沒有過。
不過,這除夕夜的湯圓,倒是例外。皇室的規矩也多。比一般的人家多得多。特別是大年初一,一家老小,從早到晚,光是拜神祭祖什麼的,就得鬧騰足足一天。
中間還要吃齋唸佛,不能沾半點的葷腥。如果錯過了吃飯時間,吃點湯圓暖暖腸胃,也是好事。
至於徐興夏,就沒有什麼講究了。窮軍戶出身的他,哪有什麼過時不食的規矩?兵荒馬‘亂’的時代,有足夠的食物填飽肚子就不錯了。而且,徐興夏剛纔晚飯的時候,酒是喝多了,飯卻沒有吃多少,肚子裡有點空。後來又和烏雲娜折騰了一段時間,感覺還真是餓了。想到熱騰騰香噴噴的湯圓,頓時感覺更餓了。
他便笑着說道:“小娘的建議好啊,我正好餓了。這樣吧,小娘,你不要親自做了,吩咐廚房做就是了。估計冬子、妞妞他們也被驚醒了,每個人都來一份吧。”
林小娘笑盈盈的答應着去了。
朱以藍好奇的問道:“小娘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徐興夏搖搖頭,隨意的說道:“不是的啊。小娘以前‘挺’活潑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鬱鬱寡歡的樣子。在我孃的面前更是如此。她不像是我們家的媳‘婦’兒,倒像是我孃的寶貝‘女’兒。這次她到西安城探親,一下子消失了幾個月,害的我娘牽腸掛肚的。也不知道爲什麼,再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