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男兒心思亦難猜
紅玉說罷一轉身就往樓上去了，牟龍瞧着她的背影，一跺腳，
“當真是說不明白了！”
卻還是急急跟上去，待他上去，四蓮便讓他立在一旁，又問小茶道，
“小茶，我們家八爺跟前的這兩個，是跟了他多年的，甚麼脾氣秉性，你雖說是在莊上，可這府裡時有人來來往往，你也當是知曉一些的，我今兒想同你做個媒，你瞧瞧……你瞧上了哪一個便同我努努嘴，今兒我做主給你指一門親可好？”
小茶聞言是連那腳趾頭都紅起來了，低着頭只盯着地板上，好似那裡能盯出花來似的，四蓮又問她，
“這事兒原本我不應，當着大家夥兒的面問你，只因着你的關係，他們兄弟都打了一架了，你今兒若是不肯說，那便是對他們都沒瞧上，那他們的婚事，便由我同八爺安排，與你再無干繫了……”
頓了頓問她，
“你是中意他們當中哪一個？還是都不中意啊？”
小茶兩隻手絞在身前，擰得成了麻花一般，半晌才聲如蚊嚀一般道，
“少夫人，奴婢……奴婢中意……中意牟虎哥……”
她這話一出，牟虎大喜，牟龍卻是長舒了一口氣，拿眼兒去瞄一旁的紅玉，紅玉卻是低頭看着腳下，連眼風都未給他，四蓮聞言看了一眼牟彪，
“八爺，您看……小茶這是中意牟虎了……”
牟彪哼了一聲，沒好氣問牟虎道，
“你小子怎麼說？”
牟虎早喜得咧開了嘴，呵呵傻笑，聽得牟彪問他連連點頭，
“小的願意！小的願意！”
牟彪一翻白眼，
“你高興個甚麼勁兒，爺我答應了麼？”
牟虎一聽急了，當時就噗通一聲給牟彪跪下了，磕頭道，
“八爺！八爺！小的這麼些年伺候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請您看在小的平日裡，乾的多吃的少的份兒上，成全小的吧！”
他這話說的牟彪一樂，
“呸……甚麼乾的多吃的少，你他孃的還好臉說，我瞧着你小子一無是處，就這張臉皮夠厚！”
說罷便問小茶，
“你即是中意牟虎，怎得還去牟龍屋子裡，害得他們兄弟打了一架？”
小茶紅着臉道，
“奴婢……奴婢……是想……是想同牟龍哥打聽……打聽牟虎哥的事兒，我們莊上有兩位姐姐都在府裡做活，她們都說牟虎同府裡的丫頭們最是要好，幫着她們買些胭脂水粉、手帕兒甚麼的，有時還不收她們銀子，我……我當他……當他已經有了意中人，便……便想向牟龍哥打聽打聽的……”
這莊子是牟彪在城外自己置的，往年也有帶着小廝們過來住住，小茶與牟龍、牟虎兄弟早也認識的，那時年紀小，倒也沒往那男女之情上頭想。
如今年紀大了，少女情懷初開，再見牟虎時，不知怎得竟是覺着牟虎哥，越發的英武強壯了，小茶這一顆芳心見着牟虎便撲通亂跳，只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敢同牟虎說話，這幾日在莊上，遠遠見着他便繞道躲開，看着旁人同他有說有笑，自己只敢躲在遠處觀望，不敢上前。
而那牟虎不知怎得也是一樣，同旁人說話，那是滔滔不絕，見着了小茶便拙嘴笨舌，他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如何不知她在遠處觀望，有心想上前吧，又見小丫頭見着他便如見着洪水猛獸一般，轉身就跑。
可越是說不上話，他越是心裡牽掛，便也悄悄兒瞧着她，二人就跟躲貓貓似的，見着不敢說話，沒見着又要找，如此直到小茶進了牟龍的屋子裡，半晌沒出來……
牟虎是見着小茶端着一碗綠豆湯進去了兄弟二人住的院子，他初時還想着是不是送給自己的，心中暗喜緊跟着過來，卻見小茶進了親哥的屋子，他當時就是一愣，有心想去偷聽，又想着牟龍的本事比自己強，自己一過去他就能聽到，可立在那處實在太扎眼了，便退到了院門處，時不時的探頭往裡頭瞧瞧，可左瞧右瞧都不見小茶出來，他是越等越心驚，越瞧越心涼，
“完了！完了！完了！難道是小茶瞧上了我哥！”
前頭那麼些年，牟虎已經受過無數回教訓了，但凡同他要好的丫頭，最後都變着法子往自家親哥的屋子裡去，難道……小茶也是這樣！
若是換做以往，又或是換了旁人，牟虎只是失落一陣子倒也罷了，可換了小茶，他也不知怎得，這一股子無名業火那是蹭蹭往上竄，
“好你個牟龍，你他孃的欺人太甚，這麼些年來……都是我這做兄弟的讓你，府裡那麼多丫頭你不挑，偏偏要同我搶小茶……”
正胡思亂想間，見得小茶紅着小臉出來了，那心裡更是拔涼拔涼的，
“小茶爲甚麼臉紅，難道是我哥應了她甚麼？”
又或是二人在那屋子裡拉手了，親嘴兒了還是……
牟虎越想越不敢想，越想越氣，越想越恨，當下虎吼一聲便衝了進去，牟龍正在屋子裡吃那綠豆湯，心中卻是暗暗奇怪，
“小茶這丫頭，結結巴巴半晌，也不知到底要說甚麼……”
其實他也是以爲小茶是對自己有意，這是想表白心跡呢，正盤算着如何委婉的拒絕，他做這些事兒那也是駕輕就熟，十分的熟練，只可惜小茶吱唔了半晌沒說個明白，人家都沒有說明，難道還要他自己主動戳穿，牟龍自然也不好直言，只得敷衍幾句，見着她離開，才端起湯來喝！
他是不知曉，小茶年紀小，心裡愛慕牟虎，卻是沒那膽兒，又聽說八爺和少夫人去了山裡呆上兩日，回來便要回城了，他們這一走，也不知何時再見，又小茶是想留在家裡，可她娘怕女兒年紀大了不好嫁，正張羅着給她相看。
小茶怕若是明年他們再來，自己都已經被家裡逼着嫁人了！
於是小茶左思右想，鼓起了勇氣想去向牟龍打聽，可事到了臨頭，她又沒那膽兒了，支支吾吾半晌還是跑了，只她這一臨陣退縮倒也罷了，卻是引得牟家兄弟打了一架！
牟龍遇上自己的傻兄弟有苦說不出，一個不留神眼上捱了一記，他也被打出火來了，於是便還了手，打來打去打得兩兄弟都來脾氣了，被衆人勸開之後誰也不理誰，一直彆扭着，也沒把這事兒說開，要不是牟彪他們回來瞧見了，還不知要鬧到甚麼時候呢！
現下小茶點了牟虎，牟虎大喜，轉頭瞧見自家親哥陰沉着臉，只覺着一洗多年來的憋屈，還過去撈了親哥的肩頭，呵呵笑道，
“哥，對不住了，小茶喜歡的是兄弟我，這一回我可不讓你了！”
牟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推開他，
“滾！”
卻是上前一步，給四蓮跪下了，
“少夫人，今日即是做媒，還請少夫人一併成全了小的吧！”
四蓮聞言有些吃驚，
“你……要我成全你同誰？”
小茶這不是都選了牟虎麼？
牟龍應道，
“還請少夫人將紅玉許給小的吧！”
“紅玉？”
四蓮一驚，看向下頭，頭低的快埋進胸脯裡的紅玉，
“你……你瞧上紅玉了？”
牟龍點頭，
“小的早就對紅玉情有獨鍾，只……只前頭一直跟着八爺忙於公事，也沒來得及向八爺稟明，今日……今日便一併請少夫人成全了吧！”
四蓮瞧向牟彪，牟彪也有些吃驚，牟虎更是大驚，跳出來問道，
“哥，你……你原來早就瞧上紅玉了，怎得從未聽你說過，你早說啊……早說我還同你打甚麼！”
牟龍被自家兄弟氣得胸口疼，沒好氣道，
“你當我同你一般藏不住事兒，有點子東西就往外頭抖落？”
他這也是心思藏得太深了，不但自家兄弟不知曉，連紅玉也是拿不準。
自從她到了這府裡，聽得府上人都說了，這牟府裡頭不少丫頭們都對八爺身邊的牟龍芳心暗許，說是他生得高大威猛，武藝出衆，又爲人穩重，辦事牢靠，精明能幹，以後八爺出去開了府，那他就是大管事的不二人選，八爺如今都做到了千戶，以八爺對牟龍、牟虎兄弟的看重，以後脫了奴籍，跟着八爺飛黃騰達那是一定的事兒。
丫頭們輪着番兒的向牟龍獻殷勤，牟龍卻是一視同仁，都是彬彬有禮的回絕，只他越是這樣，丫頭們越是趨之若鶩，還爲此爭風吃醋。
紅玉自然也對牟龍頗有好感，只她照照鏡子，自己相貌不出衆，人也不機靈，只比那些丫頭們多了一把子力氣，又還顯得比人粗魯了不少，她實在沒那膽子往牟龍身前湊。
反倒是牟龍時不時買些水粉、胭脂、首飾之類的送給清靜院裡的丫頭們，可他心思藏得太深，丫頭們個個有份，連汪媽媽都沒有落下，只送給紅玉的東西自己精心挑選，旁人的東西則是打包購買。
如此四蓮進了牟府這麼久，便是連汪媽媽這老江湖都沒瞧出來他的心思，反倒是紅桃心思敏銳一些，她與紅玉一個屋子，見着她的東西與自己等人手中的不同，便猜出來了牟龍的心思，有意無意的點給紅玉聽，紅玉聽了心裡也是有了些異樣，私下裡同牟龍見過兩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