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晚上,關柱便帶着幾個人去了面鋪,此時天已經黑了,各家各戶關門閉戶,後門外的小巷子裡空無一人,幾個悄悄近了面鋪的後門,其中一個手裡拿了一塊拳頭大的肥肉,待聽得狗叫聲,便將手裡的肉往裡頭一扔,
“吧嗒……”
一聲,肉落在了地,院子裡叫喚的黑仔過去嗅了嗅,有些疑惑的圍着轉了一個圈兒,試着舔了舔,卻是沒有下口,裡頭的六蓮聽見了動靜,提着燈出來一看,見得院子當中那塊肉,回頭把五蓮叫了出來,
“五姐,你瞧瞧、那是甚麼?”
五蓮過去拿起來聞了聞,除了肉味兒還聞出了一點子旁的味兒來,她早前聽人說過,有那要翻牆入室盜竊又或是搶劫的壞人,遇上住戶家中有狗的,便用藥水泡了肉餵給狗吃,狗吃之後便昏迷倒地,他們再翻牆進入,半點兒不會引起響動。
五蓮臉上變色,
“看來……他們這是來了?”
說着擡頭看向院外,黑仔小跑過去低下頭,用狗眼透過門縫往外看,隨即嘴裡便發出了嗚嗚的低吠之聲,俗話說的好,咬人的狗不叫,黑仔便是那種不聲不響上來就咬人的狗,它見得外頭有人也沒有大聲吠叫,只是警惕的盯着外頭的人,五蓮想了想同六蓮低聲道,
“這時辰了,巡夜的衙役們也該過來了,我們從前門出去叫人……”
六蓮有些擔心的看向二蓮住的廂房之中,
“那二姐和兩個小外甥怎麼辦?”
五蓮咬了咬牙,一狠心道,
“關柱今兒多半就是想休了二姐,最多她讓吃吃苦頭,不會害她性命,我們狠狠心,讓二姐徹底對他死了心,四姐說了,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說罷再不多言,拉着六蓮去了前頭,連着黑仔也一起帶走了,竟是將偌大的院子留給了二蓮三母子。
外頭關柱等人等了一會子,聽見裡頭沒動靜了,還當是那肉起了效,
“嘿嘿……不枉老子的一塊大肥肉!”
關柱得意之極,回頭問那幾個狐朋狗友,
“哥幾個,誰先上?”
有個身形瘦小的道,
“哥哥,我來……我來!”
當下由一人在下頭託着他,那瘦子踩着人的肩膀扒着牆頭就上去了,待得他落了地,院子裡都沒有狗叫,他這廂過來把後院門打開放了衆人進來,有人倒是細心,四下找了找沒瞧見狗,
“狗呢?”
關柱應道,
“多半是死窩裡了,不用管它!”
左右他們已經進來了,那狗要是沒吃肉衝出來正好,老子正想報那狗攆之仇呢!
關柱左右看了看,發覺這院子裡的房間,有兩間是亮着燈的,湊過去隔着門縫一看,裡頭空無一人,他此時也沒去細想爲何這屋子裡沒人,卻是挨着屋子的去尋二蓮,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推開,便尋到了二蓮的屋子裡,因着二蓮受了傷,夜裡行動不便,要兩個妹妹照應,所以她那屋子也沒有栓門,關柱一推門人就進去了。
二蓮這幾日養着傷,雖說好了些,但她身子骨太弱,恢復的慢,此時也只能夠勉強下地,這時節正睡得沉,被關柱領着人進來,用燈光一照見果然是她,當下上去就是啪啪兩巴掌,
“啪啪……你個賤女人,你倒睡得好!”
二蓮被打醒了過來,睜開眼見是關柱,嚇得就是一個哆嗦,昏黃的燈光之中,關柱那原本老實巴交的臉上,一派猙獰,
“你這個賤女人,讓老子好找,你當躲在這裡,老子就逮你不着了!”
說着話,將人從牀上扯了下來,啪啪啪又是幾巴掌,打得二蓮尖叫連連,叫聲把另一張牀上的兩個孩子都驚醍了,見自己爹在又在打娘,立時便哭了起來,關柱便吩咐道,
“把這兩個崽子弄到旁邊屋子去!”
有兩人過去抱起孩子,二蓮見狀大驚,尖叫着撲上去,
“你們要做甚麼,放開我的孩子!”
關柱一腳踹在她的後背上,
“叫甚麼叫!我看你還敢跑,你跑呀!你再跑呀!你當老子找不着你麼,你個偷人養漢的東西!”
二蓮眼見得孩子被抱走,又被關柱一腳踹在地上,趴在那處失聲痛哭,
“關柱,那可是你自己的骨肉,虎毒不識食子,你要做甚麼……你這個畜生!”
關柱蹲下去抓了她的頭髮,把她腦袋提了起來,
“你是好娘,你把他們扔家裡自己跑了,你倒是真好……”
二蓮尖叫道,
“你這個畜生,連結髮的妻子都想打死,我不跑……等着你被打死嗎?”
關柱聽了嘿嘿直笑,
“你果然聽到了……”
說罷從懷裡掏出那早預備好的休書,
“你把這休書按上手印,我便不會打死你了,你不是想在你妹子這處呆着麼,只要在休書上按上印子,我拿去衙門裡報備,以後你我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了,不是更好!”
說着將那休書在二蓮的臉上一抖,二蓮死死盯着那張寫滿了字的紙,她不識字,卻也知曉就這麼薄薄一張紙,便想將她十年來的辛苦,十年來受的委屈和痛苦一筆勾銷,她如何肯甘心,轉頭愣愣的瞪着關柱,
“關柱,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可是你的結髮妻子,爲你生兒育女,侍奉公婆,如今你爲了外頭的狐狸精,你就要休了我!”
關柱聞言一愣,旋即問道,
“你……你知道?”
二蓮見着他臉上的驚愕與心虛,不由聲音尖銳的大笑起來,
“哈哈……你怕了,你以爲我孃家的姐妹們不知道?你與那叫蘇孃的暗娼姘居的事兒,我四妹早知曉了,你們過了年便一起同進同出,住在雙花巷子裡,那女人以前就是千人騎萬人睡的女表子,關柱……這樣的女人你居然想明媒正娶回家去……呸!你也不怕人笑話!”
二蓮的一番話,說的關柱害怕起來,他本就是個膽小懦弱的莊稼漢子,要說膽子同二丫倒真是十分的般配,不過男人總歸是有色心的,有了色心便有了色膽,才能幹下這逼迫髮妻休離之事,聞聽得原來自己的行徑早就被四蓮看在眼裡,關柱嚇得手都開始抖了,不過他腦子轉了轉立時回過味兒來了,擡手又給了二蓮一巴掌,
“啪!”
“少他孃的拿你那官家夫人來嚇唬老子,她早知曉了我在外頭養小,爲何不替你出頭?”
一句話問得二蓮也是啞口無言,關柱見她不說話,越發覺着蘇娘說的對,這女人的妹子如今做了官家夫人,早就瞧不起孃家人了,當下又給了她一巴掌,
“你那夫人妹子根本就不管你這賤婦的破事兒,你嫁進了我們關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了,老子便是打死你,你也要受着,再說了……”
關柱惡意的一笑,
“你還在外頭偷人養漢,你那夫人妹妹若是知曉了,與你撇清關係都來不及,你當她還會管你麼?”
“胡說!胡說!”
二蓮掙扎起來,反手去抓關柱薅着自己頭髮的手,關柱手背上立時被她的指甲抓出了幾道血痕,見狀大怒,擡手啪啪啪,給了二蓮好幾個巴掌,打得她嘴角流血,牙齒鬆動,
“你個賤婦,你識相些在這上頭把手印按了,若是不識相老子馬上把你偷人這事兒坐實了!”
說罷轉頭招呼人道,
“哥兒幾個,我這婆娘雖說醜是醜了些,不過總歸是個女人,你們過來玩一玩,便當是幫兄弟的忙了!”
這事兒是他們來時就說好的,那幾個聽了立時怪笑着過來,有人過來扯開二蓮的衣裳看了看,搖頭道,
“關大哥,難道你要休了這婆娘,這樣的女子連給我們蘇娘妹子提鞋都不配,這麼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關柱深以爲然,點頭道,
“老子以前是不知曉,待得遇上了蘇娘之後,才知曉真正的女人是甚麼滋味兒,罷了……今兒就請哥兒幾個幫幫忙吧!”
說罷親自動手將二蓮翻了過來,
“啊!關柱……你這個畜生!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淒厲的女聲在黑夜之中傳出老遠,關柱幾個嚇了一跳,立時有人上前捂住了二蓮的嘴,
“唔唔唔……”
二蓮掙扎不已,關柱見這情形,生怕二蓮的聲音把鄰居們招來了,當下便道,
“你要是乖乖按了手印,我拿着東西就走人,你若是不肯按手印,我就讓他們把你的衣裳扒光了,等左右鄰居過來瞧見了,你便是不按這手印,也不成了!”
二蓮聽了目眥欲裂,
“畜生!畜生!”
可這樣的畜生根本不是她能對付的,此時的二蓮那個悔啊!
早知曉當初就早同四妹好好商量,早些同關柱和離,我又何至落到如今的地步!
此時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饒是她不停的掙扎,可她的力氣如何抵得過幾個壯年的漢子,當時就有人取來印泥把她的手拖過去,二蓮拼命攥緊了拳頭,可還是被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扯了手指頭就往印泥上頭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