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牟彪滿意的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顧三兒啊……你說你……不就是戴了頂綠帽子麼,犯得着把人往湖裡扔麼,這大好的景色,弄個死漂在湖裡多煞風景,還要勞煩官差爺們下水撈人,倒不如把那犯事兒的玩意兒給割了,如此豈不是一了百了……”
“啊……”
顧三呆了呆,有些沒回過味兒來,張大了嘴,又聽牟彪笑眯眯道,
“把那玩意兒給他割了,再用熱油煎一煎,給他下酒吃,又不死人,又把東西還給他了,豈不是好!”
顧三目瞪口呆的看着牟彪,半晌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這個似乎狠了些吧!”
牟彪一挑眉頭,
“比起你來,我這不是還留着他一條命麼?”
說罷回頭一招手吩咐道,
“來人啊!靠過去……爺要回去陪夫人了!”
那搖船的兩名漢子不敢怠慢忙搖船追了上去,不多時兩船靠近,也不見牟彪如何作勢,人就騰空而起,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那顧三呆呆看着他離開,半晌纔回頭問道,
“你們可知曉他是何人?”
他手下的一衆漢子都是從外地跟着他進京的,卻是沒一個認識這位惡名滿京城的牟家公子,有人道,
“公子爺,我們派兩個人守在岸邊,打聽打聽此人的來歷!”
“嗯……一定要把那人的底細打聽出來……”
顧三公子伸手揉了揉自家被勒紅的脖子點頭。
那頭牟彪迴轉船艙之中,見四蓮早睡得昏天黑地,過來往窗前一靠,再將她軟綿綿的身子往自己懷裡一抱,四蓮被他身上的冷氣一激,醒了過來,
“唔……你……去哪兒了?”
四蓮把臉埋進了他敞開的衣領裡,他剛同人動過手,裸露在外頭的皮膚熱氣騰騰好生暖和,四蓮把小臉貼了上去,牟彪笑了笑道,
“到外頭活動了一下筋骨,順便給人出了出主意!”
“唔……”
四蓮點了點頭,往他懷裡縮了縮又睡了過去,牟彪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把人緊了緊,一手抱着,一手取了酒杯,看着湖上不斷升騰的煙花,笑了笑……
他們在船上過了一夜,待到第二日天色剛蒙時,四蓮迷迷糊糊被牟彪抱上了岸,坐在馬背上被清晨的冷風一吹,連忙往他懷裡鑽,
“好冷!”
牟彪低頭撫了撫她的小臉,
“這裡離着家不遠,我們回去再睡!”
一夾馬腹,馬兒撒開四蹄在清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飛奔,回了牟府,而那頭守在岸邊碼頭上的人見着牟彪上了岸,這才跳上船向那船家打聽,梢公一聽便樂了,
“你們可真是外地來的,怎得連牟家的八公子都不知曉?”
“牟家……哪個牟家?”
“還有哪個牟家,錦衣衛指揮使的牟家呀!”
那顧家的護院聽了,大吃一驚,當下連忙回去報給自家主子,顧三公子聞言連着扇了自己四五個耳光,
“幸好昨兒沒把他給打了,要不然……小爺我……今兒怕是要被錦衣衛請到詔獄裡吃牢飯了!”
話說,想打也打不了呀!
當下忙備了厚禮親自去牟府求見牟彪,牟彪一大早帶着四蓮回府裡,派人去劉氏那邊告了假,自己則是摟着妻子好好的睡了一覺,一直睡到午後才醒來,外頭便有牟虎來報,
“八爺,有個姓顧的求見您!”
“姓顧的……”
牟彪一樂,看來是這小子知曉自己的身份了,知曉上門陪罪倒是不笨!
當下起身換了衣裳,便出去見客了,顧三是被人引到了外院見客的花廳裡,他家中鉅富,要說這富麗華美的府邸他見得多了,這牟府決稱不上頭一個,只他也不知怎得,一進這宅子,便覺着渾身不自在,身前身後好似有無數雙眼盯着他一般,後脊骨隱隱的一片刺撓,讓他有些坐立不安,在這處捱了約有半個時辰,昨兒晚上那位小爺才姍姍來遲,見着他便笑道,
“顧三公子來訪,有失遠迎,倒是牟某失禮了!”
顧三那敢當他這話,騰一下子從座上跳起來,搶前兩步上前行禮道,
“八公子說笑了,小的一介草民怎敢勞動您相迎,這不是折殺小的麼!”
他上來一陪笑,牟彪打量他一番笑了,
“你倒是個識時務的!”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您這樣身份的人,小的……能不識時務麼……”
顧三道,
“昨兒晚上是有眼不識泰山,今兒若是再不識趣,那就真是傻子了!”
牟彪見他說話倒也實誠,不由哈哈一笑,
“你小子倒也有趣……過來坐着說話!”
他這一說話,竟是與那顧三說了大半日,四蓮起身都將不知是午飯還是早飯的一頓吃完了,又練了兩篇字,背了汪媽媽教的各處血脈位置,才見得牟彪笑眯眯的回來,
“嘯林,怎得這麼晚回來,那顧三是何人?”
四蓮一面張羅着給他布餐,一面問道,牟彪笑道,
“就是昨兒我們遇上的那船上的人!”
四蓮後頭吃醉了酒,根本不知後頭發生的事兒,聞言忙問道,
“怎得……他難道還要尋到我們府上來生事不成?”
“他也要有那膽子!”
牟彪笑着將昨兒發生的事兒一一道來,又道,
“那小子倒是個好玩兒的……”
頓了頓又道,
“他家裡是鉅富出身,見識過不少好東西,我同他聊了聊,倒是有趣,得了空讓他給我瞧瞧!”
得,這是不打不相識了?
顧三這算是攀上高枝兒了!
能跟錦衣衛指揮使家的公子爺打上交道,那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更何況這位可不是在家裡吃閒飯的公子哥兒,那是進了北鎮撫司衙門,實實在在手握實權的,他回去都打聽過了,這位前頭跟着太子爺辦差立了大功,已經由百戶升了千戶,這可是粗大腿兒,不趁着還未成形時抱緊了,等以後粗壯起來,還輪得着他抱麼?
顧三公子全名顧三全,家裡大哥叫顧首斂,二哥顧雙元,他在家裡最沒出息的一個,可他這也是不知怎得走了狗屎運,遇上了牟彪,這一回在家裡可是揚眉吐氣了,便是一向看不上他的親老子,也破例將他叫進書房裡說話,問起那位牟家的公子爺,顧三全嘿嘿直笑,
“爹,你還說我成日裡招貓逗狗沒個正經,成不了氣候,那位牟老八……兒子我可是打聽過的,那位在京城的名聲比兒子在家鄉的名聲都臭呢,人家如今還不是混得風生水起,錦衣衛裡做了千戶,手底下管着上千號的兄弟呢!”
顧家老子聞言直瞪眼,
“胡說,人家那是藏拙,名聲甚麼的有甚麼要緊,最要緊是有本事……”
“那……那你兒子我也有本事呀!”
“你有甚麼本事?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玩女人……老子可告訴你,這位小爺你可伺候好了,要是敢得罪了給家裡招禍,老子把你打斷了腿,扔大街上去!”
說起女人顧家老子便想起他那小妾來了,
“那小妾你還不快些處置了,這都在外頭勾搭人了,你還留着,是嫌綠帽兒戴得不夠牢實麼?”
顧三訕笑,
“爹,兒子自己的事兒自己心裡有數,您就別管了!”
“你當老子想管,老子這是爲了顧家的面子,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快把人弄走!”
顧三不說話,顧家老子氣得吹鬍子瞪眼,
“趕快弄走,賣也好送也好,把人給弄走嘍,你要是不動手,老子就派人把那娘們兒給賣去女支院!”
顧三見他老子說的堅決,心知這是要動真格了,當下無奈點頭,
“成,我……我弄走就是了!”
話說顧三對那小妾倒是動了真情的,可那小妾被段奕峰給哄上了手,他自己睡着膈應,賣了又捨不得,正自糾結着呢,被他老子一逼,這人就留不得了!
且不說顧三那處又得意又糾結着呢,牟彪自正月十五之後便忙得腳打後腦勺,連着七八日都在衙門裡住着,也沒法子回家,四蓮只得讓牟龍和牟虎在衙門和府裡來回的跑,時不時送些熬好的湯水給他補身子,又有換洗的衣衫來回的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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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兩個漂亮丫頭成日裡不是繡花,就是在竈上幫忙,還會時常被汪媽媽當成粗使丫頭,指使着擔水劈柴燒炭洗衣,待到出了正月,這二人的手都腫得跟蘿蔔似的,連繡花針都拿不住了!
這二人因着又紅又腫,還時常流膿水的十指躲在房裡悄悄兒哭泣,那柳杏還好些,她在宮裡吃過的苦比這處還多,可那黃鶯是個心氣兒高的,在家裡因着生的好,家裡人都寵着,便是出身貧寒,也沒有做過這些事兒,
“要不是家裡遭了難,我把賣了,我又何至於此!”
只哭也法子,如今那賣身契都落到少夫人的手裡了,自己想走都不成了!
說起那賣身契如何拿過來的,倒也極是容易,牟彪只讓府裡管事拿着自己的帖子去了那家人府上,剛一提要買丫頭的事兒,那邊的當家夫人立時點頭答應了,卻是連銀子都沒有收,倒是男主人面色不豫,可形勢比人強,他得罪不起牟家,只是面色陰沉的問道,
“可是你們家主子瞧上了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