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總是有人心思歪
五姨娘心中暗道,
“娘喲!這事兒就是我挑的,讓我去求情,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麼!”
當下搖頭,
“娘,老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我……可沒法子!”
邵家老孃又問,
“你……你可是這府裡最受寵的姨娘呀……你……你不成……八爺……八爺總不能看着他外家就這麼敗了吧!”
五姨娘一翻白眼,
“您可別想着八爺了,八爺出去辦公差了,沒有個半年八個月的,是不會回來的!”
邵家老孃終於是死心了,坐在那處呆了呆,突然放開聲音哭了起來,
“嗚嗚嗚……”
這回她可是真哭了,她過慣了富貴奢靡的日子,如今要讓他們把家產退回去,豈不是跟生生割肉一般,那會疼死人的!
只邵家老孃再是哭鬧,五姨娘就是不理,她雖沒甚麼主意,但卻認定了一點,那就是緊緊抱住牟斌的大腿,牟斌讓她做甚麼就做甚麼,只有牟斌好了,自己就會好,若是牟斌不好,自己連同孃家人都沒好果子吃!
五姨娘想的明白,因而雖說是被她娘哭得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發酸,卻是咬緊了牙關死不鬆口,那邵家老孃見自家閨女鐵石心腸,半點兒不爲所動,不由哭得更傷心了,只再傷心又怎麼樣?
這裡是牟府,又不是邵府,哭了一場被丫頭們扶了出去,坐上馬車又回去邵府了,邵府裡衆人聞聽得老孃帶回來的噩耗,那也是個個變色。
他們也是不死心,第二日由邵家老父帶着兩個兒子又去北鎮撫司衙門求見牟斌,牟斌看在小兒子的面上見了他們一面,邵家父子雖說將女兒賣進了牟府,可上下尊卑,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也就只是在牟彪成婚那一日見過一回牟斌,如今在這威名遠播的北鎮撫司衙門裡見着了大名鼎鼎的指揮使大人,三人坐在那樸素甚至有些顯破敗的大堂之上,見着牆上掛着的刀劍,門前腆胸挺肚,面相兇惡的護衛,再懾於牟斌那不怒自威的氣派,三個如那冬日裡寒風裡的鵪鶉一般,縮着腦袋都不敢正經擡頭說話。
牟斌早知他們必是會如此,倒也沒有多說,只是告誡他們自己吩咐下去的事兒,半點不能打折,一月之內必是要辦好,三人剛哭喪着臉要叫一叫苦,牟斌便招手叫了一名管事進來,指着他道,
“此乃是我親信之人,你們若是一時尋不着精明能幹的算賬先生,可讓他陪你們回去,仔細盤算一番……”
三人聞言臉色一變,再不敢廢話,忙起身告辭出來,行走時急匆匆如後頭有鬼追着趕一般,生怕走慢了一步便被那管事的纏上了,牟斌負手立在那處,看着他們倉皇的背影,微微一笑,轉頭吩咐道,
“你盯着他們些!”
“是!”
邵家無奈只是清點家產,照着牟彪的吩咐將前頭侵佔別人的良田與鋪子都給退了回去,又有那種轉了幾道手,田產已經拿不回來的,便折了現,用銀子給別人補償了。
這一番緊趕慢趕終於趕在了牟斌給的一月期限之前,把該還的都還了,只此一次,邵家退了差不多七成的家產出去,那真正是元氣大傷,便是現下住的大宅子也給賣了,一家老小住進了外城的一處小宅子裡,小宅子太小住不下這麼多人,便打發了一半僕從,又姐妹兄弟擠了擠這才住下了,這樣的宅子,自然就別想有那前後都種滿了花卉的漂亮院子和可以劃小船的湖了。
邵家人久富復貧,一時天上一時地下,自然是受不了,家裡是女人哭男人罵,很是鬧騰了一番,到後頭一家人關起門來商量時,說起這事兒邵姨娘的大哥道,
“依我瞧着這事兒,還是出在妹妹身上……”
他見衆人都瞧向自己,接着道,
“你們想想,我們家做這些事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爲何以前大人不發話,偏偏這時發話了?”
說罷目光掃過衆人接着,
“我瞧着……妹妹畢竟年紀大了,她人老珠黃美貌不在,在大人面前不得寵了,有些事兒……大人便不肯爲我們遮掩了……”
邵家老頭子便問,
“那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不等兒子回話,卻是先想出一個主意來,
“要不……我們再送一個進牟府去?”
說罷目光便在自家那幾個沒出嫁的孫女身上掃過,幾個孫女兒被他目光掃到,卻是個個面露羞澀,竟是沒一個反對的,邵家大哥見這情形,苦笑一聲,
“爹,你想甚麼呢?”
他爹年老糊塗了,他可不糊塗,這些年在外頭也是見識過不少的世面,自家妹子那姿色說實在話,也就是個五六分,她這是走了大運讓大人瞧進了眼裡,一寵就是這麼多年,自家的這些個小輩兒裡的女兒,要說姿色還真沒一個能越過她們姑姑去的。
再說了這姑姑做小妾,侄女也給同一個男人做小妾,雖說這京城富貴人家的後宅裡齷齪事兒不少,可這樣姑侄同侍一夫的事兒,還真少有,說出去實在丟臉面!
便是他們願意,牟大人也不願意呀!
人家又不缺女人,非得指着你們家的女兒睡麼?
邵大哥說道,
“爹,這事兒您可想岔了,兒子想得是,看如今這情形八爺多半是要接大人的班了,我們與其在大人身上下功夫,倒不如在八爺身上使點勁兒……”
再怎麼說,八爺身上還有一半邵家人的血呀!
邵家老頭子一臉的迷茫,想了想問道,
“你……你這是想讓這幾個丫頭給八少爺做小妾?”
邵大哥想了想道,
“也不拘於她們幾個,只要是家裡的人,能做了八爺的身邊人,以後八爺得了勢,我們家不就照樣有好日子過了麼?”
屆時八爺的親孃是邵家人,枕邊人是邵家人,八爺做了錦衣衛指揮使,邵家還愁不能飛黃騰達麼?
頓了頓又道,
“兒子這不光是爲了我們,還爲了您的幾個孫兒,都是表兄弟,八爺怎得也要伸伸手的!”
八爺得勢和牟斌得勢,對邵家來說那可是兩種境況,邵家老頭子雖說有些糊塗了,可也不全糊塗,聞言連連點頭,
“還是老大你機靈!”
邵家人這處正在盤算着如何送個枕邊人給牟彪,好把自家的富貴與牟家緊緊連在一起,那頭牟彪在永寧城裡正在瞧熱鬧。
話說這一大早,牟彪與朱厚照一大早還在牀上未醒,便聽得樓下似是有不少人說話,那說話的聲兒極大,喧鬧聲穿透了樓板,衝上了二樓把二人給吵醒了,朱厚照睜開眼,於早他一刻醒來的牟彪對視一眼,牟彪衝對外頭問了一聲,
“外頭甚麼事兒?”
門外立時便有人應道,
“沒甚麼事兒,就是昨兒出城的人遇上了劫匪,逃回城裡來了……”
“哦……”
牟彪哦了一聲,仔細聽聽,發覺裡頭嗡嗡的人聲裡還夾雜着女人的哭嚎聲,便又問道,
“怎麼有女人在哭?”
外頭人應道,
“就是昨兒出城的那幫女支子,走到半道上被人搶了金銀細軟,要不是跑得快,連女人也被搶去了,如今那老鴇子正在嚎哭呢!”
說話間下頭女子的哭聲更響了,牟彪與朱厚照起了牀,各自換了衣裳,如今朱厚照那白生生的小白臉,早曬成了黝黑,根本用不着喬裝改扮,只拿小梳子把自己蓄起來的兩撇小鬍子給梳了梳,便趿拉着一雙滿是灰塵的布鞋出門了。
出來扶着那欄杆一看,只見大堂之中衆人正圍着十來人說話,其中有四五名女子,那嚎啕大哭的中年婦人身形壯碩,嗓門兒奇大,哭起來把周遭之人都給震得眉頭緊鎖,二人也不下去,就那麼扶欄看着,牟彪眼尖瞧見了其中一個正是昨兒在馬車上驚鴻一瞥的女子,只見這女子衣衫髒污,頭髮散亂,卻是面色十分鎮靜,正以指代手在那裡梳理頭髮,目光淡淡地時不時掃過正在嚎哭的老鴇子。
她察覺有人在看自己,便擡頭來看,見着是牟彪便挑眉一笑,牟彪回她一個深沉的目光,面上無甚表情,女子的目光又掃過一旁的朱厚照,又笑了笑,朱厚照衝她點了點頭,二人在樓上看着下頭七嘴八舌問起這一隊人出城遇襲之事,那老鴇子哭得傷心,使了一個張大帕子捂在臉上,
“前頭還好好地,結果到了鷂子山,就遇上劫道的了,那幫子天殺的也不知怎得知曉老孃的銀子全藏在車板下頭,上來就把車掀翻了,撬開車板子就拿銀子……”
老鴇子仰天發出一陣昂昂昂的哭嚎,
“那可是老孃的全副身家呀,原本想着年紀大了,帶着銀子回鄉,說不得……還能尋個老實人嫁了……沒想到……這下子……全沒了!”
老鴇子嗷嗷的哭,衆人便問她,
“是些甚麼人?”
老鴇子道,
“瞧那打扮和手裡的傢伙什兒,那就不是一般的人兒!”
老鴇子口中的一般人,那就是指的往日裡這一條道上混的劫匪,
“我就是怕有人劫道……請了這城裡最好的鏢客,可遇上他們就跟玩兒似的,上去沒兩招就讓人給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