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易家叔侄是內賊
“叔侄二人?”
牟彪沉呤片刻又問,
“哦,他們在京城是做何營生的?還有沒有旁的親戚?”
那人又應道,
“聽說……聽說是在聚誠酒坊裡做夥計……倒是沒有聽說在京城有甚麼親戚……”
“聚誠酒坊?”
牟彪眉頭一皺,又問道,
“可有誰知曉他們的來歷?”
“聽說……聽說是打山西過來的,原本在老家也是幹釀酒的營生,後來聽說京城的銀子好掙,叔侄二人便到了京城,進了聚誠酒坊,聽說甚得掌櫃的賞識,所以……所以才能短短五年在京城買下院子……”
牟彪聽那人說的詳細,轉頭上下打量那說話的男子,中年的漢子,一臉的精明,看打扮似是個管事的,便問道,
“你是何人,爲何對他們叔侄的事兒如此瞭解?”
那男子應道,
“小官爺,小的姓祝三兒,就住在了過去第三戶人家,小的是酒樓裡的賬房管事,不瞞小官爺,這叔侄二人在聚誠酒坊裡做活,小的掌櫃的聽說,便讓小的同他們交好交好,在當中間拉拉線兒,我們家掌櫃的想向聚誠酒坊購酒……”
“哦……聚誠酒坊的酒很好麼,你們家掌櫃的直接去買便成了,爲何還要你去結交易家叔侄?”
那祝三兒應道,
“小官爺有所不知,這聚誠酒坊旁的酒倒是與別的酒坊無甚差別,只有一種祖傳的五糧釀卻是上供的御酒,我們家掌櫃的想做的是這生意……”
牟彪聞言哼了一聲,
“即是御酒伱們掌櫃的又怎麼敢做這生意?”
祝三兒應道,
“御酒自然是不敢做的,不過這位聚誠酒坊的坊主姓萬,他祖籍乃是四川敘州府,是敘府萬家的分枝,敘府萬家的五糧釀是貢酒……他們自己釀的差一些,不算貢酒,不過就算不是貢酒也是上等的好酒,在京城之中也是供不應求,我們家掌櫃的就想這生意……”
話說這位聚誠酒坊的坊主倒是個精明能幹的,祖上從四川敘府到了京城做酒坊生意,這麼些經營下來,不但同老家那一枝一直有聯繫,更是在京城廣結善緣,四處鑽營,生生將自己做成了敘府五糧釀在北方最大的供應商。
“這一回太子爺大婚的九種貢酒時在,有一種就是五糧釀……”
這位祝三兒總歸是見過些世面的,同牟彪多說上兩句,便放開了些,將自家掌櫃的打算,又自己如何同這祝家叔侄交好的事兒全數合盤托出,牟彪聽了心頭一動,想了想道,
“你……跟我們回北鎮撫司衙門細說……”
那祝三兒正說的唾沫橫飛呢,聞言一愣,臉上便是一垮,
“小官爺,小的可是良民呀,可……可是從未進過衙門呀!”
在這裡說說成,到衙門裡說,要是給用刑怎辦?
再說了,這衙門可是好進的,進去一回,自己可是管賬房的,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牟彪叱道,
“你怕甚麼,不過叫你去問問話,沒做虧心事,便不怕鬼敲門!”
轉頭又問衆人,
“你們可知平日裡誰人與這院子的主人多有來往?”
左鄰右舍衆人一聽,都拿手指齊齊指向那祝三兒,
“小官爺,就是此人……”
牟彪見狀哈哈一笑,過去一拉苦着臉的祝三兒道,
“這下子你不去也得去了!”
待到里長來後,牟彪又問了里長,那裡長說的倒是與那祝三兒相差無幾,牟彪先將那祝三兒帶回了衙門,一回衙門便將人領去了驗房,
“你瞧瞧……這二人你可認識?”
那祝三兒進了驗房便捂起了眼,被人再三催促才勉強睜開了眼,只看了一眼立時便又捂了眼,嘴裡叫道,
“小官爺……他們……他們就是那易家叔侄,老的那個叫易有銀,小的那個叫易添……”
“你再看看,看得清楚仔細一點!”
祝三兒壯着膽子又看了幾眼,衝牟彪連連點頭,
“小的瞧清楚了,就是易家叔侄……”
牟彪點了點頭,
“你到外頭來,我還有話問你……”
祝三兒這廂跟着牟彪去問話,那頭牟彪又派了人去聚誠酒坊將那酒坊的坊主萬鳴彥和一名管事的帶了過來,二人先去認了屍,又過來回話,牟彪將兩方的話一對致,確定了易家叔侄的身份,又問起二人平日裡的生活,三人都說,
“他們叔侄是外地人,在京城本地沒有親戚,又是打算着在京城賺夠了銀子回老家,連前頭有人想替二人說媒,叔侄二人都不肯,他們平日裡多是在酒坊做工,偶爾會到外頭青樓楚館之中找姐兒……”
“那可有與人交惡,有仇家沒有?”
三人都搖頭,
“這叔侄二人除了有些貪財,性子都和氣,無有同人結怨……”
那萬鳴彥還補了一句道,
“小官爺,我們做酒坊生意的,坊裡的夥計不能性子太差,我們這可是做進嘴生意的,不是老實憨厚的不敢要,怕就怕有那性子偏激的,遇上了不順心的事兒,趁着人不留意在酒裡動手腳,那可是會牽連一坊人的!”
牟彪點頭,心頭卻是一動,想了想又問,
“這二人月銀是多少?”
“做叔的是一半兩銀子,那侄子是半兩……”
“哦……倒是挺高……”
管事的應道,
“小官爺,這易家叔侄尤其是那易有銀,他在老家就是做酒的,到了我們酒坊裡,是晾堂裡的大夥計,拿的自然比旁人高一些的……”
釀酒這一行,不是行內人不知曉,這五糧釀酒,浸泡蒸煮後的糧食需放在專門地方晾涼,這糧食晾涼沒有,涼到了甚麼火候都是有講究,甚麼時候要翻動了,經驗豐富的師傅光憑肉眼便能瞧出來,那易有銀吃的就是這一份飯,拿的就是這一份錢。
牟彪點頭,又問道,
“那你們可知他平日交往的人裡,有沒有特別富貴的?”
三人都搖頭,祝三兒道,
“小官爺,那一對叔侄一心想賺了銀子回老家去,平日裡都是摳門兒的很,一個銅板兒都要攥出水來那種,小的爲了與他們套近乎,那是花了不少銀子,每回吃酒都是小的買酒買菜,他們可是一毛不拔的……”
“一毛不拔?”
牟彪眉頭一皺,
“都是你買酒買菜?”
祝三兒點頭,
“都是小的買,他們從來沒買過……”
牟彪點頭,問那萬鳴彥與管事,
“你們說……他們在這京城五年,有沒有法子能攢下幾百兩銀子?”
三人聞言面面相覷,那管事的想了想應道,
“小官爺,他們叔侄加起來一月就算是二兩銀子,一年也不過二十四銀子,五年不吃不喝頂天了一百多兩銀子……”
頓了頓道,
“他們去年在桂花衚衕買宅子時,還是小的給他們尋的中人,那宅子小雖小,可要價二百兩銀子,小的幫他們劃了價兒,少了二十兩,一百八十兩成交,他們叔侄兩還向東家借了八十兩銀子……”
轉頭問自己東家,
“東家,這事兒您可記得?”
萬鳴彥點頭道,
“這事兒我自然記得,他們還立了字據,連本帶利給酒坊做三年半的工……”
說到這處頓了一頓接着道,
“不過那一對叔侄二人倒是真會攢銀子,五年下來能在京城買房,也算是十分了得了!”
且買的宅子還在內城,雖說小了些,但好歹是間宅子呀,牟彪聞聽心裡便有了些許猜測,當下叮囑那祝三兒道,
“你回去老實呆着,不許出城,隨時聽候衙門召喚……”
祝三兒臉一垮,一臉如喪考妣的模樣,
“小的聽命!”
早知曉,便不那麼多嘴了!
不說祝三兒出了北鎮撫司衙門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卻說是牟彪又領着那萬鳴彥與管事的去了桂花衚衕易家叔侄的宅子,領着二人到了地窖當中,一指滿牆的酒罈,
“你們瞧瞧……這些是甚麼酒?”
那萬鳴彥與管事的互視一眼,不約而同上去,拍開一罈酒的泥封,掀了布塞一聞,二人都變了色,
“這……這是……這是五糧釀呀!”
萬鳴彥此時有些明白了,氣得臉的青了,抖了鬍子罵道,
“當真是家賊難防,家賊難防啊!”
管事的也氣惱不已,
“枉東家對他們叔侄那般信任,他們居然敢偷酒……”
牟彪在一旁問道,
“他們偷酒?”
二人轉身,萬鳴彥氣得說不出話來,管事的道,
“小官爺,這是我們酒坊裡的五糧釀呀……”
頓了頓看向了萬鳴彥,似是有話不敢說,萬鳴彥此時倒是恢復了許些鎮定,唉聲嘆氣道,
“小官爺,出了這樣的大事,小的也不敢瞞您,這……這些是貢酒!”
“貢酒?”
牟彪眉頭一挑,
“他們居然能偷到貢酒!”
萬鳴彥長嘆一口氣道,
“小官爺不知,我萬家祖上來自四川敘府,乃是萬家酒坊的旁枝,萬家酒坊擅釀五糧釀,我們這一枝雖說是偏房,沒學着釀酒的祖傳密方,但也會釀五糧釀,自從到了京城之後,經過這麼多年潛心鑽研,釀出來的五糧釀雖說比起正宗的五糧釀口感上差了些,但……也只有我們內行人能嚐出來,外頭的普通食客卻是已經嘗不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