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鄒公公說該如何辦呢?”
鄒義笑了笑,擡手招呼道:
“小蔡,拿着咱家的帖子,去順天府衙門一趟,就說南街這邊有案子,捕快們來了查過,什麼也不說就走了,讓人琢磨着其中是不是有貓膩,快去快回吧!”
他兩個隨從中一人連忙跑過來,接過鄒義的名帖,轉身出了門,案子查到這個程度,王通這邊也沒什麼法子進行下去了。
索性是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孫大海,讓他們自己分配,回家過年,孫大海一行人倒是興高采烈,來拜年一次沒曾想還拿了壓歲錢,又和大人拉近了關係,倒是兩得,各個站起來謝了王通離開南街。
囑咐了明天要再過來一人,王通倒是有點想念張世強,張世強臘月三十那天出城回家,說是要去通州祭祖灑掃,估計要初七才能回。
孫大海一幫人不是不做事,也不是不用心,不過王通用起來,還真不如張世強那樣得心應手。
“大人可在?李文遠帶着虎頭給您拜年來了!”
這邊人才走,美味館外面卻有人揚聲喊道,王通連忙把人招呼了進來,卻是李文遠父子二人,又是客氣一番。
李文遠和鄒義畢竟不熟,坐在這邊也不太合適,寒暄幾句,王通就安排馬三標把人領到他家裡去招待,晚上一起吃飯。
美味館中就剩下王通、鄒義以及他的隨從三個人,鄒義的那隨從拿着水燒開了,沏茶送上,然後又是躲了出去。
“王兄弟,想要做事這是正途,但也不要做的太過小氣。”
等人出去之後,鄒義端起茶水吹了吹,沉聲建議,王通愣了愣,連忙抱拳站起,客氣的請教道:
“鄒大哥,小弟的確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請兄長多多指教!”
“皇城和京師內,知道你和皇上親近的人不過百人而已,你要是出去用這層關係招搖,那的確不妥當,宮內也會不高興,可兄弟你如果太過小心,事事按照個總旗身份去做,那宮內也會不高興!”
這話說的王通一下子愣了,鄒義放下茶杯,含笑指着掛在店內的那個窄幅,朗聲說道:
“有馮公公的這幅字在,你要不在京師橫行,那就是丟了馮公公的臉面,馮公公乃是內官之首,你也就是丟了皇家大內的臉面。”
商業職場和這官場政治之間雖有相似之處,可也有很大的不同,王通肅然傾聽,鄒義說完這句,輕鬆的說道:
“爲兄猜想,王兄弟這邊不想只當個弄臣,還要做出事來給內外看看,這打算沒錯,不過也記得一件事,上面看你做事,只會問你做的如何,不會問你如何去做,且放寬心大膽去做吧!”
這番話說完,王通站在那裡呆愣了半響,反應過來之後,抱拳深深一揖,感激的說道:
“多虧鄒大哥點撥,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兄長的恩義!”
鄒義這番話實際上是打破了王通心中的一個死結,讓他明白,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的規律,自己在這個時代就要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律來辦事,而不能被從前的經驗套住,行事也束手束腳。
“張公公和咱家對王兄弟可是下了重注,將來自然要等王兄弟報答的,到時候還要跟你客氣呢!”
這話說的直接,卻讓王通更加明白,張誠和鄒義這麼不講規矩的幫自己,點明自己,就是爲了更好的拉攏。
不講規矩的忙幫得越多,緊急忌諱的事情自己知道的越多,那和張誠、鄒義的關係也就越近,現在已經在一條船上了。
王通也不多說,只是鄭重一揖。
東城的順天府衙門這一天也是冷清異常,除了留下幾個當值的人之外,其餘的人都回家過年去了。
府丞陳致中正在二堂喝着小酒,身邊放着兩個炭火盆,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家裡的二房做的醬肉條十分入味,酒又是從保定送來的高粱燒,委實是愜意非常。
尋常知府不過是四品五品的職級,可這順天府因爲管理京師,知府稱之爲府尹,乃是正三品的職銜。
看着品級高,可最爲受氣,這天子腳下,宮內宮外,內閣六部,誰會把這麼個三品官放在眼中。
偏偏這京師之地和別處不同,放在他處芝麻大個事情在這京師就成了天大的麻煩,各方面都要來挑你的不是,還要作揖磕頭滿臉賠笑的聽着,受氣包,沒什麼油水官場之中有個順口溜,喚作:
“三世不行善,罰來順天府。”
但正三品的府尹受氣,府內排名第二位的正四品府丞卻不同了,一來不用去和外面的頭頭腦腦打交道,二來負責順天府內的庶務,大事小情的都要插手。
官員勳貴宮內的太監自然得罪不起,可京師還有幾十萬上百萬的平民百姓,進進出出的天下衆人,多少商戶買賣,這裡面油水實在是豐厚異常
這些油水層層分配,府丞拿的卻是最大頭,府尹沒有做長的,每一任都焦頭爛額打通關節要調離,根本不管下面。
反倒是下面的府丞、治中、通判做的長久,府丞陳致中已經做了整整八年,京師稍微有些見識的土著,都知道這陳致中陳府丞纔是順天府管事的,說話有用的人。
通州的高粱燒是烈酒,陳致中喝的已經有些醺醺然,思緒也漸漸飄了起來,萬曆四年進賬不少,是把春風樓那個紅牌娶回來做第四房呢,還是在河間府置辦個莊子,自己婆娘的弟弟幾次來信,說如今在蘇州或者松江置辦個織絲綢或者棉布的作坊,一臺織機每年得的紅利抵得上幾畝水澆地。
不過這大舅子不能信,京師和江南相隔千里,保不齊這不地道的混賬就把銀子就吞到自己腰包去了,可到手這麼多銀子,怎麼花呢?
熱氣烘着,美酒好肉,陳致中眼皮打架,就要趴到桌子上去打盹,
“府尊老爺,府尊老爺!!!”
突然從前面傳來了衙役的叫喊,陳致中猛地一頓,頭重重的磕在桌子上,酒頓時清醒了一半,摸摸腦門怒喝道:
“大過年的窮喊什麼,嚎喪嘛!!!”
“府尊,府尊,內官監的左少監鄒義鄒公公派人遞帖子過來……”
“噗通”一聲,順天府丞陳致中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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