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六。文淵閣中,羣臣都是躬身聆聽,神煮“大運河乃是國家命脈,漕運更是維繫根本之政,各司衙門爲何如此輕忽,竟任此毒瘤做大
天下間能說這話的人不會過十個,在文淵閣中說這話的也就是兩個。萬曆皇帝沒有出聲,說話的是輔張居正。
“天津衛城是京畿海上門戶,又是轉運樞紐,船頭香近萬之衆,又有妖人摻雜其中,如若生亂,乘船頃刻可至京師,變生肘腋,那時候天下震動惶恐,社稷都將不穩,如此大禍在旁,直至事方纔知曉,這到底是爲何!”。
張居正聲音不高,可卻逐訴揚起。每一個問題拋出,衆人都不自覺的心中顫了顫,輔大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可今日臉色用鐵青來描述都有些不夠。
那王通還真是運氣好,本以爲這次民變可以將他牽扯進來,卻沒想到居然是立了一大功。衆人心中唸叨。可沒有人敢說話。“到底是爲何,諸位大人都不知道嗎?。
張居正的聲音又是提高了些小衆人彼此看看,誰也不敢出聲,反倒是申時行遲疑了下,站了出來,朗聲說道:
“陛下、閣老,諸位大人,天津衛城有武庫匠坊,又有漕糧儲存,這次亂民圍攻官衙,卻不去碰觸這兩處,說明還未有反亂之意。”
聽到這話,萬曆和張居正的眉毛同時豎起,神色都是不善,大凡作亂一來是攻佔武庫,取得武器四處散,裹挾民衆,二來是搶掠糧倉。做長久的打算,申時行這話倒也無錯,問題此時可不是說這個話的時候。
申時行繼續說道:
“微臣查閱舊檔,在三東前也有船頭香圍攻官衙事,此事輕輕揭過。無人再提,可見這亂民聚衆威嚇官府已成了習慣,未有謀反之意,卻有反亂之行,可天津衛城本就是直隸重地,有兵備道、有監糧、有分守參將,有清軍同知,爲何這方方面面都不聞不問,致使起膨脹做大,其中可有縱容可有勾連,都不可知,亂民當重罰,這不必說,但官吏問責。也要嚴行纔是!!”
張居正這才微微點頭,其他人心中卻都是暗罵,心想申時行你還真是手黑,百姓掉腦袋就算了,你還要株連到官員。
“陛下,張閣老和申大人所言甚是。不過天津一地蛇鼠一窩,欺上瞞下,矇蔽聖聽,也矇蔽了諸公,臣身爲內閣學士,兵部尚書,亦有失察之責,臣自請責罰!!,小
張四維說完之後就跪在地上,朝廷中衆臣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個意思是把責任都放在天津那些官員身上,但也到此爲止,大家都撇清了關係。
“臣失察,請陛下責罰,”
“陛下,臣惶恐慚愧,請陛下
一時間在文淵閣中的大佬們紛紛跪下請罪,張居正一撩朝服下襬,也是轉身跪下,磕頭自責說道:
“微臣爲內閣之,腹心之地出此亂事卻不自知,微臣請陛下責罰!”
小皇帝看到這個局面之後,搖了搖頭,大家都說自己有罪,反倒是不能去做什麼,不過本以爲要費好大一番糾纏的事情卻走到了這樣的方向,無論如何對自己,對天津的王通都是有好處的。
“張先生和諸個愛卿何必如此。都起來都起來!”
萬曆先是出聲緩和了一句,接着開口問道:
“不過,既然定了懲處的調子,那天津衛這邊該怎麼處置,諸位臣工的意思是?。
“啓稟陛下,天津兵備道潘達。失察失職,都察院擬罰其俸祿三年。降職一等,以觀後效”。
都察院左都御史昌光明急忙上前說道,雖說大家都不靠俸祿吃飯,但罰俸三年,降職一等的意思是小做完這一任之後再也不會給什麼好差事,甚至要配到偏遠地方去做官,如果自己明白,做完這一任後就該自請致仕了。
正在這時候,一直是站在一旁伺候的馮保突然出聲說道:
“萬歲爺,監糧萬稻身負刺探之責。卻始終懵懂不知,奴婢請萬歲爺准許,派東廠前往捉拿,回京論罪。奴婢身負司禮監掌印之職。下屬卻有此等事,實乃失責失察,請萬歲爺責罰,以做效尤。
“還是馮大伴公忠體國,就找這介,意思辦吧!你裡裡外外操心的事情那麼多,那裡顧得上那邊,責罰不到你,”
萬曆皇帝笑着說了句,馮保又是跪下謝恩,萬曆皇帝轉過頭的時候。神色卻變了,冷笑着說道:
“市井中編的段子聯也聽到過幾個,什麼天津五義鬥王通,什麼萬民請願,看了下面的抄錄,聯笑得前仰後合啊!!”
有治安司在,萬曆皇帝對京城內的風吹草動了解的清清楚楚,很多臣子明裡暗裡的或上疏或諫言。希望撤了這個機構,卻都沒有成功,小皇帝所說的事情,要是放在外人的角度,看起來的確是好笑。
可在這個場面說的話,肯定和好笑什麼的無關了,萬曆皇帝臉上連笑容都消失無蹤,繼續說道:
“百姓們糊塗倒也罷了,這京師各處的官,天津各處的官,爲什麼也這麼糊塗,這個天津兵備道潘達更是情深意切,什麼水能載舟,什麼天津義民,他把自己當成是什麼了,還是吃大明俸祿,忠心大明的官嗎,或者他是給船頭香,給三陽教當的,”
有方纔和馮保的問答,有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都察院的呂光明又怎麼會不明白,潘達很會做人,儘管兵備道和都察院不過是個掛名的統屬關導,可潘達的常倒孝敬差不多比旁人多出四成,自家的船隻來往也多給方便。
奈何話說到這裡,誰也明白接下來該如何做了,呂光明沒怎麼遲疑。開口說道:
“陛下說的是,臣糊塗了。兵備道潘達立即革職,請有司查問!!”
萬曆皇帝這才點點頭,目光卻轉向了張居正,並在張四維身上掃了一眼,大家都是心思靈透的人,怎麼會不明白萬曆的意思。
“陛下,分手天津參將李大猛,身負守土之責,如此民亂卻無動於衷,若是有敵來犯,又當如何小微臣以爲當就地免職,捉拿至京師問呆!”
張四維說的斬釘截鐵,天津的幾個文武官員,這些日子在京師被經常提起,凡是相關的官員都記得清楚。
萬曆皇帝剛要說話,張居正卻沉吟着開口說道:
“陛下,這李大猛臣有些印象。世宗肅皇帝時,他跟隨胡宗憲在南直隸、淅江一帶剿僂,頗有功勳,也是大明的有功之臣,做到了參將的位置上,卻和什麼香衆妖人有勾結。未免太傻了些,臣覺得也就是昏聵糊塗,還是革職回鄉吧!”
“閣老說的是,陛下,方纔是臣孟浪了,畢竟除了失察失責之外。也無別的憑據,貿然處置,未免寒了邊鎮將士的心。”
萬曆皇帝的眉頭一皺,看了看張居正和張四維,聲音變得更冷,開口說道:
“都察院、國子監的官、六部的幾個主事,此次蹦得最歡,口口聲聲義民。各處一併懲治了吧!”“陛下,不以言論罪人,若是因爲此事就定罪處罰,定會堵塞言路。導致朝政不清,依微臣所見。誡幾句也就是了,這些人雖然有錯。但畢竟是仗義執言,乃是大明將來的棟樑之材”
嚴懲了潘達,但想要繼續擴大打擊面,張居正卻不答應,天津衛城的民亂的確是碰了底線,但局勢穩住之後,卻不能任由皇帝追查,不然朝中各位大臣都有被牽扯到的可能,所以先用話語堵住。
聽到這個,萬曆出了一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人說天子是天下之主。可自家卻沒什麼隨心所欲的機會,難道天津衛這樁事可以借題揮。但還是被張居正處處堵住,萬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過程,他臉色很正常的說道:
“既然如此,這件事聯就交給張先生統籌處置吧,不過,千戶王通此事從容調度,平息民亂,立有大功,該怎麼獎賞,也應該有個規程拿出來。”
張居正臉色沉了下,上前一步跪下說道”
“陛下,微臣以爲,王千戶雖有平息民亂之功,然身爲錦衣衛千戶。有督察監視之責,坐視亂生。亦有失察之罪,功過相抵,不賞不罰。陛下以爲如何?”
萬曆皇帝坐在那裡,看了看跪在那裡的張居正,又看了看文淵閣中的諸位,他找不到一個支持自己的人。甚至是不滿的神色。
“就照張閣老的意思辦吧,諸個無事,今日就先散了吧,”
衆臣行完禮,萬曆臉色平和的站了起來,轉身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下,隨即伸手捂住。
潘達、萬稻和李大猛的命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不過沒人關心,衆人關住的是空下來的三個個置,這可都是肥缺和要職。
吏部和兵部第二天就給出了人選,人選大家比較陌生,但稍一打聽就知道了底細,都是張閣老的親信關係。至於監糧的差事,自然是馮公公的夾袋中人。
天津其香亂,誰得了最大的好處,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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