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爲了楚國!”曲小蒼重複着:“一切爲了.....聖上!”
洪門道神情恢復平靜,微一沉吟,終是道:“回到京城,我每次睡着的時候,就會夢到北方的風沙,芝麻湯圓很好吃,可是......味道似乎還是及不上羊肉捲餅,更及不上撒上蔥花的大寬面。”輕嘆道:“所以我忽然明白,原來我骨子裡已經習慣了那邊的生活。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每天都想逃離原有的生活,等到真的失去,才發現那纔是自己最喜歡的。”
“你.....要回北方?”曲小蒼微皺眉頭。
洪門道微笑道:“只是希望過一段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我已經收拾好,準備明天啓程出發。”
曲小蒼沉默了片刻,才道:“比起北方,神侯府現在更需要你。”
“就當我從來沒有回來過。”洪門道笑道:“二師兄,神侯當年說過,一入神侯府,永爲神侯人,我沒有想過離開神侯府,只是希望你給我兩年時間,讓我自己走走看看。”
曲小蒼想了一下,才道:“你去吧,等你再想竈兒巷的湯圓,你回來就是。”
洪門道道:“多謝二師兄。”頓了一下,才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求你。”
“你說!”
“大師兄雖然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於私而言,我們也曾是兄弟。”洪門道緩緩道:“如果二師兄能派人好好安葬大師兄,我想弟兄們心裡都會感念。”
曲小蒼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他已經落葬,此事你不必擔心。”
洪門道起身來,向着曲小蒼深深一禮,也不多言,轉身到得門前,忽然想到什麼,回頭道:“小師妹已經三天粒米未進,她自幼敬重大師兄和你,我們勸說不了。”出門而去,再不回頭。
曲小蒼坐了良久,終於起身。
西門戰櫻被軟禁在神侯府的一處單獨院落裡,這是西門無痕在神侯府的辦公之處,說是辦公之處,其實不如說是一處書屋,神侯府真正的隱秘,也從來不在此處。
曲小蒼來到門前,門外守着兩名神侯府的女吏員。
神侯府雖然以男性居多,但也訓練出了一批女吏員,人數並不多,但卻都是精明能幹。
屋門從外面鎖着,其實不需要這把鎖,普天之下,被神侯府軟禁卻能夠輕易脫身的實在是鳳毛麟角,走到門前,曲小蒼便聽到裡面傳來奇怪的動靜,似乎是磨刀之聲,他令人打開門鎖,進到屋內,果然見到西門戰櫻手握一把刀,正在一塊磨刀石上磨刀。
曲小蒼進來之後,西門戰櫻連頭也沒有擡。
“這把刀已經很鋒利,沒必要繼續磨下去。”曲小蒼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我派人給你送來了書籍,那都是古聖賢留下的經典,多讀讀聖人教誨,對你沒有壞處。”
西門戰櫻擡頭冷笑道:“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爲什麼不吃東西?”曲小蒼凝視着西門戰櫻,那張漂亮的臉蛋明顯瘦了不少:“你小的時候,神侯對你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讓自己失去體力,也永遠不要對食物說不。”
西門戰櫻站起身,將刀收回腰間的鞘內,盯着曲小蒼冷聲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犯了什麼過錯,你憑什麼將我軟禁在這裡?”
“軟禁?”曲小蒼皺眉道:“你難道忘記我對你說過,這是神侯的意思,神侯讓你在這裡待上兩個月,好好讀一讀書,他回來的時候,會親自考問,若是能夠讓他老人家滿意,你就可以離開。”
“考問?”西門戰櫻道:“二師兄,這樣的理由,你自己會相信嗎?”握起拳頭,冷聲道:“你實話告訴我,齊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曲小蒼面不改色,淡淡道:“爲何這樣問?”
西門戰櫻冷笑道:“你心知肚明,你們將我軟禁在這裡,就是想將我和齊家隔開。”走到曲小蒼面前,美麗的眼睛滿是冷意:“到底發生了什麼?”
曲小蒼沉吟了片刻,終於道:“你放心,齊家不會有什麼事情,只不過是一些小麻煩,很快就能解決。”
“你騙我。”西門戰櫻怒道:“如果只是小麻煩,你爲何會將我軟禁在這裡?你.....你就是擔心我被捲入齊家的災禍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要多問?”曲小蒼皺眉道:“你在這裡,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可以向你保證。”嘆道:“小師妹,不要再孩子脾氣了,我是你師兄,絕不會做害你的事情。”
西門戰櫻冷哼一聲,道:“那你可知道,我已經嫁入齊家,齊家的所有事情,我都脫不了干係,而且也不想撇開干係。從踏入起家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準備好與齊家禍福共擔。”頓了一下,聲音微微緩和:“二師兄,你告訴我,齊家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他現在到底怎樣?”
西門戰櫻雖然性情容易衝動,甚至有些魯莽,卻絕非遲鈍之人,起價如果真的有什麼變故,定然是從齊寧身上開始,她明白這一點,自然是對齊寧的安危無比的擔憂。
“他沒事。”曲小蒼道:“你安心留在這裡就好。”凝視着西門戰櫻的眼睛道:“你既然真的那樣在乎他,自然該明白,他如果知道你現在被神侯府所保護,自然會很安心,可是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自己折磨自己。你想見到他,總要活着纔好,要活下去,就只能吃東西。”
西門戰櫻盯着曲小蒼的眼睛,忽然轉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前,守在門外的兩名吏員便即出刀架起,攔住了西門戰櫻的去路。
“閃開!”西門戰櫻已經拔刀在手,擡刀去挑,那兩刀迅即變招,並不傷害西門戰櫻,卻讓西門戰櫻根本無法前進一步。
“住手!”曲小蒼赫然起身,厲聲喝道:“小師妹,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找他!”
曲小蒼身形一閃,已經到得西門戰櫻身邊,探手搭在西門戰櫻肩頭,用力一扯,已經將西門戰櫻扯開,神情冷峻:“我告訴過你,留在這裡,你出不了神侯府,你若是意氣用事,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甚至......會害死你一直擔心的那個人!”
西門戰櫻一呆,曲小蒼也不多解釋,沉聲道:“看住她。”竟是再也不回頭,揹負雙手而去。
黃昏時分,太監貴和來到了神侯府,對此人曲小蒼自然不會陌生,當他第一次被召進宮中知道齊寧竟然涉嫌叛國一事,就是這位太監親口告知,隔着珠簾的皇帝當時並沒有說什麼。
那名全身灰袍被齊寧懷疑是白雲島大弟子的高手,也是貴和親自介紹曲小蒼在宮中認識,實際上行刺齊寧的計劃,也正是這位太監當着皇帝的面向曲小蒼交代。
曲小蒼知道貴和確實是皇帝如今最爲信任的人,皇帝身邊那位範德海範公公消失之後,貴和就成了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太監。
貴和的到來,立刻讓曲小蒼知道是皇帝有了新的旨意。
將貴和帶到一件絕對不會隔牆有耳的房間後,貴和從懷中掏出了半塊玄鐵牌,曲小蒼立刻從身上也取出了半塊玄鐵牌,兩人都沒有說話,給自將玄鐵牌湊上去,契合無縫,變成了一個完整的鐵牌,鐵牌正面攜着“皇敕”二字,背面則是一個雕刻出來的“令”字。
神侯府直屬於皇帝所領,包括神侯在內,所有的人當然都是爲皇帝之命是從。
皇帝下令之時,除了偶爾會召神侯入宮親自派下任務,更多的時候就是派出心腹太監,利用這塊皇敕令牌作爲信物傳達旨意,半塊在皇帝的手中,另外半塊則是在神侯手中,西門無痕的遺體回到京城之後,被西門無痕貼身攜帶的皇敕令牌自然被找了出來,在軒轅破不在京中的情況下,作爲二師兄的曲小蒼,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保護半塊皇敕令牌的重任,一直都是貼身攜帶,此刻皇敕令牌合二爲一,也就證明貴和是奉了皇帝之命前來傳達密旨。
曲小蒼確定皇敕令牌沒有問題,收起令牌,跪倒在地,等候貴和傳達密旨。
貴和卻是伸手扶起曲小蒼,含笑道:“神侯先請起,這裡有聖上的手諭,只能由神侯親自過目,閱後既毀。”取了密旨遞給曲小蒼,曲小蒼雙手接過,掃了一眼,臉色微變,但很快便將密旨握成一團,等再張開手時,密旨已經成爲齏粉。
“神侯果然好功夫。”貴和含笑低聲道:“聖上有旨,完成任務之後,神侯帶上東西親自入宮受賞。”
曲小蒼神色淡定,問道:“密旨中沒有說時限,不知公公能否告知!”
“三天!”貴和道:“三日之內,神侯務必要將此事辦的乾淨利落。神侯清楚,這事情若是出了疏忽,很可能會引來許多麻煩,皇上知道神侯府一定不會讓他失望,所以將此重任交付於你。”
曲小蒼頷首道:“公公放心,三日之內,我必會進宮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