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吵架也肯定發生了讓沈東明心情很不好的事,所以他纔會在酒吧裡把酒當水喝,極力想把自己灌醉。
沈東明抿抿脣沒說話,在顧美芸的對面坐下,布藝沙發很軟很舒適,他陷在其中大腦暈暈乎乎。
“我實在不懂葉瀟瀟究竟哪裡好,你們都這麼喜歡她。”顧美芸自認爲不比葉瀟瀟差,爲什麼沈東明就不能愛上她,葉瀟瀟做得到的她也做得到,葉瀟瀟做不到的她也能做得到,難道她只是輸給了時間?
可愛情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先來後到。
就像葉瀟瀟可以戰勝杜可蔚一樣的道理,她也一定可以戰勝葉瀟瀟。
懷着這樣的信念,顧美芸越來越偏執,有時候她也會厭惡這樣的自己。
沉默了許久,沈東明纔開口道:“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
葉瀟瀟就如一縷甘泉流淌在沈東明的心間,滋潤着他的靈魂,他怎能不愛她。
“誰說我不懂?”顧美芸厲聲反駁:“我愛你愛得那麼深,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我只感覺到你對我的恨!”沈東明若有所思,脣畔噙着一抹慘淡的笑意:“難道愛一個人不應該希望她開心快樂嗎,只要她幸福,就算遠遠的看她一眼也會心滿意足。”
沈東明話中有話,顧美芸聽得明明白白:“你……打算讓葉瀟瀟和齊振楠在一起?”
“不然呢?”沈東明自嘲的笑笑:“他們有一個孩子,瀟瀟就算能狠下心不見齊振楠,卻不可能不見孩子,如果我放手,她可以做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媽媽,如果我不放手,她便會一直對孩子心存愧疚,我不想看着她痛苦。”
顧美芸頗有些得意的笑了,看來她將心心的身世捅出來是她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我應該爲你鼓掌,偉大的男人,無私的付出,只是葉瀟瀟不懂得珍惜。”
“不怪她,一開始就是我的錯,冷落了她五年,使得她對我的感情消磨殆盡……每次看到她額頭上的傷疤我就會恨自己,怎麼能對她下那麼重的手,她根本就沒有錯,一直以來都盡心盡力的做我的妻子……”
說到這裡,沈東明的喉嚨突然哽咽,他深吸一口氣,灌下一口紅酒,纔看着顧美芸說:“想笑就笑吧,不要憋着,我臉皮厚,不怕被你笑話!”
“我有什麼資格笑話你?”
她自己恐怕也是被人笑話的對象。
顧美芸幽幽的望着沈東明,希望時間就此停止,靜靜的看着他就好,沒有紛爭,沒有算計,只有融洽的相處。
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無一不是腦海中深刻的模樣,就算在夢境中也依然清晰真實。
沈東明笑了笑,問道:“你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酒吧的工作忙碌但充實,她逼自己像陀螺一樣不停的旋轉,直到轉不動了,才停下來歇一歇,但歇下來她就會想念沈東明,有時候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去他的公司外等他,讓自己卑微到塵埃。
“準備什麼時候回家?”沈東明沒有提葉瀟瀟和齊慕槿,以免引起顧美芸的反彈,她就像一隻刺蝟,用滿身的尖刺將自己保護起來。
“不知道。”她不想回家,不想面對齊慕槿,更不想面對葉瀟瀟,現在的生活狀態挺好,誰也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的傷痛,她可以活得更加自在。
沈東明想起一些事,蹙眉問道:“謝陸城沒再爲難你了吧?”
聞言,顧美芸笑得花枝亂顫,清脆的笑聲在酒莊內迴盪:“咯咯咯……”
“笑什麼?”沈東明的眉蹙得更緊,不明所以的看着顧美芸,難道神經錯亂了?
“咯咯……我笑……笑你……”
“笑我什麼?”難道他說錯話了?
顧美芸不容易止住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真的以爲……我和謝陸城……”
“難道沒有?”沈東明和謝陸城雖然談不上很熟,但基本的瞭解還是有的,謝陸城的好色遠近馳名,怎麼可能放過已經到嘴邊的肥肉。
“當然……沒有……”顧美芸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衝沈東明眨了眨眼睛:“你吃醋了?”
沈東明瞥了顧美芸一眼:“沒有!”
“你就是吃醋了!”顧美芸被自己的臆想逗樂,好像沈東明的心裡真的有她似的,她樂呵呵的說:“謝陸城想佔我的便宜可沒那麼容易,姐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破壞自己的名譽很開心嗎?”沈東明無奈的看着傻樂的顧美芸,認定她的大腦結構一定和常人不同,不然怎麼會做些匪夷所思的事。
“我只是想讓你吃醋,想看你爲我發怒,不過……”笑容迅速在顧美芸的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聳了聳肩,嘆道:“你讓我很失望。”
爐火減弱,沈東明拿了兩根劈好的木塊兒扔進壁爐,看着跳躍的爐火,幽幽的說:“我已經告訴過你很多次,我愛的人是瀟瀟,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顧美芸的臉映着爐火,紅了個透。
都是沉醉不願醒的人。
沈東明替顧美芸倒了酒,再給自己倒上,搖晃幾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如果沒有葉瀟瀟,你一定會愛上我。”顧美芸有些累了,舒舒服服的窩在沙發裡閉上了眼睛,就讓她在有沈東明的夢境中不要醒來,既然在現實中不能擁有他,那就讓她在夢境中與他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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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東明在沙發上醒來已經不見顧美芸的影子,桌上有一張紙條,娟秀的字跡寫到:“我回美國了,後會有期。”
說走就走嗎?
沈東明將紙條揉成團,扔進已經熄滅的爐火中,一點點火星立刻將紙條燒着,化爲灰燼。
酒莊派車將沈東明送回別墅,他進門看到葉瀟瀟睡在沙發上,似乎等了他一夜。
她只是在傻傻的等待,並未給他打過電話。
聽到開門聲,葉瀟瀟倏然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回來了?”
“嗯!”沈東明收回目光,淡然的走上臺階,不再理會葉瀟瀟。
洗澡換衣服,沈東明一身清爽的下樓,葉瀟瀟已經將早餐擺在了餐桌上。
她總是這樣的恬靜,將閒妻的本職工作做到位。
沈東明在餐桌邊落座,拿起三明治咬一口,熱牛奶就送到了他的手邊。
“謝謝。”他沒有擡頭,更沒有看葉瀟瀟一眼,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胃立刻舒服不少。
“不客氣!”葉瀟瀟在他對面落座,叮嚀道:“以後少喝酒,早餐一定要記得吃,三餐規律,不能飢一頓飽一頓,胃會受不了。”
“知道了。”沈東明不喜歡這種離別前的憂傷,故作輕鬆的說:“我今天就搬出去,你可以住這裡,也可以住市區的公寓,當然,你也可以搬去和齊振楠一起住,我不會干涉你的私生活。”
雖然還未得到齊振楠的肯定答覆,但沈東明相信他可以說服家裡人接受葉瀟瀟,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最有說服力。
葉瀟瀟說:“我打算搬去市區的公寓,那邊上班比較近,我一個人住小公寓就夠了,別墅就給你住吧!”
聽葉瀟瀟說一個人住,沈東明詫異的看着她。
“我暫時不會和齊振楠在一起,以後……看情況吧……”葉瀟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和沈東明分開立刻投入齊振楠的懷抱,她做不到,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她都會唾棄這種行爲。
沈東明不贊同的搖搖頭:“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和齊振楠該在一起就在一起,別被那些所謂的道德觀綁架,人人都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呵,就算在一起也並不一定要住在一起吧!”葉瀟瀟見沈東明的牛奶杯空了,連忙又給他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快吃,吃完了去上班,別爲我操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怎麼感覺你還當我是小女生,是不是忘記我快二十七歲了,已經是成熟的女人。”
“是,我確實忘了。”在沈東明的眼中,葉瀟瀟永遠都是二十歲,二十歲的花樣年華,她如春花般燦爛,白裙飄飄的年月,是他一生最難忘的初見。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七年了!”葉瀟瀟嘆了口氣,一眨眼她的青春已經逝去,看着面前的沈東明,他依然和過去一樣,只是更成熟,更有魅力,就像一罈陳年美酒,越陳越香,讓人垂涎。
“七年……”因爲遇到葉瀟瀟,這七年成爲他人生中唯一的七年,以後將不再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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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瀟瀟剛到公司就接到了齊慕槿的電話。
齊慕槿告訴她顧美芸回家了,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美國,齊慕槿想留顧美芸,但顧美芸執意要走,留也留不住。
離開這個傷心地,未嘗不是件好事。
只要顧美芸平安無事去哪裡都比留在濱城強。
結束和齊慕槿的通話,葉瀟瀟撥通了沈東明的電話,將齊慕槿的話轉述給他。
沈東明的觀點相當明確:“她要走就讓她走。”
“嗯。”葉瀟瀟也是這樣想,換個環境對顧美芸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