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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王敦世子王應求見!”
這時,柳蘭子在外喚道。
“哦?”
楊彥一怔,看了眼諸葛頤,便道:“宣他進來!”
柳蘭子轉身而去。
一般來說,這種事情都是宦人去做,但楊彥身邊的宦人只有十數人,來自於成都長安,人手嚴重不足,因此很多事情由女千牛衛代行.
他知道這樣不合規矩,只是作爲一個現代人,好端端把一個大男人鬮了,他做不出這種事。
最初洪秀全入南京,學着清庭使用太監,抓了幾十個男童去鬮,但鬮人是個技術活,洪秀全手裡沒有熟手,鬮一個死一個,最終不了了之,使用女官在內庭行走,出了很多問題,楊彥現今的處境與洪秀全類似,以女千牛衛行走於內庭並不合適,不過一時之間,他也沒有解決方法,把男人鬮了他真心做不出,純爺們兒進後宮他也不放心,只能先湊和着,將來慢慢解決。
不片刻,王應被帶入殿中,深施一禮:“琅琊王應參見大王!”
楊彥擡手微微笑道:“王郎不必多禮,當日建康一別,已有數載,今觀王郎風采依舊,孤心甚慰,不知王郎此來是爲何事?”
王應望着楊彥,暗暗嘆了口氣。
王導、王彬與王舒給王敦寫信,勸他向楊彥投降,王敦其實很識進退,歷史上王敦在臨死之前,心知沈充錢鳳之流成不了大事,遂以王應爲武衛將軍,王含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給錢鳳三策。
釋兵散衆,歸身朝廷,保全門戶,上計也,退還武昌,收兵自守,貢獻不廢,中計也,及吾尚存,悉衆而下,萬一僥倖,下計也。
錢鳳心懷僥倖,選了下策,因王敦已死,人心惶惶,全軍一觸即潰。
事實上隨着夷陵大敗,王敦已經知道自己失去了三分天下的機會,卻仍懷着一絲僥倖,後隨着明軍取下關中,王敦的僥倖徹底破滅,心知強求大事,必是敗亡之禍,但楊彥並未遣使勸降,他又拉不下臉去主動投降,直到收到了王導三人的信。
經再三思量,王敦覺得還是自己主動點,畢竟明國處於強勢的一方,主動獻降,和等着楊彥遣使前來勒令投降的性質是不一樣的,雖然他清楚,自己一旦投降,就必去洛陽,形同於圈禁,但只要門戶不失,總有再次顯達的機會,於是先遣王應往洛陽。
一方面是作爲質子表示誠意,另一方面,商談投降的具體事宜,比如日期、後續安排、交接等等諸事。
既然真心投降,王敦也不想搞成虎頭蛇尾,讓楊彥不滿。
王應的心頭浮出了父親的交待,再想起自己曾被楊彥俘獲的舊事,一時之間,心情複雜異常,不過他到底不是王彭之之流,立刻就調整了心緒,取出一份簿冊,奉上道:“家君思及過往,悔愧不己,今願以爲湘江二州,向大王獻降,因兩州多爲俚人,人心浮動,家君擔心有變,故遣應向大王獻上降表,約定降期。”
“呈上來!”
楊彥轉頭示意。
“諾!”
有老宦人取來降表,呈於楊彥案前。
通篇洋洋灑灑數百字,首先是爲自己起兵反晉正名,這是非常必要的,否則以逆臣的身份來降,將來會在史書中被大大書上一筆,這一段,主要是王敦解釋了自己深受東海王越大恩,看不慣司馬睿父子篡奪東海王越一手打下的天下,故起兵維護東海王統胤。
這其實無所謂是非,主要是表明立場,以示起兵非爲一己之私。
再往下,則是對楊彥的稱頌與表示歸服,並隱約提點了楊彥的救命之恩,以示一份香火情緣。
“諸葛公可觀之。”
楊彥又擡了擡手。
宦人把降表奉給了諸葛頤,諸葛頤細細看去。
不片刻,楊彥問道:“王處仲率軍來投,使江湘兩州免遭戰禍,於國於民均有大功,諸葛公以爲,該如何賞賜?”
“這……”
諸葛頤不敢殆慢,沉吟半晌,才道:“臣以爲,王處仲此舉大善,可任太尉,彰其行。”
太尉在名義上,掌四方兵事功課,歲盡即奏其殿最而行賞罰,並領太常、衛尉、光祿勳三卿,有長史一人,各曹掾、史、屬二十四人,職權範圍非常廣範,但從東漢起,太尉就淪爲了虛銜,不錄尚書事,不得參與國政。
同時,太尉諸曹所領事務,或受制於尚書檯,或僅爲文牘往來,本身不具備否決權,太尉對本府諸曹事務也沒有實際節制的權力。
也就是說,三公不錄尚書事,就不具備實權,僅爲顯示名位的尊祟,以王敦的過往經歷,又被楊彥利用過,罷黜了司馬紹,使得晉室威望大失,算是有功於明國,來洛陽做個太尉倒也名副其實。
“準!”
楊彥點了點頭。
諸葛頤看了王應,又道:“與處仲協商還須王郎奔波往來,若無名份,恐是不妥,臣觀王郎丰姿卓越,儀表堂堂,臣舉薦王郎任謁者僕射。”
楊彥明白,這既是諸葛頤在提攜琅琊王氏,也爲他自己在朝中尋求奧援,畢竟滿朝新貴,江東士人獨他一個,此爲人之常情,好在諸葛頤只舉薦王應任無足輕重的謁者僕射,還算是有分寸。
於是略一沉吟,便道:“此議尚可,王郎就留洛陽爲我大明效力罷,諸葛公可待孤招待王郎,向徐龕討要府宅,或是圈地自建亦可,待得休息幾日之後,便與崔公經辦此事。”
“既如此,臣等告退!”
諸葛頤與王應雙雙施禮,隨即大袖一甩,邁步離殿。
出得殿門,王應再向諸葛頤施禮道:”小侄多謝叔父舉薦。”
“哎~~”
諸葛頤捋須嘆道:“此事不過順手爲之,如今洛陽不比建康,你我兩家還須互相守望啊,來,別在宮前說話,先隨老夫回府再說。”
“便依叔父。”
王應跟着諸葛頤,向外行去。
待兩人出了宮城之後,柳蘭子又入殿,問道:“大王,諸葛公帶來的女子你打算如何安置?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了!”
楊彥豪爽的擺了擺手:“我若再往宮裡領,只怕慧娘和巧娘第一個埋怨我,這樣罷,給拓跋什翼健送四個過去,就說是我賜給他的侍妾,其餘的千牛衛內部消化罷,你和荀虎協商着來。”
“嗯,妾馬上去辦!”
柳蘭子現出了滿意之色,撒腿向外跑去。
……
王敦來降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洛陽民心大振,崔訪、諸葛頤和王應爲此奔波忙碌,不過刁協始終板着張臉,當初他就是被王敦逼出建康,差一點連命都喪了,不過刁協也知輕重,就是臉色不大好看。
不知不覺中,時間到了六月初,王敦與王含入洛陽獻上降表,楊彥當場封王敦爲太尉,王含爲大鴻臚。
大鴻臚位列卿之一,掌諸侯及藩屬國事務,後演變爲贊襄禮樂之官,秩中兩石,是典型的虛銜,但是能得列此職,王含也滿意了,他與王敦兩兄弟,一個三公,一個九卿,雖不掌實權,最起碼地位尊崇,可以在此位置上,安渡餘生,保全門庭,至於王家的將來,自有小兒輩操心。
在七月初一的時候,荀豹率步騎六萬、及火炮牀弩率先北上,將於濮陽與蕭鎋會合,合兵十萬,屯駐於黃河南岸,一待冰封,將渡河從正面撥去襄國以南的各要塞,與楊彥會師於襄國城下。
這段日子裡,任皇后與李卉兒住在任家,倒也悠閒自在,實際上李卉兒乃李雄前妻閻氏所出,舅家應該是閻氏,爲此閻氏還上門來討過人,閻家也不傻啊,也能看出李卉兒的價值,但是李卉兒名份上的母親是任皇后,又先一步被任迴帶回了府中,任回怎麼可能放人?
甚至這事還一度鬧到了楊彥案前,楊彥也不理會,鬧了幾次,閻氏實在沒招,只得不了了之了。
任回剛剛以圍觀民衆的身份歡送了大軍出征,回到府裡,便愁眉不展,哎聲嘆氣,荀豹既然出征,那楊彥領軍西行也不遠了,等楊彥凱旋而歸,至少又是一年,而自家依然沒個着落。
屋子裡,李卉兒、任皇后與任夫人挨在一起說着話,顯然親密無間,任回卻是心神難安,臉面漸漸浮現出了掙扎之色,突然猛轉回頭道:“阿妹,其實你和仲俊早沒了夫妻之情,爲之守了數月的喪期,也足夠了,爲兄觀李驤有意爲你出具和離書契,日期落在仲俊身故之前,你看如何?早日還你自由之身,你也可早日與大王在一起啊。”
李卉兒給任皇后打了個眼色,撇了撇嘴,對自家這個便宜舅舅頗爲不屑,任皇后搖搖頭道:“阿兄,人在做,天在看,妹於李仲俊雖無夫妻之情,卻有夫妻之實,這喪期是無論如何都要守完的,否則妹心難安,至於大王那裡……若是連兩年都等不下來,那妹無非是所遇非人,沒什麼好說。”
任夫人嘆了口氣,勸道:“郎君,若是小妹莫名其妙弄個和離契書出來,明王會否見疑,妾以爲大王是清楚的,倒不如順其自然,若小妹真與大王有緣,區區兩載算得了什麼?”
任回頗爲無奈,他又不方便去逼迫自家妹妹,只得苦笑着捋了捋須,可就在這時,一名僕役來報:“稟郎主,左千牛衛府下千牛備身候將軍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