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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楊彥率步騎十餘萬回返了洛陽,冒着凜冽寒風,羣臣與百姓出城三十里相迎,氣氛熱烈之極,石虎則坐着囚車,以重鐐銬在車上,沿途民衆紛紛圍觀。
楊彥的計劃是於十二月八日,也即臘日,又稱大祭之日,把石虎點天燈以祭祀祖先和神靈,以及死於石虎之手的無數冤魂。
當然了,石虎筋骨強健,渾身肌肉,要想點天燈,前提條件是肥胖,因此每天有人給石虎餵食豬油,天天吃油,又被銬住不動,哪能不長肉?
如今的石虎,身軀比之七月初剛剛被俘時,腫大了足足一圈,肚子起來了,胳膊一捏盡是軟肉,脖子上也仿如堆積起了一層層的肉環,當初爲防止他咬舌自盡,被俘之時就敲去了他的滿口大牙,用管子塞嘴裡強行灌食,每天灌個好幾斤豬油,想不長膘都難。
豬油這玩意兒刮一點做菜那是非常香,但直接吃誰能吃的消?哪怕是饑民,一口兩口還能忍,三五口必噁心欲嘔。
每一次進食,對於石虎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那胃裡翻騰卻又被強行灌下去的滋味,非親口品嚐難以言述,這無疑是一種極其殘酷的酷刑,偏偏石虎一日三次,次次不落。
石虎天生兇悍也撐不住,沒多久就開始求饒,由此可見此刑之殘酷,不過劉曜殺人,尚且是在戰陣中殺,最多縱兵搶掠,而石虎殺人,是整城整城的殺,不留活口,完全以殺人爲樂,因此對於石虎這種人,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誒,這就是石虎啊,不象啊,怎麼生的肥頭大耳?”
“是啊,石季龍肥蠢如豬,與傳言不符,就他這熊樣,怎能殺了得那麼多人?”
民衆們見着石虎的模樣,指指點點,都不敢相信此人便是石虎,畢竟以現代的眼光來看,石虎若剃光了頭,幾乎就是一尊慈眉善目的彌勒佛,與傳聞中的凶神惡煞模樣,相差太大了。
石虎則是悲憤欲絕,他寧可以兇惡的形象,在世人的仇恨中死去,也不願淪爲笑料,於是怒目相對,眼裡儘量綻放出陰狠的兇芒,可是人一胖,眼皮子就搭拉下來,那厚重的眼瞼掩蓋住了兇光。
“咦?石季龍在瞪老子呢,哈哈哈哈~~”
“瞧他那眯眯眼,瞪啊,來瞪老子啊,看你能瞪多大!”
周圍一陣轟笑聲。
石虎這刻,無比懊悔未能在牙被敲掉之前,及時咬舌自盡,以至於被人圍觀羞辱,其實他也想過憋氣把自己憋死,但人有求生的本能,沒有外力相助,好幾次都是胸悶欲炸之時,鬼使神差的吸了口氣,至前功盡棄,因痛苦難言,幾次下來,他放棄了把自己憋死的想法,認命了。
在圍觀中,車隊緩慢前行,洛陽的營建參考了北魏洛陽城,廢棄自東漢以來的南北二宮,僅於城北設一宮,城南是官牙及公卿權貴居住區,城東城西由平民及富人居住,不過與北魏洛陽不同的是,楊彥摒棄了裡坊制,裡坊之間不設牆,類似現代城市的佈局,以一條條街道分隔開。
裡坊制的優點是以軍事化手段管理民衆,利於揖拿盜賊,預防民衆聚衆鬧事,廢除裡坊制,則有益於工商業發展,楊彥只是着徐龕依據水路交通,設立市集,按攤位大小,不考慮經營項目與利益,單收租金與工商管理費,攤位店鋪屬於國有,嚴禁私人買賣。
按照未來的人口規劃,徐龕一口氣在城池各處預設了八大市集,合計有店鋪攤位近萬,這就是一隻只會下金蛋的金雞,每年光是租金和管理費,至少也以數十億錢計。
同時楊彥不設宵禁,與隋唐長安夜間的死氣深深相比,他更加喜歡建康那自由自在的氛圍,每到晚間,酒肆中高朋滿座,輕歌曼舞,而淮水上畫舫處處,遊人如織,這纔是他心目中的都城。
不過洛陽的營建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楊彥也不願徵發丁役,不顧死活去營建都城,因此進度不快,據徐龕估計,至少還要七到八年,洛陽城才能初具氣象。
當回到城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楊彥也沒再召集羣臣議事,而是帶着荀灌、姚湘與蒲玉,徑直回了王宮,李卉兒因年齡未足,與任皇后和李雄回了李家。
家中諸女在慧孃的帶領下,分別向楊彥和荀灌施禮。
慧娘雍容華貴,雖算不得絕美,但自有大婦氣度在身,巧娘嬌俏明豔,因生過孩子,身形更加飽滿了些,崔玲那更是不得了,胸前的沉甸甸,哪怕一襲寬大的狐裘都遮掩不住,偏偏配着一副纖細的腰肢,楊彥不禁暗吞了口水,即便是身材最爲單薄的郗璇,也因生了孩子的緣故,胸前有些料了,令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宋褘雖已年及三旬,卻不減半分風姿,衣帶飄飄中,還多了幾分蒼桑的風韻,憐香也容顏未減,國色天香,而陸蕙芷沒有名份,如一株幽蘭般站立一旁,未向楊彥施禮,不過與衆女一樣,美眸中都閃動着久別重逢的喜悅。
楊彥也是難掩思念,大手一張,正待上前依次抱住,以慰相思之苦,柳蘭子卻是清咳兩聲,還看了看姚湘和蒲玉。
她的意思是二女乃胡女,性子野,家裡還是講些規矩爲好,免得過於驕縱,慧娘難做人。
姚湘和蒲玉都有些不安,畢竟大婦就在眼前啊,平時楊彥除了偶爾閒下來會言語調笑兩句,從來都不碰她們身子,這被誤解爲了懼內,想楊彥何等英雄人物,居然被降的死死的,那大婦該有多厲害?
“是姚家妹妹與蒲家妹妹吧,倒是兩個美人兒呢,聯姻這事,咱們做女子的,身不由己,只求入個好人家,能好好過日子,幸得楊郎待人寬厚,又體貼細心,兩位妹妹別多想了,既然進了楊家的門,便安心做楊家婦,姊姊也當與兩位妹妹共侍楊郎。”
慧娘款步上前,分別牽着姚湘和蒲玉的手,盈盈笑道。
二女的出身來歷柳蘭子早已在書信中說的清清楚楚,今觀其面相,蒲玉還好些,姚湘則眉眼間帶着野性,因此慧孃的話語中暗藏着針鋒。
“請姊姊放心,妹們既入楊家門,當爲楊家婦。”
二人忙不迭的保證。
趁着說話的工夫,兮香因有孕在身,距臨盆只有一個多月,不耐久站,因此在菱香的攙扶下,早早回了屋,巧娘也讓人把四個孩子抱了出來,兩男兩女,最長的是憐香所生的楊繼憐,已經快兩歲了,另巧娘、郗璇與崔玲的孩子,都是一歲多。
“快叫阿翁!”
巧娘喚道。
“阿翁~~”
一羣孩子略有些生疏,又口舌不大清的喚道。
“哎~~”
楊彥抱起了年齡最長的楊繼憐,颳了刮那粉嫩嫩的小臉頰,又抱起巧孃的孩子楊繼宗,嘆道:“巧娘啊,看着這羣孩子,我不由想到了與你初見之時,那時你還只是一個垂髫娘子,可一轉眼,就成了孩子他娘了。”
“郎君!”
巧娘眼圈一紅,分明也回想起了往事。
荀灌不滿道:“楊彥之,你怎麼回事?難得回家一趟,非得搞得人哭哭泣泣才樂意?”
楊彥挺無奈的,原本他還想打打感情牌,與諸女回憶往事,促進感情,可荀灌這性子,讓他不知說什麼是好,於是把楊繼宗往自己的胳膊肘子上一架,單手抱住兩個孩子,伸手另一隻手笑道:“過來,都給爲父抱抱。”
“楊彥之,你小心點,別摔着了。”
荀灌忍不住提醒。
“沒事,女郎還不相信我?”
楊彥擺了擺手,把剩下兩個用胳膊一圈,就抱入懷裡,他前世也算是帶過孩子,今世又有功夫在身,知曉輕重,四個小傢伙擠成一團,不僅不哭鬧,反而嘴角一咧,現出了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