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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彥的父親是50年出生,那時剛剛建國,上上下下熱情飛揚,所以取名國慶,也是當時最流行的名字。
而楊彥是2017年出車禍死亡,父親67歲,如今五年過去了,以現代的醫療保健水平,應該還在世,按理說,是不該給活人上諡的,但楊彥的情況很特殊,他與父親處在了兩個世界,互不干擾,在這個世界給父親進諡號,理該不會有什麼詛咒之類的嫌疑。
況且昭爲美諡,將來要入宗廟,受香火供奉,如果冥冥中有靈的話,或許能給另一個世界的老父帶來氣運加成。
“諸公以爲如何?”
楊彥不可能厚着臉皮爲父親領受美諡,向左右問道。
“恰如其份!”
‘楊公當得!“
衆人紛紛點頭,在這種時候,如果有誰跳出來說楊國慶當不得昭字,那就是找事了,是對楊彥人格的污辱,沒有人會這樣做。
不片刻,刁協又問道:”敢問府君祖父尊諱。”
楊彥道:“祖父名楊燁發!”
剎那間,殿內彷彿被人按下了時間中止器,全都石化了!
楊燁發,這他孃的誰起的名字啊,比楊國慶還怪異啊!
楊彥也表示很無奈啊,他的爺爺,就叫楊燁發,雖然很土,但解放前的人,起名很淳樸,發,代表發家,寄託着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向往。
同時他也很好奇,他倒要看看這些老傢伙又能把楊燁發編排出什麼花樣來。
楊彥那考究的目光一一掃視着衆人,氣氛有些凝滯,畢竟沒有具體事蹟,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僅憑名字上美諡還是有些難度的。
這考驗的是急智。
突然,孫媚的長兄孫班猛拍了下大腿,便叫道:“好名字,好名字啊,府君,《詩經》有云,燁燁震電,乃火盛,明亮之意,而燁者,火華也,大明屬火,火耀華夏,發則是大發,此乃吉兆啊,寓意將來的大明必一統天下,國泰民安,開創千古未有之盛世!“
楊彥暗道,這樣也行?
緊接着,崔訪便直點頭:“府君父祖之名,皆含深意,可見大明建國,乃天意使然,尤其令祖名諱燁發,照老夫猜測,當是神仙中人。
諡法有云:由義而濟曰景,致志大圖曰景,德行可仰曰景,明照旁周曰景,令祖可諡爲景王,府君以爲如何?”
“此諡大善!”
“甚妙!”
衆人紛紛附和,就連楊彥都疑惑了,按照這些老傢伙的說辭,父祖一名國慶,一名燁發,難道冥冥中真有深意?
隨即楊彥就暗暗搖了搖頭,拱手道:“家祖若是在天有靈,必欣喜之,多謝諸公了。”
“不敢,不敢!”
衆人紛紛謙讓,不片刻,崔訪又道:“如今國之將立,萬民渴盼,府君應早定日期,於南效立壇告祭天帝,並於城內立宗廟、修建王宮。”
楊彥擺擺手道:“宗廟可立,王宮倒不急於一時,郯城近海,不宜爲都,待洛陽營建完畢,將來還是遷都洛陽,本將先湊和過一陣子。
另對於南郊祭壇我提三點要求,首先從簡,祭壇只建一層,圜丘壇外不建屋宇,以臨時性的帷帳作爲更衣、憩息之所,以此昭示簡樸之道,其次祭天地人,三才並列,不祭天帝,第三,祭禮去犧牲血食,以果蔬代替。”
衆人愕然,稱王稱帝哪有不祭天帝?受命於天,才能顯示政權的合法性,況且歷來祭壇分兩層,上層祭天,下層祭五方大帝,只修一層,五方大帝放在哪兒?
郗鑑忍不住道:“天地哺育衆生,昊天上帝爲天之主,豈可不獻祭?而五方大帝治理天地水三界,考校天人功過,司衆生之禍福,府君隻立一層祭壇,置五方大帝於何處?”
楊彥微微笑道:“郗公問的好,昊天上帝與五方大帝皆爲天神,天神法力無窮,可翻江倒海,毀滅衆生,凡人與之相比,與螻蟻無二,請問郗公,你於路邊見着螻蟻是否會多瞧一眼?又或是關心生死?而螻蟻會否祭祀我等?”
“這……”
郗鑑一時難以作答。
楊彥又道:“人對於螻蟻不屑一顧,神對我等豈非同樣視之?他在天上做他的神仙,咱們在人間過自已的日子,兩不相干,何須祭祀?其實老子說的好,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如芻狗,天地聖人,視萬物平等,不因帝王有所優待,也不因百姓有所輕賤,其中的道理早已闡明。
我不拜神仙,並非不敬天地,天地生養萬物生靈,須祭,同時,我之立國恰合老子的芻狗之道,與仙神無關,乃士民萬衆一心,節節勝利之果,故人與天地並列,亦須祭拜。”
“原來如此!”
刁協苦笑道:“老夫明白了,府君以克取之,並非順代,故非天授,而是自取,但天命亦有變更之時啊!“
楊彥沉聲道:”天命若有,生民何罪?自漢末以來,天下紛亂兩百年,生民遭難受死者何止千萬,若天真有命,爲何視之不見?
我妻慧娘也曾言,世間有四十五仙,加陰長生四十六仙,可江山板蕩,百姓橫死之時,仙人又在何處?故求仙不如求己,此等天命,不庇佑生民,不憐恤百姓,要來何用?
當初大禹治水,不求仙,不拜神,三過家門而不入,歷十載終治得水患,今我楊彥之立國,以民心爲本,不求天命,奉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之道,我輩豈是蓬蒿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衆人渾身劇震。
楊彥的言辭,乍一看是離經叛道,但細思之,正如楊彥所說,百姓有何罪,竟平白遭受兩百年之苦,這樣的天命真的有必要祭拜麼?
“哎~~”
崔訪嘆了口氣,神色複雜道:“看來府君是打算徹底摒棄始自於漢代的讖緯之說了,故拜天地人,不拜神仙,以示自強不息之意。“
”正是!“
楊彥點了點頭。
衆人紛紛現出了苦笑,不祭昊天上帝,不拜五方大帝,只祭天地人,這一次的南效祭天倒是開歷史之先河啊。
楊彥又看向郗鑑,問道:“不知郗公可願爲我太常,主持登壇稱王大典?”
郗鑑滿心無奈,雖然他自負才情非止太常,但楊彥就認定他了,始終不給他別的官職,他也清楚,這輩子想走也走不了,拗又拗不過,還能怎麼着?
罷了,罷了,認命罷,太常就太常,可制定國家規章典儀,呵呵,到時若有失禮之處,可別怪老夫犯顏直諫!
“願從府君命!”
郗鑑不情不願的拱了拱手。
楊彥肅容道:“一個月後,行登壇大典!”
……
楊彥將稱王的消息,如爆炸般席捲了青兗徐三州,民衆歡欣鼓舞,賀表如雨,頌辭如雲,就連詳瑞也如一夜間涌了出來,如禾生雙穗,地出甘泉,又如誰誰誰在某地看到了麒麟和鳳凰,甚至有傳言,沂水中有黑龍翻涌。
楊彥對這類消息,一概笑之,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郭默和管商身上,這二人得他授命,暫時棄取廣陵,改爲西進,取豫州淮南,恰好趕着他立國稱王這個當口,因此取下淮南的意義無比重大,恰如現代,每如重大節慶之前的獻禮,管商郭默也想順順利利的向楊彥獻禮!
全軍上下士氣高漲,各鄉豪如稍有猶豫立刻剿滅,士卒奮勇作戰,悍不畏死,又趁着內亂合縱聯橫,本來鄉豪因祖約之死羣龍無首,相互之間內鬥的厲害,又趕上這檔子,誰都擔心被清算,結果卡着楊彥稱王之前,譙城開門獻降。
譙城曾爲曹魏五都之一,也是祖氏的權力中心,譙城投降,象徵着祖氏的影響力終於拉下了帷幕,祖氏族人將遷居到濮陽,按佔田制打散宗族授田,同時譙城的投降也代表着豫州大部落入了東海國的掌控當中,幾乎完全佔據了中原大地,華夏民族的核心統治區域。
堪稱建國獻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