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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楊彥之生擒桃豹,大破敵騎?“
聽得回報,沈充驚的站了起來,心裡一陣陣的悔意難以抑制!
他就是生怕楊彥扛不住纔在大好形勢下收兵,卻是沒料到,楊彥以寡擊衆,不僅大破桃豹,還生擒活捉,自己都乾的什麼事啊!
可這能怪楊彥嗎?
顯然不能。
那麼,能不能給楊彥扣個謊報軍情的帽子呢?
也不能,因爲楊彥在戰前差人告之,只是陳述事實,並未有半點誤導性的言辭,所有的後果,都是他自行腦補出來的。
同時,他還不好去責怪韓晃和劉遐,人家只是以自己的見解分析了情況,最後拍板決定的,仍是他啊。
雖然退兵沒多久,但再次進攻已經不可能了,一方面是士氣已泄,強令再攻的話,必會引發軍中不滿,另一方面,徐龕也得到了喘息之機,雖只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卻足夠休整。
其餘衆將也是面面相覷,這個結果,是最不能接受的結果,不吝於被一道天雷劈中,哪怕楊彥大獲全勝,也沒人能接受。
錢鳳更是懊悔不迭,心裡甚是愧疚,在沈充猶豫不決的時候,是他勸說撤軍,歸根結底,還是聽說石虎前來,心亂了。
石虎因其兇殘聞名,打起仗來不要命,不僅僅是敵方,對手下的命也不顧惜,很多被他擊敗的敵手其實不是不如他,而是氣勢、兇狠和決心不如,在石虎不計代價的進攻下,心理防線率先崩潰。
帳內一片靜默。
許久,錢鳳才問道:“你把詳情與我等道來。“
”諾!“
“當時斥候來報,石虎前鋒僅在二十里外,正快速馳來,將軍當機立斷,決定親率騎兵迎擊,以一部誘之,四部於必經之路伏之,當敵經過之時,突然殺出,以專破散,豹軍大亂,豹則領數十騎直奔將軍,僅一個照面,即被將軍打落兵刃,順手擒之……“
這名軍卒得意洋洋,口若懸河,他不是沈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些人還未回來,畢竟由沈充營地到楊彥營地,需要繞過樑父山,約有二三十里的距離,來回頗爲費時,這是由楊彥派來報捷的。
楊彥的原意是以捷報振奮沈充信心,爭取能於石虎大軍到來之前,擊破徐龕,佔據徐龕營地,以待石虎。
楊彥也不敢輕視石虎,破了徐龕,先少個變數,同時沈充在前攻打,到徐龕將要潰敗的時候,他和蔡豹候禮從後方突入,輕鬆摘取部分果實。
只是結果……
“哎~~”
聽完之後,錢鳳長嘆了口氣道:“事己至此,悔之無用,石虎既來,暫容徐龕多活些時日便是,士居兄,我等不妨先去楊府君那裡一探虛實,再作應對之策。“
”嗯~~“
沈充點了點頭。
一行人帶上數百騎兵,往楊彥營地疾馳而去,當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進入了掃尾階段,戰場上,有專人清點俘虜和屍體,戰馬一羣羣往回趕,畢竟石虎大軍就在後面,對於潰逃的敵騎,楊彥不敢追的太狠,只能暗道一聲可惜。
不過縱是如此,因爲桃豹軍配雙馬,逃散的時候匆匆忙忙,未必能把馬帶走,很多馬匹遺留在了戰場上,成羣結隊的窩在一起,粗略一估,竟有戰馬三千餘匹,其中大半是牝馬。
牝馬性情溫順,不會亂跑,就和女孩子一樣,失了主心骨通常會本能的聚成團,以尋求安全感,這恰好便宜了楊彥。
騎兵配雙馬,並不全是牡馬,牝馬往往佔了一半,用於駝運物資或者平時騎乘,真正衝鋒作戰,還是騎乘牡馬,與牝馬相比,牡馬身材高,力量大,速度快,也具有相當的攻擊性。
但楊彥對牝馬持歡迎態度,牝馬越多,就等於未來的小馬駒越多,可以挑選雄壯的牡馬用回交育種法與牝馬配種,一代代的改良戰馬,逐漸壯大騎兵隊伍。
因着小冰河期的影響,草場推進到了黃河以南,等他的勢力推進到這一帶的時候,完全可以學着蒙古人放牧養馬,自己飼養大量的戰馬。
就目前所處的位置而言,林木明顯稀疏低矮,已經是草場的邊緣地帶了。
根據專家測算,小冰河期於晉永和年間達到頂峰,之後的溫度逐年緩慢回升,至唐初,小冰河期的影響消失,華夏大地也迎來了百年盛世。
實際上楊彥都懷疑,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藉着環境變化,調控着王朝興衰與生靈的命運,就拿冰河期來說,到現在科學界都沒有一個統一的認識,誰也拿不出讓人信服的證據來解釋冰河期的成因。
這想想也讓人不寒而慄。
當然了,如果真有神靈或者外星生物,楊彥也管不了,只能專注於眼前,做好自己該做的。
這次大捷,九成九的功勞歸東海軍,蔡豹與候禮均是心知肚明,不好意思提出要求,不過楊彥對盟友還是很慷慨的,先提出均分戰馬,二人沒臉受下,於是楊彥改口,各分五百匹戰馬過去,這次沒法拒絕了,況且戰馬的誘惑太大,實在是不想拒絕,只能汗顏受之,心裡也更加的感激。
與戰馬相比,清點到的屍體約在千具左右,己方戰損連同蔡豹與候禮兩軍,超過百人,這也是東海軍自建軍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戰鬥,哪怕桃豹軍敗相已現,但高速奔馳中,一點意外都有可能導致悲劇的發生。
俘虜則是連兩百人不到,因爲騎兵戰敗要麼死,要麼逃,很難被俘。
這時,沈充一行正聽到楊彥向俘虜呼喝:“殺了桃豹,你等可活,每人至少砍一刀,刀頭要見血,頭顱留下,不得損毀!“
”且慢!“
沈充連忙喝止。
桃豹是石勒十八騎之一,留活的,將來回建康獻俘的意義更大,況且萬一被石虎圍攻,情形緊急之時,還可以拿桃豹與石虎談條件,就這樣殺,太浪費了。
楊彥可不理,又喝道:”殺!“
周圍的軍卒張弓搭箭,俘虜們也不知道沈充是什麼人,紛紛拾起刀,一擁而上,轉眼就把桃豹砍成了肉泥,頭顱依吩咐留了下來。
”楊府君,爲何殺桃豹?“
沈充滿面怒容,厲聲喝問。
楊彥爲什麼要殺桃豹?
他能告訴沈充,自己只是爲了把這一百多名俘虜納爲麾下麼?
獻俘的意義他不管,他要的是現實的利益,哪怕蠅頭小利,也不願放過。
楊彥本一無所有,所以臻信沙隆巴斯的名言:聚沙成塔!
況且說句不中聽的話,把活的桃豹獻給建康,就憑着石勒十八騎的身份,司馬氏父子就有可能招降納叛,委桃豹以厚爵,從政治上來講,這樣做的好處很多,但相對於楊彥,形同於平白豎了個死敵,他還沒偉大到犧牲自己去成全朝庭的仁義之名。
這早有真理:早那啥不如晚那啥,晚那啥不如反那啥,越是敵方陣營的重要人員,越是受重視,有歷史上的徐龕與蔡豹爲證。
徐龕一再背叛,但每次投降,司馬氏都接納,而蔡豹任勞任怨,在司馬睿還是琅琊王的時候,便於帳下效力,十幾年的老臣,結果只因一次作戰失利,便被捕回建康斬首示衆。
血淋淋的教訓啊!
“哦?”
楊彥轉回頭,淡淡道:“桃豹身爲石勒十八騎之一,罪大惡極,亂刀砍成肉泥還是便宜了他,沈府君怎會爲這等人求情?”
“這……”
沈勁無言以對,桃豹死都死了,說什麼都沒用,但是心氣更加難平。
劉遐倒是一眼就猜出了楊彥的目地,投名狀的招數,不難看破,不由打量向那一百多名俘虜,目中現出了羨慕之色,這都是身經百戰的銳卒,還是騎兵,更加難能可貴,百多人,足以抵得上尋常兵卒四五百。
不過他知道,讓楊彥吐出來是不可能的,也沒必要爲了百多卒便鬧的不可開交。
劉遐又把目光移向了那碩大的馬羣,眼裡的佔有慾完全不假掩飾,哈哈笑道:“楊府君以半數兵力大破石虎前鋒,少年可畏啊,不僅挫了季龍銳氣,還得到如此之多的戰馬,哈,我軍正缺着馬呢,沈府君當爲楊府君記一大功!“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厚顏分馬。
沈充、錢鳳、韓晃等人均是眼前一亮,三千多匹戰馬,哪怕平分,一家也能得幾百匹啊。
劉肇更是破天荒的昧着良心屈指讚道:”楊府君確是奇功一件啊。“
反觀蔡豹、候禮,與一衆東海軍騎兵均是現出了不滿之色,那些俘虜也有些鄙夷,過着刀頭舔血的日子,沒什麼大義與是非觀,只以強者爲尊,而自己是被東海軍騎兵擊敗的,敗的心服口服,自是尊重以楊彥爲首的東海軍,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
楊彥正色拱手道:“楊某恰有要事與沈府君商議,大約明日傍晚,石虎三萬步騎將至,若與徐龕聯手的話,我軍幾無可能獲勝,故趁着石虎未來,不如及時散夥,各回駐地,徐龕屯於奉高也走不了,待石虎離去,再來攻打亦不爲遲,請沈府君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