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婉瞧着外頭越來越毒辣的太陽,心頭悶得慌。庹鶩寬每天都會來顏墨婉房裡看看,但是從不在這裡過夜,顏墨婉對庹鶩寬也是恭恭敬敬的。
“戀蝶,早上大爺送過來的冰糖綠豆粥還有嗎?”顏墨婉站在窗口瞧着外頭火辣辣的太陽,細聲道。
戀蝶正在收拾衣櫃,準備將夏天的衣服拿出來,“小姐真是越來越沒有記性了,早上大爺巴巴的送過來,你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顏墨婉轉身,瞧着戀蝶:“盛一些給三姨太送過去吧,天兒這般悶熱,她那裡沒有這樣的東西。”
“若是三姨太曉得小姐這般掛記她,定要感動死。”戀蝶將衣服放整齊,關了杏木櫃子門,笑呵呵的說道。
“只要她安好便是!”顏墨婉說着自己便踱步到桌子旁,打開精緻的碗,盛起冰糖綠豆粥來。
戀蝶緊忙過去,接過顏墨婉手裡精緻的青花瓷勺子盛起冰糖綠豆粥來。
戀蝶動作很利索,很快便弄好了,“小姐,走吧。”
顏墨婉帶上自己的傘,踱步出了門,戀蝶提着籃子,緊跟其後。
太陽真的很毒辣,這樣下去,不出一週的時間便可以採茶了,不曉得蒯家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明個兒就是回門之日,顏墨婉想到這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偏苑兒的門大大開着,顏墨婉心頭一緊,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戀蝶,你說三姨太是不是出去了?”
“我看不像,這麼多丫頭婆子在這裡,想必是有其他人在這裡。”戀蝶雙目瞪得圓圓的,聲音極其細微。
“看着仗勢,會是誰呢?”
“大太太!”戀蝶和顏墨婉異口同聲道。
顏墨婉心頭一緊,她來做什麼?
“我看大太太不是什麼好人,定是在裡面爲難三姨太。”戀蝶撅着嘴,側頭道。
顏墨婉站在門口,瞧着這五六個丫頭婆子正盯着她們,扭頭嚴肅的對戀蝶說道,“背後這般嚼人舌根,成何體統。”
戀蝶瞧着四下人太多,便曉得自己太掉以輕心了緊忙低頭:“小姐,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們進去吧!”顏墨婉走在前面。
沒想到守門的婆子居然攔住了顏墨婉:“你是誰,老太太有令,除了她誰都不許進這偏苑兒裡來。”
“我是大爺剛過門的四姨太,我不曉得娘定下來的規矩,這裡面兒是大太太吧,是大爺讓我送些冰糖綠豆粥過來的。”顏墨婉很溫和,一邊笑着一邊指着苑兒裡。
守門的婆子將顏墨婉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四姨太,是大爺讓你過來的?”
顏墨婉點點頭,便進去了,戀蝶提着籃子緊跟其後。
“你怎麼就讓她進去了呢?”
“你不曉得,這個四姨太雖是剛進門,但是聽說可討大爺喜歡了,我可不想得罪她。”守門的婆子中稍微年長的一位細聲說道。
在大戶人家中做事的,最勢力,見哪方得勢便巴巴兒的趕着上去。
果不其然,顏墨婉剛進院子便瞧見安君碧瘦弱的身體趴在地上,手裡端着簸箕,遠遠的便瞧見面頰緋紅。
“君碧!”顏墨婉很心疼,急忙踱步走了過去。
安君碧一瞧是顏墨婉來了,緊忙起身,額頭全是汗珠,雙頰緋紅,鼻尖兒都全是汗水。
“姐姐這是怎麼了?”顏墨婉緊忙撐開自己手裡的傘爲安君碧遮擋着這毒辣的太陽。
安君碧倒是很寬慰,笑了笑:“大太太硬要這般爲難我,我也沒有其她的法子,只是妹妹你面色慘白,還是回去歇着吧。”
顏墨婉進門太急,眼裡只有安君碧,絲毫沒有在意陰涼處的李連芳。
顏墨婉扭頭,瞧着李連芳。李連芳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散漫的踱步過來,雙目佈滿了諂媚的笑意。
“四姨太,庹家的規矩你是不曉得還是不放在眼裡,新過門兒的姨太太沒回孃家之前都不可以在宅子裡串門的。”李連芳雙手抱在胸前,面頰有些發黑,雙眸裡陰謀得逞之意微微盪漾開來。
顏墨婉聽着李連芳的意思特別反感,笑了笑:“姐姐平日裡不是最守規矩的麼,娘不是也定了規矩,這偏苑兒只有她可以來麼?”
李連芳側身,斜着腦袋雙目緊緊的盯着顏墨婉:“妹妹倒是口齒伶俐之人,不過你似乎忘了,在庹家我纔是大姨太,這庹家任何一個地方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豈是這規矩可以約束我的。”
顏墨婉低頭捂住嘴,笑了笑:“本來我是顧及庹家的規矩的,但是大爺惦記姐姐,今兒一早便送來冰糖綠豆粥,千叮囑萬叮囑的,讓我中午之前一定要送過來,我也是沒有辦法而爲之,還望姐姐寬宏大量纔是。”
李連芳別過頭,瞧着安君碧,“大爺當真給她送冰糖綠都粥過來?”
顏墨婉低垂着頭:“姐姐,千真萬確的事情,不信你去問大爺便是。”
李連芳更是琢磨不透了,側身雙目盯着地面上發白的石灰菌,一股子辣味兒嗆得人想流眼淚。
“咳咳咳……”李連芳捂住嘴咳嗽幾聲。
“既然你是大爺讓你過來的,我便不能說什麼,但是三姨太今日務必將這滿地的石灰菌拾完。”李連芳說着便轉身離去了,雙目閃爍,內心糾結,捉摸不透。
安君碧瞧着顏墨婉,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回去吧,我不打緊,打小我便不是金枝玉葉,眼下曬點太陽不打緊的。”
顏墨婉擦了擦安君碧額前的汗水,瞧着她紅撲撲的面頰,心頭甚是心疼。
“還不緊忙些!”碧青見顏墨婉爲安君碧擦汗,緊忙大聲道。
李連芳黑沉的面頰,翹着二郎腿雙手託着茶杯,喝着苦澀的茶水,心頭好些疑惑和謎團解不開。
安君碧聽後,慢慢的彎腰,蹲在地上撿起石灰菌碎渣子來。顏墨婉站在旁側瞧着她,戀蝶在一旁撐着傘,但是辛辣味兒太重了,三人都忍不住打噴嚏。
“四姨太,送完了冰糖綠豆粥,若是無事了,便走吧。”李連芳雙目盯着茶盞,頭也不擡的說道。
顏墨婉很是生氣,瞧着李連芳那囂張的樣子,蹲下來和安君碧一起撿這石灰菌。安君碧緊眉阻止,雙目通紅:“你快些回去吧,她是在故意刁難我。”
顏墨婉搖了搖頭,笑了笑:“在庹家,只有你我才能相濡以沫。”
安君碧瞧着顏墨婉,不再阻止了,相視一笑,埋頭撿起辛辣的石灰菌來。
快到晌午了,太陽越發的毒辣了,李連芳在陰涼處也熱了起了,她的貼身丫鬟在她身側慢慢的搖着那把素色的圓形撲扇。
顏墨婉前些日子身子本就不好,眼下又受這等罪,實在是經受不住了。
安君碧已經不行了,身子本就不好,長期在着陰暗潮溼的地方關着,是在是沒有力氣在掙扎下去了。
“姐姐,要不我們歇會兒吧!”顏墨婉瞧着安君碧虛弱的模樣兒,細聲道。
安君碧左手撐着地面,右手摸了摸額頭,面龐通紅,雙目目光渙散,唯有一股倔強的念頭支撐着自己。
墨婉直起身子,身子踉蹌,一陣眩暈,戀蝶緊忙起身上前攙扶着。
“墨婉,你快去歇會兒吧。”君碧起身,扶着顏墨婉自己被嗆得一陣猛烈的咳嗽。
顏墨婉擡起頭瞧着天空,白色的太陽光照的她睜不開眼。
顏墨婉身子一側,頭眩暈,倒了下去,戀蝶緊忙吃力的攙扶着。安君碧緊眉着急的扶着顏墨婉,自己身子一顫,也險些昏了過去。
李連芳捂住自己的胸口,直起身子在一旁瞧着。
“啪!”門被打開了,衆人一瞧竟然是尹碧華站在衆人面前。
“老太太。”院子裡的丫鬟婆子見着了緊忙一禮,李連芳急忙站起來。
“娘,你怎麼來了?”李連芳覺得甚是尷尬,面色極其不自然。
尹碧華瞧着顏墨婉和安君碧,在瞧瞧苑兒裡這麼多人,氣勢洶洶的:“這還叫禁足嗎,這是誰這麼大的膽子,讓這麼無關緊要的人過來。”
“娘……這……”李連芳吞吞吐吐的,不曉得如何應變,碧青倒是機靈緊忙道:“這偏苑兒陽光充足,大爺讓我將這些藥材搬過來曬曬。”
尹碧華將這一切都瞧在眼裡,斜視了一下碧青,踱步過去了。
突然,尹碧華被顏墨婉肘際的那顆大黑痣吸引了,心裡暗自道:“一直以來都覺着顏墨婉像一個她認識的人,她肘上也長了一顆痣,不過她們有二十幾年沒有見面了。”
尹碧華抓起顏墨婉白皙的左手,上面的瑪瑙鐲子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閃着亮光,不,一定是巧合,她們不可能有關係的。
“傳家醫來。”尹碧華盯着手上的那顆痣,高聲道。
戀蝶緊忙扶着顏墨婉到陰涼處坐下,安君碧也在一個婆子的攙扶下踱步前去了。
一會兒家醫便來了,李連芳心頭一顫,庹鶩寬跟在身後,幫忙拎着藥箱。只見他面龐全是着急、心痛之意,側頭雙目緊緊的盯着靠在椅子上的顏墨婉和安君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