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從鴿子的腿上解下竹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秦晚秋,秦晚秋打開看了眼,眉頭微微皺起,神色有些不豫。
“主子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綠衣擔憂的看着她。
秦晚秋搖搖頭,“沒有,只是文將軍那邊催得太急,實在叫人有些心煩。”
她纔剛剛成親,哪裡捨得離開自己的男人幾個月?雖然這事的確也是沒有辦法,但她也總想着起碼多陪他些日子,再者這很快就要過年了,這是她嫁來的第一個新年,怎麼着也是該和他一起過的,尤其她現在的身份不比過去,身份賢親王妃,滿京城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呢,過年時她不僅需要安排操持給韓擎蒼的那些同僚還有長輩送禮,還要出席宮中的宴席,最重要的是,今年她是新婦,過年時必然是要親自去給韓擎蒼的外公外婆還有長公主請個安的,若她不見個人影,誰不得罵她一句沒規矩?長輩那邊更加不好交代。
偏這文元霜竟然在她新婚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傳消息來讓她早些去東女國,恨不得她立即就走人的樣子,雖然能理解她對女皇忠心,但秦晚秋的心裡不免還是生起了些許煩躁。
女皇的身體若真的糟糕到那種程度,此刻東女國早該大亂了,但事實上現在雖然東女國各位公主大臣都在蠢蠢欲動,但卻還沒有太過分,這就說明女皇還沒有真正倒下,還能壓得住那些人,而文元霜這般急切不過是怕她反悔罷了。
“東女國啊……聽說東女國跟咱們這邊的風俗很不一樣呢,那邊的女子大膽豪放得很。”綠衣眼睛亮晶晶興致勃勃的說道:“而且據說那邊四季如春,奇花異草很多呢,即使是這個季節也有很多美麗的花盛開綻放……一定美極了,真的好想看看啊。”
秦晚秋好笑道:“行了,到時候一定帶你一起去,竟然還會耍起心眼子來了。”
綠衣訕笑,“嘿嘿,主子最聰明瞭,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主子的法眼。”
“少拍馬屁,趕緊幹活兒去。”
因爲大婚,韓擎蒼得了三天的假期,是以這幾日並不需要上朝,今日也只是有一點自己的事要處理,惦記着家裡的嬌妻,於是過去的工作狂竟然破天荒的不高興工作了,心不在焉的忙了會兒,便按捺不住回去抱媳婦兒去了……
韓擎蒼一直是個性子冷淡甚至冷漠的人,甚至看着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冷臉,很多人都懷疑,這樣一個男人於女色方面該不會也是極冷淡的性子吧?鑑於先前他身邊一個侍妾,甚至是一個暖牀丫鬟都沒有,很多人都相信了這個猜測,暗地裡着實嘖嘖稱奇,更有壞心的甚至在背後說他“不行”。
事實上也的確如他們所猜測,以往他還的確是不曾對任何女人動過什麼旖旎心思,即使有人在他跟前百般引誘,他依舊毫無衝動,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從某種方面來說,自己的確挺不男人的。
可誰也沒想到,這如今一朝食髓知味,某個男人竟然徹底“墮落”了,頂着那這個冰山臉,在牀榻上卻熱情得叫人有點吃不消,也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那些個花樣,淨是愛將秦晚秋擺成各種羞恥的姿勢,偏那張臉卻一如既往嚴肅冷靜,彷彿在做什麼極其嚴肅正緊的大事,可惜每每都被那對紅通通的耳朵給暴露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情緒,弄得秦晚秋是哭笑不得,不過卻也很配合。
性這東西,對於維繫夫妻雙方和諧的關係是非常重要的,尤其相較於女人,男人對這方面需求會更強盛,追求也更高,所以大多時候,她也很樂意滿足自己男人的這點小小的“愛好”。
這個時候,秦晚秋真的是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會武功,內力深厚,身體素質比一般的女子好了不知多少倍,身體也非常柔韌,倒是能夠陪他一起胡鬧,把她家纔開葷的“老男人”給喂得每天紅光滿面性福得跟掉蜜窩裡了似的。
秦晚秋渾身溼溼黏黏的窩在他寬厚的懷裡,感受到某個男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不禁哀嘆,憋了二十多年的老男人瘋狂起來真心傷不起啊。
“今天不可以了,明天要回門呢,我可不想睡過頭讓爹孃笑話。”
韓擎蒼眸光微閃,手底下那細膩柔滑的觸感實在美妙,耳根子又悄悄染上了層淡淡的粉色,面容依舊冷冷硬硬的很嚴肅的樣子,但是整個人卻似乎都在散發着一股盪漾的粉紅氣息。
喚了下人擡了水進來,韓擎蒼便將自己軟軟的小嬌妻抱進了屏風後面,等到兩人清洗乾淨了出來,牀單被子已經被換上了乾淨的,睡在上面通身舒爽,一覺到天亮美得很。
回門禮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早上用完早膳後,兩口子便坐上馬車出了門,身邊只帶着黃衣綠衣紫衣青衣以及幾個隨從,因着這幾天“勞累”過度,於是秦晚秋坐在馬車上顛着顛着又不小心睡着了,直接窩在了韓擎蒼的懷裡。
突然!
馬車猛地一下子停了下來,韓擎蒼被這衝擊給甩得撞了下頭,好在秦晚秋被他護在懷裡好好的,沒磕着一點兒,不過這麼大的動靜也將她給弄醒了。
“怎麼了?”秦晚秋還有些迷糊,驟然聽到外面有刀劍相交的聲音,還有周圍百姓們的驚恐的尖叫,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沒事,我出去看看,你呆在裡面。”
秦晚秋點點頭,“好,你小心些。”
且不提別的隨從,黃衣紫衣那四人武功都是極好的,韓擎蒼的功夫更加獨步卓越,是以她倒不是很擔心。
外面一羣黑衣人,都蒙着面,約莫有二三十個之多,而秦晚秋他們這邊滿打滿算也就十幾個人,這其中還包括了三個駕車的車伕,一點武功都不會的,不過對方人雖多,武功也不錯,但比起黃衣等人卻還差了不少,加之另外幾個隨從的功夫也都不錯,是以一時間雙方刀劍相交倒是打了個旗鼓相當。
韓擎蒼並沒有急着去插手,只是守在馬車邊上,雖然知道他的女人本事不亞於他,但他還是會擔心。
靜靜的看着那羣身手矯健的黑衣人,韓擎蒼的目光不覺更冷了幾分,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韓擎風又按耐不住出來鬧騰了,只是再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些人的武功路數似乎並不同尋常,與韓擎風那羣狗腿子的武功套路有着很明顯的區別。
“留活口。”
驟然,三支羽箭齊齊從遠方飛速射來,甚至帶着很明顯的劃破空氣的聲音,足以見得這羽箭的速度力道之非常。
韓擎蒼神色一凝,赤手接下了那三支羽箭,冷厲森寒的目光直射對面那間酒樓二樓的一扇窗戶,一瞬間彷彿煞神降臨,通身濃厚血腥的煞氣令人心驚膽寒。
那三支羽箭,分明是奔着馬車內的人去的!
也就是說,這羣人的目標極有可能是秦晚秋!而且還是下定決心非要置她於死地的!
這叫韓擎蒼如何能忍?如何能不憤怒?
可惜那射箭的人見一擊不成便很狡猾的跑了,透過那扇窗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而這邊膠着的黑衣人也似是得到了某種命令般,不約而同的想要撤退,只是這個時候卻已經由不得他們了,韓擎蒼不可能會放過他們,尤其是在察覺出他們的目標是秦晚秋後,就更加不可能會放過他們了。
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黃衣紫衣等人利落的將這羣人給拿下了,除了三個因爲不慎而被滅了口的,剩下的都被生擒了,黃衣等人對於對付這樣的刺客很有經驗,抓住人第一時間就卸了下巴,以防他們咬破口內的毒藥自盡。
韓擎蒼冷冷的看了眼狼狽的黑衣人,“押下去,仔細審問,不管用什麼辦法,務必將他們的嘴給本王撬開!”
“是,屬下遵命。”
幾個人將那些俘虜押着往王府而去,只剩下幾個隨從,且形象都有些狼狽,韓擎蒼不禁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多說什麼,耽擱了這麼一陣,時辰已經不早了,再打回一趟明顯來不及了。
“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韓擎蒼握着她的手,擔憂道:“最近你可曾得罪什麼人?”
“沒有啊。”秦晚秋微皺起眉頭,“怎麼?那些人是衝我來的?”
“應該沒錯,而且他們很明顯是想置你於死地。”
秦晚秋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這些日子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家中繡嫁衣備嫁,連出門都鮮少,哪裡會得罪什麼人?還是這般欲要置她於死地的仇人。
一瞬間,秦晚秋就想到了韓擎風,只是轉念又將這個想法給排除了,以她對韓擎風的瞭解,之前她曾那樣對待他,他心裡必然是恨她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同時他對她還有那種齷齪心思,所以他不太可能會直接對她下毒手,比起殺了她,她相信那個渣會更希望擄了她囚禁起來慢慢折磨羞辱。
接着她又想到了洛輕雲,那個男人原本也算是天之驕子,如今算是被她給毀了個徹底,恨不得生吃了她也不稀奇,不過眼下他早已不是洛家那個呼風喚雨的準繼承人了,甚至已經被洛家家主厭棄,就算他有心,也沒那個能力能弄來這麼多高手對付她。
想來想去,秦晚秋還是沒能鎖定目標,不禁有些鬱悶,莫非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別擔心,有我在。”韓擎蒼輕輕擁着她安撫道,“這段時間你儘量少出門,就算實在要出來也一定要多帶些人,我會盡快查明真相的。”
秦晚秋好笑道:“是你別擔心纔對,我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來再多我也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想了想她的厲害,韓擎蒼稍稍放下心來,不過這根毒刺一天不連根拔起,他卻是一天都沒辦法真正完全安心了。
秦家大門口,一大早秦大郎周氏還有秦沐陽一家子,連帶着董天麟也來這兒翹首張望了,遠遠的看到馬車來,頓時高興起來。
“來了來了。”
“娘!”秦晚秋一下馬車就眉開眼笑的奔到了自家孃親的身邊,看着身邊熟悉的親人,不覺笑眯了眼,才離家三天,她卻已甚是想念,或許是潛意識裡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秦家的閨女了吧。
“爹,大哥。”對上邊上那雙滿含寵溺渴望的眸子,秦晚秋的笑容頓了下,見他眸光變得暗淡,整個人都落寞了下去,不禁咬了咬脣,“爹……”
董天麟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囡囡……囡囡你剛剛叫我什麼?”
那張精緻得叫女人都自慚形愧的臉突然變得傻愣愣的,看起來頗爲滑稽,秦晚秋彎起了脣角,“爹。”
其實她不是不願意認他,只是這麼多娘已經習慣了,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了自己是秦家的女兒,所以對於他的出現,心裡難免有些排斥,但他這麼長時間毫不掩飾的極盡寵愛卻讓她心裡發軟,心理上已經承認了他,只是這聲“爹”卻總覺得難以叫出口,只不過眼下叫了出來,卻發現其實並不難。
董天麟愣愣的看着她嬌俏的面容,驀地,竟紅了雙眼。
“爹孃。”韓擎蒼面容柔和的叫了人,接着望向年輕得跟他兄長似的董天麟,“爹。”
原本還沉浸於激動感動中的董天麟頓時炸毛了,不爽的瞪着他,“誰是你爹!”一把抓住自己寶貝女兒的小手,瞬間又換了副面孔,笑眯眯的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寵溺有多寵溺,“走,囡囡咱們進屋去說話,爹爹好想你呢……”
周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感覺這對爺倆兒就跟歡喜冤家似的,實在逗趣得緊。
“擎蒼啊,累了吧?趕緊進屋歇歇。”
一行人都進了屋子,見董天麟和自己媳婦兒靠在一起坐着,手還緊緊抓着他媳婦兒的小手不放,韓擎蒼的臉黑了。
董天麟有意無意的斜了他一眼,得意的揚起了嘴角,露出了抹挑釁的笑。
秦晚秋無奈扶額。
這麼個大男人了,閨女都嫁人了,還這麼幼稚爭風吃醋真的大丈夫嗎?
“囡囡,這小子對你好嗎?可曾叫你受委屈?”
“爹你放心吧,擎蒼哥對我很好。”
望着女兒紅潤的臉頰,滿滿都是滿足幸福的神情,董天麟稍稍欣慰的同時不禁又有些心裡發堵,那個酸溜溜的,比喝了一缸子陳醋還酸爽。
“囡囡你可一定不能對他太溫柔了,爹爹跟你說,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越好,他就越不拿你當一回事,得時不時狠狠調教一番他纔會聽話。”董天麟瞥了眼某男越來越黑的臉,感覺心裡終於舒服多了,“囡囡你儘管大膽上,不要怕他,他若敢反抗欺負你,爹爹替你揍他。”
秦晚秋:“……”
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周氏覺得自己要是再不攔一攔,她這女婿的臉估計都能黑得當墨使了。
“黃衣綠衣你們兩個身上怎麼髒亂了?去換身衣裳梳洗一下吧。”
周氏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都下意識聚集到了黃衣和綠衣的身上。
董天麟的目光一沉,“你們遇刺了?”
“遇刺?”周氏一愣,仔細一看黃衣和綠衣身上,果然發現她們的衣裳上又幾處似是被利器劃破的,登時不淡定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掃視着秦晚秋,“小晚你沒事吧?這大白天的天子腳下怎麼會遇到歹人呢?”
秦大郎和秦沐陽也笑不出來了,這刀劍無眼,誰知道有沒有傷到哪兒?
面對家人的關心,秦晚秋不禁笑了,“我沒事,不過是些小嘍囉,不足爲懼,早被黃衣他們擺平了。黃衣綠衣你們去梳洗一下吧,再仔細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是。”
董天麟可不信她這話,周氏他們見識少,只以爲是一般的歹人,但他可是很清楚,他家女兒的那兩個屬下看着嬌滴滴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可一點都不簡單,能讓她們如此狼狽的,怎麼可能會是一般的小嘍囉?
秦晚秋根本不給他再追問的機會,眼珠子一轉,忽而瞥到自家大哥的左邊臉上竟有個手掌印子,登時皺起了眉頭,“大哥你的臉怎麼回事?誰打的?”
秦沐陽摸了摸自己的臉,不以爲意的笑道,“沒事,只是昨日出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刁蠻小姐,起了些矛盾被她給扇了一下,不礙事的。”
秦晚秋的眉頭緊緊的簡直能夾死蚊子了,她家大哥的性子他還能不知道?對待女子最是謙讓有禮,怎麼可能會跟人鬧矛盾?即使是對方挑起的矛盾他也不會太過分跟女子計較,絕對是能避就避能讓就讓,可眼下竟然還被甩了一巴掌,不用看她就能想象到對方是個多刁蠻無禮的女人。而且這昨天甩的一巴掌到現在還有清晰的痕跡,顯然,對方下手可是真狠。
一時間,秦晚秋對那位刁蠻小姐可謂是厭惡極了。
提起這個,周氏顯然也是滿肚子的氣,“也不知到底是誰家的女娃,教養實在太差了,你大哥不過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也沒把她撞摔了更沒傷着哪兒,都立即跟她賠禮道歉了她還得理不饒人,非要你大哥給她下跪道歉,你大哥氣不過就跟她爭辯了幾句,誰知道她竟下手這麼狠,還想叫她的隨從抓了你大哥壓着他給下跪!”
秦晚秋的臉徹底黑了,冷冰冰的都掉冰渣子了,“大哥,那女子究竟是誰?”
秦沐陽笑道:“行了小晚,你也別問了,不過只是個被寵壞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罷了,犯不着跟她一般見識。”
“大哥你就是脾氣太好了,對這種蠻不講理的女人還謙讓什麼?要我的話,直接幾巴掌把她給抽老實了。”
秦沐陽嘴角微抽,遇上這種事他不氣嗎?當然氣,對那蠻不講理囂張跋扈的女子更是打心眼裡厭惡,只是打女人……那卻絕非大丈夫所爲,所以也只能自認倒黴,全當被瘋狗咬了一口罷。
吃完午飯又呆了一陣子,秦晚秋便在家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下和韓擎蒼一起打道回王府了。
“黃衣,去查一下昨日與我大哥起衝突的那女子究竟是誰。”
“是。”
秦晚秋俏臉黑黑的,若只是打了一巴掌泄憤也就罷了,她也不至於那麼小心眼的去報復,但是非逼着她大哥下跪道歉,卻未免欺人太甚,不給那女人一點教訓,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影門的情報系統很發達,連一些私密都能查得出來,更別提這麼一點小事了,很快,秦晚秋想要的東西就放在了她的面前。
“豫國公家的嫡長女?”秦晚秋微眯起了雙眼。
韓擎蒼眉梢一挑,道:“豫國公家的那個女兒在京城倒是很有名,囂張跋扈蠻橫無理可一點不比一些紈絝子弟差,傳言這聶倩倩的脾氣很壞,一點不順心就發脾氣,逮到誰拿誰撒氣,身邊伺候的奴僕時常非打即罵,就算旁人未曾招惹到她,但凡她看誰不順眼也是要狠狠折騰人家一番的,就連京城裡其他不少千金貴女也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虧,偏豫國公位高權重,又極寵愛這個最肖似亡妻的女兒,簡直當寶貝疙瘩一樣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根本捨不得訓斥她分毫,甚至有人找上門他還會不問青紅皁白的袒護自己的女兒不說,反倒要將人家給罵個狗血淋頭,是以這聶倩倩便也愈發的肆無忌憚了。”
而也正是因爲這聶倩倩的惡名太甚,是以即使她出身高貴貌美如花,卻還是沒人敢娶,沒人願意娶,以至於如今已經十七歲了還待字閨中無人問津。
秦晚秋疑惑道:“雖然豫國公位高權重,但一個國公還不至於能在京城橫着走吧,怎的就如此肆無忌憚?”
京城最不缺的便是皇親貴胄,一個國公怎麼可能沒有絲毫忌憚?難道就不怕惹到不能惹的人?
聞言,韓擎蒼露出了抹淡淡的譏諷的笑,“豫國公是韓擎風的頭號心腹,深得他的寵信,滿京城誰不得給三分顏面?”
秦晚秋不屑的笑了,原來是狗仗人勢,也難怪連他家的女兒都這般囂張跋扈。
細細沉思了片刻,秦晚秋眼珠子一轉,對一邊的綠衣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對着她耳語了幾句,接着便見綠衣眼睛大亮,隱隱透着興奮。
“主子請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完成任務!”
韓擎蒼輕輕捏了捏秦晚秋白白嫩嫩的小臉,“又想什麼壞主意了?”
秦晚秋揚脣輕笑,透着股俏皮狡黠,“不告訴你。”
“壞丫頭。”韓擎蒼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或是看看書吧,我去看看那些人審問的如何了。”
“我也去。”
韓擎蒼皺眉,他這王府裡設有地牢,很隱秘,倒不是不願意讓她知道,只是那地牢向來用來做些陰私之事,裡面甚是陰冷可怖,他卻是不大想叫她去的。
秦晚秋忙抱着他的手臂撒嬌蹭蹭,“我會攝魂術,輕易就能撬開他們的嘴了,想知道什麼知道什麼,而且還保證絕無半點虛假,不比你們費力用刑審訊好多了?”
聽了這話,韓擎蒼終於點頭了,他實在很想立即弄清楚背後欲殺她之人究竟是誰。
賢親王府眼下到處都是空院落,而地牢所在,便是一座最偏僻的空院子的地底下,機關藏得很隱秘,且設計得很精妙,一般若非精通這個的,即使找到了機關也打不開,加之韓擎蒼又在這院子外面佈下了各種陣法,可謂是重重保護嚴密至極。
一下到地牢的臺階,便感到一陣陰風襲來,參雜着濃濃的血腥味,耳邊是陣陣淒厲的慘叫,彷彿進入了地獄般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韓擎蒼伸手將她擁進懷裡,雖然知道她不會害怕,但保護她一直都是他的本能。
秦晚秋擡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抹暖暖的笑。
走進裡面,便看到一個人手裡正把玩着一塊烙鐵,姿態悠閒頗有種玩世不恭的味道,而那些黑衣人,無一例外一個個都早已血肉模糊悽慘得不行。
“主子!”拿着烙鐵的那人一見韓擎蒼,登時眼睛一亮,瞥見一旁看起來嬌嬌柔柔的秦晚秋,頓時感覺有點蛋疼,“主母……”
秦晚秋一看,樂了,這可不就是當初那個二貨龍二嗎。
“屬下參見主子、主母!”
這些人都是韓擎蒼的暗勢力,準確說應該是暗衛,並不同於王府中一般的下人。
“免禮。”韓擎蒼淡淡道:“可問出來了?”
“屬下無能,還未能撬開他們的嘴。”龍二垂着頭道:“看樣子,這些人應該都是死士。”
死士一般都是殺人機器一樣的存在,他們絕對忠心,不懼疼痛不懼死亡,不幸被擒,便會第一時間內咬破藏於牙齒內的毒藥自盡,若自盡未遂,即使被生擒,嚴刑拷打也撬不開他們的嘴,極其棘手。
韓擎蒼臉色陰沉,秦晚秋淡笑道:“我來試試吧。”
“不行。”這些人意志出乎意料的堅定,他哪裡還敢讓她輕易對上?萬一反噬了怎麼辦?
秦晚秋哪能不知道他的擔心,不以爲意道:“我的內力比他們深厚得多,還能壓不住他們?擎蒼哥你放心好了,萬一真的感覺有什麼不對,我會立即停止的。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麼恨我呢。”
韓擎蒼輕嘆了口氣,道:“好吧,不過你一定要小心,一有不對就立即停下,不準勉強。”
“放心吧。”
周圍的人聽得雲裡霧裡的,不知這倆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接着便見他們那柔柔弱弱嬌嬌滴滴的主母拿下了腰間的玉簫……
莫非他們這位主母想在這種情況下來個才藝表演助興?
一個個優美的音符跳出,匯聚成一曲仙樂,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飄渺而神秘……除了韓擎蒼以外,其他所有人一時都有些沉迷了,腦子逐漸變得混沌,只知道追隨着那美妙的樂曲。
龍二第一個感覺到不對,猛地將意識從那樂曲中拔出來,背後都滲出了一層冷汗,緊接着,其他暗衛、以及那些黑衣人也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從中緩了過來,望着那抹纖細窈窕的身影,神情變得古怪起來,驚疑、敬畏,顯然誰也沒想到,這位嬌滴滴的女子竟有這般詭異的本事。
他們這些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意志算得很堅定,加之秦晚秋這攝魂術針對的並不是他們,所以他們很快就從中清醒了過來,不過被秦晚秋挑中的那個黑衣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秦晚秋全心全力的針對着他攝魂,哪裡容得他反抗掙脫?
不肖片刻,秦晚秋停止了施術,嘴角略微彎起,對那明顯已經眼神呆滯的黑衣人問道:“你叫什麼?”
“173。”
聽到這個所謂的名字,衆人倒沒什麼奇怪的,像他們這些專門被訓練出來的死士、暗衛,都只是以各種代號相稱罷了,只有極個別特殊的,主子的頭等心腹纔可能會被賜名。
邊上其他黑衣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即使是代號,也絕對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顯然,他們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有人甚至大叫起來阻止他,企圖能將他喚醒讓他閉嘴,可惜中了攝魂術,又豈是這麼簡單就能清醒過來的?
韓擎蒼對龍二等人使了個眼色,衆人立即會意,上前點了那些人的啞穴,讓他們無法再亂吼。
“你們此次的任務是什麼?”
“刺殺秦晚秋。”
韓擎蒼的臉色陰沉沉的,殺氣拼命往外放。
秦晚秋微眯起雙眼,繼續問道:“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主子。”
“你們的主子是誰?”
“東女國四公主。”
話落,所有黑衣人都瞬間面如死灰。
這個答案,卻也是叫秦晚秋和韓擎蒼都吃了一驚,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東女國的什麼四公主!
不過很快兩人就想到了動機,十有八九就是秦晚秋的身份被她知道了,並且知道女皇殷切的派人來接她回東女國,她定是害怕秦晚秋會成爲她問鼎江山的阻礙,所以纔會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她。
“處理掉。”韓擎蒼冷聲道。
“是。”
兩人離開了地牢,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秦晚秋頓時感覺心情也舒暢了很多,在那裡面憋久了,真的能將人憋壞。
“早就預料到我一旦出現在東女國便絕對不會平靜,卻沒想到來得竟這般快。”秦晚秋輕笑道,神情說不出的嘲諷。
韓擎蒼微皺着眉,“別去了,以後我們直接馬蹄踏過去。”他不能跟着一起去,哪裡能放心她獨自進入那個虎狼窩,誰知道那裡還有什麼危險等着她?
秦晚秋被他這霸氣側漏的話給弄得一時有些啼笑皆非,“有捷徑不走卻要走最艱難的那一條路,你傻啊?放心好了,一切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誰敢來找我麻煩,我直接一巴掌拍死就好了,再者這次我爹也會陪我一起去,我們兩個聯手,誰與爭鋒?”
她和董天麟的武功,都可以堪稱這世間之最,加之她又不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而董天麟能以一己之力在羅剎國“興風作浪”這麼多年,把那羅剎國的皇帝耍得團團轉還全心信任依賴,顯然城府心計手段都是極高的,他們父女二人聯手,絕對是笑傲天下的節奏。
韓擎蒼泯了泯脣,沒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她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一旦下定了決心做一件事,誰也動搖不了。
回門過後,韓擎蒼的假期也到期了,第二天一早,天還漆黑,他便已起身,穿戴整齊,回首望着牀上憨然熟睡的女子,嘴角不覺彎起了道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弧度,輕輕在她的眉心親吻了一下,方纔依依不捨的離去。
秦晚秋一向警惕,睡眠也很淺,只不過成親以後或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或許是他的氣息讓她感覺很安心,她竟睡眠也沉了不少,竟是這般都還未醒,只是迷迷糊糊的摸着身邊卻沒摸到熟悉的溫暖,有些不滿的嘟起了脣瓣,卻並未醒來,因爲枕頭上還沾染着他的氣息,讓她感到安心。
等到韓擎蒼下朝回來,秦晚秋正好纔剛剛起牀,想着,自己都不禁有些臉紅了。
“原來我娶的娘子竟還是個懶丫頭。”韓擎蒼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臉。
秦晚秋臉頰微紅,咬牙道:“我會這麼晚起來還不都是你的功勞!”
天天晚上抓着她玩妖精打架,打了一場又一場樂此不疲,她都快累趴下了好嗎!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雖然他看起來跟平日沒有一點差別,但是極了解他的秦晚秋還是敏銳的發現了他有點情緒不對,不禁有些擔心。
韓擎蒼淡淡道:“沒什麼,只是韓擎風交了個差事給我罷了。”
“他會這麼好心?”
雖說韓擎蒼已經恢復了身份,被封了親王,但事實上韓擎風一直未曾交給他什麼正經的差事,想也知道,韓擎蒼的目的他心知肚明,防備他還來不及呢,韓擎蒼又怎麼可能會允許他真正觸摸到權利?
所以眼下聽韓擎蒼這麼一說,秦晚秋第一想法就是,那個渣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是什麼差事?”
“讓我進戶部。”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去追債,十日內要將國庫外借的債款全部追回。”
而所謂的欠債人,其實就是朝裡的各位大臣,甚至是皇族宗室皇親國戚。
原本這種允許國庫外借債款的制度其實是爲了讓一些真正着急需要的人應急的,打了欠條便能從國庫內借錢,按期歸還便可,可發展着發展着,卻不知怎麼的變了味道,很多人都開始喜歡跟國庫借錢,即使並沒有什麼急需的地方,不少人也都愛時不時從國庫掏一點,並且鮮有如期歸還的,每次被追都哭窮,推三阻四的,反正意思就是不想還,他們倒也不怕,因爲法不責衆,朝廷裡這麼幹的人多了去了,還有那些皇室宗族頂着呢,再怎麼着皇上能對那些宗室開刀?
於是,很多人越來越肆無忌憚,導致這窟窿一天比一天多,一個比一個大,否則最富饒的鳳嵐國國庫也不可能會這般空虛,甚至連打仗都打不起了。
想也知道,這個差事難辦都很,朝堂上誰都不願意領這個差事,這韓擎風卻突然將這麼件差事交給韓擎蒼來辦,幾乎傻子都知道他的意圖。
追不到債完成不了這差事,韓擎風便有藉口能懲治他了,而要想不被抓到這麼個把柄,除非你真能將這些債一筆不差全部追回來,可關鍵是這債能好追麼?來軟的天天跟孫子似的去苦求,人家跟你哭窮,來硬的?即使最後真的使了手段硬把債追了回來,也定是將人都給得罪了,一個兩個大臣還好,偏這些人絕對在所有大臣的人數一半以上,最最重要的是,那裡面還有不少皇室宗親!
真要將這些人都給得罪完了,韓擎蒼再想要掀了韓擎風自己上位那可就難如登天了,除非他想完全以武力屠戮而上,落得一個暴君之名遺臭萬年。
說實話,韓擎風這一招還真是挺高挺絕,眼下韓擎蒼完全是進退兩難,果然秦晚秋真沒冤枉他,的確是沒安好心。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秦晚秋柳眉微擰,腦子也飛快的轉了起來,琢磨着從哪兒挖一條路出來。
韓擎蒼的指腹揉着她微微皺起的眉頭,“別擔心,不過是追債而已,我去追就是了。”
“怎麼追?軟的絕對達不到目的,硬的更加行不通……韓擎風這是把你架在火架上烤啊,真要強行追債,你可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了,那些人不恨死你纔怪。”
韓擎蒼嘴角微翹,“放心,我已經有法子了,這次絕對叫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什麼法子?”秦晚秋眼睛一亮,忙好奇的追問。
“想知道?”見她連連點頭,滿臉的好奇期待,韓擎蒼笑了,親了下她的嘴脣,“不告訴你。”
秦晚秋傻眼了,這個蔫兒壞蔫兒壞的男人是誰?竟然學會調戲她欺負她了?!
“誰把你帶壞了!”
“你啊。”
秦晚秋猛然想到,好像昨天她吩咐綠衣去辦事兒,他問她又在打什麼主意時她就是這麼逗他的呢,所以,他這是在“報復”她?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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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肚子了,好悲催……這一下午給我鬧的,真銷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