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回來了,預示着趙氏子孫已經全部歸家,來給趙長青和吳氏披麻戴孝送葬了。
做法事的先生們拎着傢伙事兒一陣敲打,爲首的一個還唸唸有詞,趙明暄兄弟幾個全部被人叫到了棺材前面跪了下來。
接着又是一陣吹吹打打,哀樂隨風飄遠。
“準備一下,時間一到,就出發。端靈位的,趙明德,打幡的,趙明智,其餘的人緊跟着他們,排好隊伍,最後看一眼兩位老人吧。”
本來就大的棺材,又因爲加了一個人,變得格外的沉重,連擡棺材的木棒都變得粗了許多。
趁着他們最後一次看人的時候,四鄰幫忙的人開始吆喝着把擡棺材的兩根大木頭,八根小木槓並着粗細不一的繩索,一起丟在了趙家院子門口。
趙家子孫衆多,每個人看一眼,也花了好一會兒,最後法事先生實在是忍不住催促起來。
“動作快點,別耽誤了時辰,不吉利。”
趙雲嶺急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加快了腳步,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吳氏被冥紙蓋住的臉上。
一想到於氏不見了,還留下了放妻書,他的心裡就有些悶堵。
爺爺奶奶其實並不是沒有遺憾的吧,他早就娶了妻子,卻從來沒有帶於氏來見過奶奶。
奶奶其實是想見一見於氏的吧,從前爹孃寄過去的信件裡不止一次提過讓他抽空帶着於氏回家。可每一次他回家都是匆匆忙忙,也從來沒有帶過於氏。
“三哥,想什麼呢?走吧,讓開一點,他們要來擡爺爺奶奶了。”
趙香芹看着趙雲嶺失神落魄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襬。
趙雲嶺一回頭,就看到趙香芹雙眼紅腫的看着自己,滿臉的擔憂。
旁邊,李鐵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肩膀,所有的視線都落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趙雲嶺喉嚨一緊,忽然想起了自己和於氏相處的時候。
於氏,他只知道她大概什麼樣子,可眼睛是大是小,眼皮是單是雙,甚至她喜歡吃什麼,穿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開心的時候,笑起來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
她難過的時候,哭起來是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
“四妹,三哥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小產了,妹夫因爲別的事情把你丟在一邊,你會怎麼樣?”
李鐵心站在旁邊,他也是昨天晚上才從軍營裡急急忙忙趕回來的,並不知道李鐵心和於氏的事情,只覺得自己這位三舅子腦回路清奇,這個時候,居然問自己親妹子這種問題。
李鐵心急忙攬住了趙香芹的肩膀,身子微微往前,擋住了半個趙香芹,眉頭緊皺的看着趙雲嶺。
“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看不慣我,你直說就是了,幹什麼要隨便咒香芹?”
趙雲嶺看着李鐵心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這麼一問,都說了如果,你耳聾了嗎?”
“什麼耳聾不耳聾?就沒有三哥你這樣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