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娟雙手擰了擰,“真的不要我留下來幫忙嗎?你一個人怎麼能行?”三郎那麼冷淡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會對她細緻周到的模樣,她真的擔心……
於氏卻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幾絲笑意。
“我可以的,你們走吧……”
說完,眸光貪婪的朝着曾文娟牽在手裡的兩個孩子深深的看了一眼。
孩子們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與他們分開過呢。
“鬆兒,到了家你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
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娃,眸光瀲灩的看着於氏,堅定點了點頭。
“娘……”
趙雲嶺卻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朝着趙雲峰等人揮了揮手。
“大哥,快些走吧,時間不早了。”
趙雲峰見他轉頭就扶着於氏走了,心想雖然老三比較冷淡,可到底是結髮夫妻,怎麼也會照料好於氏的吧。
當下便按捺的拍了拍曾文娟的手,哄着孩子們跟着大伯母回到了車廂裡,其餘的人,繼續趕着馬車上路了。
第二天凌晨,一大羣人才終於回到了桂花村裡。
當馬車駛到趙家門口的時候,趙雲峰一擡眼,就看到院門口的屋檐上,門口的樹枝上,竟然掛起了白綢……
“不……”
他赤紅雙目不敢置信的吼了一聲,然後忙不迭的起身下馬車,卻因爲太過於心慌意亂,身子一偏,從馬車上滾了下來。
“爺爺……爺爺……”
不……爺爺還沒有等到他們回來見最後一面,怎麼能就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
後面馬車的人聽到了他痛苦的吼聲,跟着擡起頭,撩開了車簾子,不約而同的看到了滿院子的白色。
“爺爺……”
異口同聲的哭聲,彷彿要震徹雲霄。
院子裡的人聽到外面的動靜,急急忙忙迎了出來,很快,一大家子的人你抱我我抱你,哭成了一團。
叫爹的,叫爺爺的,叫曾祖的,還有小兒驚恐的啼哭聲,弄得一院子氣氛悲傷到了極致。
“爺爺,爺爺,你怎麼不等等我們呀!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呀?”
趙雲峰幾乎是跪着爬到了趙長青已經收殮的棺材邊,捶打着棺木的底座就嚎啕大哭起來。
曾文娟則跟在他的背後,緩緩來到了棺材旁邊,夠着頭,朝着棺材裡看了一眼。
已經死去的趙長青臉上因爲蓋着一疊黃色的冥紙,看不清什麼面目。
身上的舊衣服已經換下,穿上的是一套藍色雲紋老衣,腳上踩着一雙繡着雲紋的老鞋,頭上還有一頂帽子……
下半身齊胸口的地方,還蓋着一牀小薄被。
那是一套……
正是四個兒媳婦三年前他過七十大壽的時候就替他備下的。
鄉下風俗,老人年過六十或者七十之後,家裡的子女就可以替老年人準備將來百年之後穿着入棺入地的老衣了。
原本,這東西由女兒來做作爲恰當。
可趙長青沒有閨女,四個兒媳婦便商量着把這事兒給做了,當時收到的時候,趙長青笑得幾乎沒合攏嘴。
沒想到,只過了三年,他就穿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