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皮?調皮怎麼能用來形容她呢?你是不知道,自打她學會了走路之後,家裡就沒有人沒吃虧她的虧。四嬸兒送爺爺的那根菸杆你知道的,爺爺可寶貝呢,就算不抽菸了都捨不得放下,成日裡出門晃悠都要帶在身邊,都被她給當成了玩具,玩壞了。”
趙長青的那根菸杆李念惜當然是記得住的,想當年她還小的時候,趙長青還沒被吳氏勒令戒菸,成日裡就拿着那煙桿抽旱菸,每每煙油攢多了,他眼神不太好使,就會讓她幫忙清理。
“壞了呀,我還想以後回去,是不是還能看到爺爺用那煙桿頭揍家裡不聽話的孩子呢。”
那煙桿除了抽旱菸以外,在趙長青的手裡還有另一個用處,就是教訓不順心的子孫後代。
沒想到竟然已經壞了。
“煙桿都不算什麼,菜園子裡撒下的秧苗她能當成野草拔了,我的作業她能當成廢紙撕成一條條,又拿來紮在一起當毽子踢。還有孃的胭脂,當成顏料圖得滿屋子哪哪兒都是,奶奶的針線笸籮,基本上過她手一次,那些絲線就全廢了……”
說起自己那個能幹的小妹,楚雲翕的話匣子就跟壞掉了似的,關不上了。
直到一股子淡淡的糊味兒衝進鼻子,他才猛地跳了起來,朝着鍋蓋伸出手。
“糟糕,粥要糊了!”
李念惜也反應過來,急忙拿了鍋鏟往鍋裡面攪合,用力的鏟了兩下最底下,就看到鍋鏟一翻,最底下的確有了一層淺黃色的鍋巴。
“幸虧反應過來了,不然這一鍋粥怕是不能吃了。”
楚雲翕嘿嘿笑了兩聲,再也不敢坐在這裡安然聊天了,急忙起身忙碌起來。
李念惜原本還想問他就煮個粥而已,還需要幹什麼,就看到他走到了一邊,從一個木桶裡拿出了一把白白嫩嫩的東西。
她的眸子立馬瞪得大大,手指着那一把白嫩,支支吾吾。
“你……你什麼時候去弄的?不是,你在哪兒弄到的?”
折耳根!也是魚腥草。
她從小就很愛吃的東西,她不是沒想過在附近找一找,可她找了很久都沒碰到,還以爲這個地方根本就不長呢。
“自然是在田埂上,就是我抓蝦的那片水域裡,別的地方也沒有,我找過了。就那一片水裡有,你從小就怕螞蟥不愛下水,自然看不見。”
“這些你都記得啊,我……我還以爲你早就忘記了。”
沒想到連她喜歡什麼害怕什麼,他都還記得那麼清楚。
楚雲翕見她那麼感動的樣子,忍不住眨了眨眼,“想忘也忘不了呀,還記得嗎?第一年你跟着我去田邊插秧的時候,讓你別下去,你非要跟着我下去,結果秧苗沒插幾根,就被朝着你游過來的螞蟥嚇得一屁股跌在了我好不容易插滿的秧地上……”
“哎呀,你別說了,我都忘了,早就忘了。”
李念惜的腦子裡浮現出來一抹場景。
那時她才六七歲,正是見着什麼都想做兩下的時候,就聽爺爺吆喝着一家人去田裡插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