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錦繡將沈亦塵的事兒跟連夫人說了。
連夫人當下便讓管家將家裡的一種奴僕聚集起來,跟他們細細說了錦繡之所以會這麼削瘦並非趙明暄待她不好,而是因爲旅途勞頓所致。
“這一次,念在你們都是替小姐鳴不平的份上,本夫人就饒了你們。下次,誰再敢把主子的事情拿到外面與人嚼舌根,休怪本夫人不留情面!”
錦繡到江南,除了去各種宴會之外,根本沒有機會與人接觸,別人就算懷疑她被夫家苛待,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一定是別人那麼疑心的同時,正好府上有多嘴的人,給人家解了惑,又或者助長了人家那疑心的滋長。
連夫人說着,朝着跪在地上的幾個丫鬟冷颼颼的瞄了一眼,那幾個丫鬟瑟瑟發抖着,將頭磕得更加用力了。
“多謝夫人恩典,多謝夫人恩典。”
連夫人淡淡擡了擡手,“行了,都下去吧。”
說完,伸手撫了撫自己開始漸漸出顯的小腹。
本來,應該將那幾個丫頭髮賣了的,可是一旦賣了,她們的一輩子也差不多就毀了。好在也不是什麼大錯,就當作替肚子裡的娃和錦繡積福吧。
前提是,那幾個丫頭要懂得珍惜!
*
冬去春來,入眼一片新綠。
被燒過的痕跡,已經隨着老院子的拆除,成了一抔黃土,可自己身上卻留下了那一夜恐懼的記憶。
老院子全是木架結構,那一把火,基本上將它給燒光了,趙明德便被安置到了新院子的客房養傷。
這一住,便是一個多月。
成天的躺在牀上,趙明德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發黴了。
這不,今天終於厚着臉皮磨着佩蘭將窗戶給打開了,讓他透一透氣。
可是……
曾經,他做夢都想住進這個院子來,跟佩蘭重歸於好。
現在,他終於住進來了,心裡卻一點喜悅感也沒有,反而覺得自己很窩囊,很沒用。
特別是每一次如廁,他用盡全力想起來,卻又起不來,只能看着曾經被自己嫌棄的女人毫無抱怨,面色平和的伺候着自己時,臉上就像着了火一樣。
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一年,兩年,或者十年,一輩子?
趙明德痛苦的用雙手捧住腦袋,有水,透過指間下落,伴隨着時不時的抽泣聲。
他有什麼臉讓佩蘭這樣伺候他一輩子?
他有什麼資格?
不,他沒資格。
他不能再拖累佩蘭了……
手,讓開,視線,落到了牀邊不遠處的桌上,放着一把董氏做完針線忘記帶走的剪刀上。
“噗通……”
重物落地的聲音,悶悶的響起,屁.股後面一陣鈍痛,趙明德卻無暇顧忌,片刻不敢耽誤的朝着桌邊爬去。
就讓他這麼去死了吧,反正他這個樣子活着也是浪費家裡的糧食,銀錢,還有佩蘭的精力。
他去了,她還能再去找一個比他好千倍萬倍的男人,而不是後半輩子無名無分的守着他一個癱瘓在牀的男人!
當剪刀縫隙的尖芒橫在腕間時,趙明德忍不住顫抖地閉了閉眼,悔恨眼淚更加肆無忌憚的淌了下來。
“佩蘭,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