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冬比季非夜更早收到柳橫死亡的消息。
他剛到鎮上,韓熙就告訴了他情況,甚至於柳橫是怎麼死的。
蘇軾有詩云: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江南二月,草長鶯飛,萬物生髮,而河豚在這個時候,也到了洄游產卵的時候。
河豚有毒,想要把河豚料理好,那廚子必須十分專業才成,不過這個時節,往雲京裡運的河豚還沒到。
牧州恰在長江北岸,鬆來鎮更是距離江邊不遠,雲京裡還沒吃上的河豚,這裡卻是已經有了。
張虎在鬆來鎮頗有點勢力,下面有人便把這河豚獻了上來。
一般來說,這河豚上桌之後,得做菜的廚子先吃,一刻鐘之後無恙,才讓客人吃。
不過柳橫哪裡知道這河豚是個什麼情況,瞧着廚房裡挺在乎這河豚的,便不客氣的要吃這個菜。
柳橫這個人,仗着和張虎交情比他人好,平時可沒少做那橫行霸道的事情,恰好那知道柳橫要點河豚的人就和他有些過節。
於是他就假裝不知那是河豚,把河豚殺好去了鱗,就叫那廚下一個不識河豚的廚子給做了,送到了柳橫的房間。
柳橫就這樣被毒死了。
這事情出來之後,張虎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結果就是那河豚在那裡養着,偏偏廚房裡沒人認識,都當做是普通的河魚,柳橫要吃,自然沒人攔着。
歸根到底只能說柳橫自己作死。
最後張虎只好把獻上河豚的那人說了一通,又把自個兒院子裡廚房的人換了一茬。
“韓大哥好人脈。”孟初冬讚了一句。
“不過是巧合罷了。”韓熙淡淡的回了一句。
“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學院了。”孟初冬瞧了瞧天色道。
“嗯。”韓熙也不多說,轉頭就要走,孟初冬突然想起來繅絲機的圖紙,連忙喊住韓熙。
“這是三娘畫的繅絲機圖紙,她想讓韓大哥幫忙看下有沒有工匠能做這個。”
韓熙伸手接過來塞入懷裡,轉頭往藥鋪走過去。
他的人脈?韓熙微微一笑,其實這件事他還真沒用什麼人脈,他只不過找了張虎常去的那個酒樓老闆,跟他念叨了一句河豚而已。
至於後續的發展,只能說都是天意。
倒是孟初冬在去往學院的路上,又把韓熙說的整件事情推敲了一遍,末了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
季非夜不知道的是,她家夫君學習能力驚人,韓熙的這種處事方法,不久之後就被她這個夫君學了個十成十。
她在家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春天來的很快,前些日子山上還是一片枯黃,這幾日小雨下過,春風一吹,一下子便綠了漫山遍野。
那鮮嫩的綠意總歸是讓人心情舒爽的。
山上的果樹按照季非夜的想法一棵棵的種了下去,樹與樹之間的間距都是量好了的,而這時候工人們已經在整地了。
草棚子裡的蜜瓜和西瓜都在育苗,那藥材種子能直接種的已經準備在種了。
最妙的就是山上的羊圈裡,幾十只小羊咩咩的叫着,放出去吃草的時候,在綠草地上一羣仿若雲朵聚在一起。
日子一晃就進入了三月份,而季非夜還是在桂花嫂子的提醒下才想起來,孟初夏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