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夜在心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孟天久要是硬管的話,還是能管得住,但是孟初春沒有那個本事管,沈氏卻忍不下心來去管。
這樣的孩子,只要讓他知道自己根本沒什麼了不起,他所以爲的一切的憑仗不過都是他的父母,而一旦失去了父母的支撐,他不過就是個廢物罷了。
一旦知道這些,他就沒什麼好得意的了。
送去軍中也是這個道理。
季非夜倒是覺得,軍隊又不是什麼垃圾場,什麼樣的垃圾都想送過去,彷彿這樣就能塞回孃胎重新生一個合心合意的孩子出來了一樣。
不過孟初春倒是十分有擔當,在這裡就把話都說清楚了,日後若真的有什麼怨言,她也是真的不想管的。
“既然大哥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這件事我會安排好的,不過今日正好大哥大嫂把鋪子也關了不打算開門,那麼大哥大嫂去親眼看一看天久在哪兒吧。”
說着季非夜就找人安排了車馬,把孟初春和沈氏帶到了孟天久現在在的地方。
在前面引路的看着是季非夜家裡的小廝,可是在半路就換成了秦指揮使的人,季非夜去拜託人幫個忙,還是比較輕鬆的。
等到了紅坊,秦指揮使的人拿出了令牌,這會兒正是傍晚,是勾欄瓦肆裡做生意的時候,被官爺上了門難免要倒黴,但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他們卻也不敢惹。
勾欄裡的老闆過來,秦指揮使也不許她聲張,悄悄的帶着孟初春和沈氏進去,然後找了個能看清孟天久的地方讓他們兩坐了下來。
可憐孟初春活了快四十歲,哪裡進過這樣的地方,沈氏更是隻知道這地方要帶壞孩子,卻哪裡知道是這樣一副模樣。
空氣中瀰漫着的是甜膩的香氣,耳邊響起的是靡靡之音,有姑娘拿着琵琶悽悽切切的唱着曲兒,也有說書人坐在那邊說書,樓底下觀衆的叫好聲,姑娘們的嬌笑聲,公子哥們的勸酒和打鬧聲混合在一起,讓人太陽穴處一陣陣的鼓動。
孟初春和沈氏兩個人都僵住了,他們坐的地方是個包廂,正好能看清大廳裡的情況。
孟天久這會兒就在大廳裡,他滿臉的醉意,身邊一左一右坐着兩個姑娘,那姑娘露着半個胸脯,身上穿着輕薄的紗衣,不時的拿起酒杯將酒水喂進孟天久的嘴裡。
而和孟天久坐一桌的幾個少年人沈氏也認識,正是隔壁那條巷子裡幾個經常來家裡找孟天久的書生子弟。
卻沒想到平時他們一本正經,在這勾欄瓦肆裡便露出原型,這般的放浪形骸。
沈氏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衝,卻被孟初春一把拉住了。
“初郎?”
“你現在出去,要跟他說什麼?”
沈氏紅着眼睛,“我要問問他,他平時書都念到哪裡去了,我們辛辛苦苦掙了想讓他過上好日子,他就把銀子花在這種地方?他就這樣回報辛辛苦苦爲他勞累的爹孃的嗎?”
孟初春正要說點兒什麼,眼角卻看到了一個人,臉上的震驚一下子遮都遮不住。
沈氏注意到了孟初春的異樣,以爲孟天久又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趕忙看了過去,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