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小林依舊顫抖着身子什麼都說不出來,季非夜的聲音彷彿是一道光,正努力打破他身周的壁壘。
小林知道這個溫柔的女子的聲音進入自己的世界,但是他腦海裡浮現的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痛苦。
沾了鹽水的鞭子凌空飛來,下一刻就會落到他的身上,那一下不會讓他皮開肉綻,只會在身上留下一道紅痕,但是鹽水卻能從紅痕裡滲進血肉裡,讓他疼的滿地打滾。
他只有不停的揹着這記憶裡唯一會的東西來抵抗這種痛苦,他不能說自己叫什麼,不能記得父親和母親的名字,不能記得曾經住的地方是什麼模樣,不能記得伺候自己的丫鬟叫什麼,只能不斷的揹着這一段三字經。
但是每次背到融四歲能讓梨,他就想不起來接下來的是什麼。
他明明記得父親抱着他在書房裡,然後一句一句的教過他,但是他就是想不起來了。
季非夜已經將這個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感受到懷中孩子的瘦小,季非夜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蔣元娘她們根本沒有想過,如此乖巧的一個孩子並非他原本就乖巧,而是他生病了,他的心裡生了病。
等到最後小林昏過去了,也沒有跟着季非夜年處那後面的一句。
季非夜離開的時候讓紅杏把小林帶回去了。
蔣元娘本來不敢同意,但是季非夜直接揭露了自己的身份,這個善堂裡也有她的一份,小半的銀子就是從她的四季錦裡出來的。
意識到來的這個也是個不能得罪的人,蔣元娘最後只好讓季非夜把人給帶走了。
所以孟初冬晚上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家又多了個孩子。
他以目光問季非夜,哪來的。
季非夜示意他不要問,等孟平帶着小林吃過飯了,讓丫鬟照料小林睡了,這才和孟初冬說起了原委。
“你的意思是……?”
“對,你沒覺得他眉眼很像一個人嗎?”
孟初冬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見過的小孩的模樣,半晌,有些遲疑道,“我仔細想了想,他眉眼似乎有一點兒像景山。”
季非夜沒有點頭也沒搖頭,“你見過黃景希嗎?”
孟初冬腦中一道亮光閃過,“比起黃景山,他好像更像黃景希一點!”
“對。”季非夜也是仔細看了看這個孩子才發覺的,她和黃景希也沒見過幾次,好在她這人記性特別好。
剛開始她覺得這孩子有點兒像黃景山,後來越琢磨卻覺得和黃景希更像一點,但是若說他是黃景希的孩子倒說不通,季非夜就想起了黃景程。
黃景山和黃景希,黃景程都不是一個父母生的,黃景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所以才過繼到黃老那一脈,黃景希是定國公府二老爺和二夫人的孩子,黃景程是定國公世子。
定國公和定國公二老爺是嫡親的兄弟,倒是黃景山的父母跟他們隔了一點,只是堂兄弟。
這些事情季非夜還算了解,又結合了這個孩子最初說話口音帶着北地那邊的口音,季非夜便想着,這個孩子是不是從北方拐賣來的,是不是跟定國公府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