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一整夜,黃景山幾乎都沒有睡,聽着外面過了子夜,慢慢到天亮,再有鞭炮聲噼裡啪啦炸了起來。
下人們都起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開門聲,低低的說話聲,都一一傳了進來。
黃景山動了動幾乎徹底僵掉的脖子,吐出一口濁氣,那邊的蕭逸也跟着清醒了過來,“景山哥。”
“今天你先留在家裡,我去一趟鴻運行,大年初一,就算是我過去了,他們心中難免也有抱怨,你就別過去了。”
蕭逸還想說什麼,被黃景山攔住了。
“大年初一的,雖然蟬娘失蹤了,但是也不是那些下人的錯,爲免生事,你在家中坐鎮,我昨天不是說了要給下人發紅封嗎?交給你了。”
蕭逸知道自己這會兒幫不上忙,咬着脣答應了。
黃景山起身往自己屋裡走,他昨夜都沒洗漱,身上的衣服也不曾換過,這會兒回了房間,命小廝打了水過來,到淨房裡換了衣服洗漱一番,眼下雖然還是青黑一片,眼睛裡依舊佈滿了紅血絲,精神卻好了不少。
小廝又端了早飯過來,黃景山匆匆用了幾口,然後便命人備車。
從他住的地方到鴻運行那邊,坐車也得小一個時辰才能到。
才吩咐下去沒多久,他身邊的來喜就匆匆跑了過來。
“怎麼了?”
“公子,有客來訪。”
黃景山心想,莫不是崔偉那邊有了什麼消息,面上便帶了幾分期待,“請進來。”
來喜猶豫了一下,“來人不是那位崔爺手下的。”
黃景山一愣,“不是崔偉那邊,林方正那裡的?他聽到消息了?”
他來增州沒多久,若說認識的,也就崔偉和林方正,再有就是鴻運行那裡了。
黃景山相信鴻運行那邊會有人盯着自己的一行一動,但是若說他丟了個表妹,鴻運行的人會在大年初一一大早的跑過來拜訪他,他是不信的。
聽了黃景山的話,來喜搖搖頭,“公子,都不是,也不是鴻運行的人,那位自稱主家姓沈,說公子你一聽就明白了。
黃景山思索一番,隨後眼瞳一縮。
姓沈,莫非是那位?
增州如今有海王爺鄭無命,翻雲覆手之間,無人敢與他爭鋒,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買鄭無命的帳。
當初一同到增州的,除了鄭家,還是有別的幾家的,不論最初他們是被流放過來的,還是主動過來的,這麼多年過去,有的湮滅在了歷史的車輪底下,也有的自成一方勢力。
沈家就是其中之一。
而如今沈家的領頭人有兩位,他們是兄弟,但是對於家族發展的策略卻不盡相同。
沈鴻羽爲沈家老大,他的想法是避開鄭無命的鋒芒,而且他依舊想着昔日沈家的榮光,所以逼着子弟們讀書寫字,想要從科考上面給沈家掙出一條路來。
而沈鴻延則不一樣,他向來奉行誰的拳頭大聽誰的,沈鴻羽那樣的做法需要數代人的努力才能走出來,他卻等不及了。
他恨不能立刻就把鄭無命給拉下馬來。
黃景山不知道這來的人是沈鴻延手底下的,還是沈鴻羽手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