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蓮將飯盛好,正準備說兩句,就看見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開始吃了起來,弄得張玉蓮瞠目結舌。
有這麼好吃麼?
張家人默默流淚,不是好吃,是真的很餓。
很餓!
但是幾筷子吃下去,他們就不由得對張玉蓮刮目相看。
陳氏更是一點也不吝惜自己的讚美,“玉蓮,這是你做的?真的太好吃了。”
“對呀,姐姐,真的比你以前那些鬼東西好吃很多。”
張明堂兩個臉頰塞得滿滿的,開心的說道。
張玉蓮笑着看着家人,正準備說,只要你們覺得好吃,我再累都是值得的。
哪知張明堂那個鬼東西都冒出來了。
“張明堂!哪裡是鬼東西了!”張玉蓮不高興的瞪着張明堂。
張明堂自知說錯了話,趕緊閉上嘴,不停的吃着。
張家剩下的人也默默的吃飯,不準備答言。
張玉蓮耷拉着腦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
終於,酒足飯飽的張家人一個個攤在凳子上,這時候纔想起耷拉着腦袋的張玉蓮。
“咳咳”陳氏清清嗓子,朝着衆人遞了一個眼色。
“玉蓮啊,娘真是沒有想到,你的手藝居然變得這麼好了,娘真的是很欣慰啊。”
“對呀,姐姐,太好吃了,我都沒注意就吃得撐着了。”
“對呀,老爹我第一次吃得這麼快呢。”張雲峰也笑着說道。
張玉堂笑着一張俊臉也說道,“我看和我娘子的手藝差不多了,真不錯,咱家又多了一位大廚。”
慕雲裳擦擦嘴也開口,“玉蓮,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
除了時間長了一點,個別調料需要再加一點點,慕雲裳在心中說道。
張玉蓮笑的很開心,又去吃了一碗飯。
晚上,燈火通明的張家歡聲笑語,這是瘟疫爆發以來,張家第一次有這兒開心、輕鬆的氛圍。
之後的幾天,慕雲裳和張玉堂依舊到平安醫館治病救人,張家剩下的人也去後山找紫薇草。
因爲縣衙的全力出手,將大宛河上游的水源清理乾淨,還將慕雲裳特意配好的淨化喝水的藥物連着幾天投進了大宛河,再加上鎮上所有的醫館聯合救治,這次瘟疫已經推得差不多,病人也已經基本都治好了。
平安醫館內,慕雲裳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和胳膊,這時汪豐年從後面遞來一杯茶,“師父,您也累了,喝口茶解解乏吧。”
慕雲裳點點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汪豐年佩服的看着慕雲裳,這些天若說那個大夫最辛苦,毫無疑問是慕雲裳。
慕雲裳是這裡醫術最好的大夫,很多重病的病人都需要慕雲裳,等慕雲裳忙完,一些普通的病人她也在醫治。
突然,汪豐年注意到慕雲裳白皙的手背上有一抹紅色。
“師父!你的手!”汪豐年驚疑不定的叫道。
慕雲裳在一開始就告訴了他們這瘟疫的傳播途徑,所以鎮上所有的大夫和學徒都是嚴加防範,每天晚上都會用藥水薰一薰醫館,用慕雲裳的話來說是消毒滅菌。
慕雲裳還特別強調,如果自己身上有傷口,千萬不要被病人的液體碰到,不管是口水還是血液。
所以汪豐年看到慕雲裳手上的血跡,擔憂不已。
慕雲裳聽到他的聲音,也注意到手上的血跡,對着汪豐年悄悄的搖了搖頭,小聲的說道,“沒事,我早上檢查了沒有傷口。”
張玉堂拿着紫薇草路過,聽到汪豐年的聲音轉過頭擔憂的看着慕雲裳,“娘子,怎麼了?”
慕雲裳笑着不着痕跡的將手背翻過來向下,說道,“沒事,汪掌櫃說讓我小心不要把茶水撒到自己手上了。”
“恩,他說的沒錯,你小心點。”張玉堂看着慕雲裳手上沒有水漬才放心的交代兩句,拿着紫薇草過去。
今天開始治療的病人已經開始不多了,新病人沒有,剩下的都是一些老病人,已經不在需要紫薇草就可以調養好身體了。
慕雲裳很是欣慰的看着屋裡的病人,對着汪掌櫃說道,“汪掌櫃,這瘟疫應該是過去了。”
“是呀,持續了這麼久,也該過去了。”汪豐年的眼睛染上了笑意,滿是疲憊的模樣也變得精神奕奕。
“師父,這次多虧了你了,沒有你,可能白雲鎮怕是一座死城了。”汪豐年感慨的說道。
這些天,他親眼見證了這瘟疫的可怕,若是沒有一開始的大宛河處理,和後續慕雲裳不藏私的付出,汪豐年不敢想象現在見到的白雲鎮,具體會是個什麼模樣。
“我們都是大夫,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慕雲裳看着這些病人的目光滿含仁義和慈悲。
汪豐年再一次被慕雲裳折服,看着慕雲裳已經變得單薄的身軀,有些不忍心的說道,“師父,你們早點回去吧,現在這場瘟疫已經算是過去了,剩下的收尾工作鎮上的大夫已經是綽綽有餘。”
慕雲裳身上很是疲憊,還帶着一絲倦怠,她看了看一旁很有些憔悴的張玉堂,點了點頭。
所以今天慕雲裳和張玉堂回去的挺早。
但是回到家,陳氏和張玉蓮已經做好了飯,等着慕雲裳和在張玉堂回來。
慕雲裳笑着招呼,“爹孃,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陳氏將每樣菜上面扣着的碗拿了下來,說道,“恩,今天我們已經把後山翻了個遍,已經沒有紫薇草了。“
“今天一根都沒有采集?”慕雲裳問道。
張雲峰無奈的點點頭。
慕雲裳想了想,這些天紫薇草的用量極爲龐大,後山也該沒有了。
“沒事,爹孃,鎮子上今天已經沒有新病人了,沒有紫薇草就沒有了,沒關係的。”
張雲峰和陳氏點點頭,這山上都找遍了沒有了,他們也是沒有辦法。
一家人吃完飯,慕雲裳覺得累極了,洗漱了就上牀睡覺了。
只是,這一覺慕雲裳睡得很不平穩,不停的翻着身,還驚動了身旁的張玉堂。
“娘子,睡不好麼?”張玉堂擔心的問。
這些天慕雲裳累得不行,張玉堂很是擔心,若是這樣講慕雲裳的身子拖垮了怎麼辦。
只是,張玉堂的話許久都沒有人迴應,他不由得皺眉。
“娘子?”
慕雲裳還是沒有搭理他,張玉堂嘆了一口氣,算了,她已經這麼累了,張玉堂決定不再打擾她。
伸出大手,想要將慕雲裳圈在懷裡。
突然,張玉堂覺得慕雲裳身邊的衣服有些潮溼,張玉堂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伸出手一摸慕雲裳的額頭。
怎麼體溫不對,這明顯是低熱,染上瘟疫病人的體溫。
張玉堂嚇得趕緊對着屋裡吩咐,“亮燈!”
很快,屋子裡的就已經亮起燭光。
張玉堂仔細的看着慕雲裳的臉色,慕雲裳的臉上有些潮溼,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張玉堂費力的將她喚醒。
慕雲裳虛弱的睜開雙眼,喘着氣說道,“玉堂,我可能感染了瘟疫了。”
身爲醫者,慕雲裳很快明白了自己的異樣,想必是白天的那個傷口,看來是自己大意了。
“我知道。”張玉堂的目光落在慕雲裳白皙的小手上那一道刺眼的傷口上。
真是該死,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大意,白天的時候就應該看看的,張玉堂的懊惱的將拳頭錘在了牀面上。
張玉堂輕柔的將慕雲裳抱到牀外邊,輕聲細語的說,“雲裳,不要怕,我在,你會好好的。”
慕雲裳想要點點頭,可是腦子卻像是別人的一樣,怎麼也動不了,只能虛弱的眨眨眼。
張玉堂的眼中全是心疼,看着慕雲裳鼻子裡一酸,想要伸出手撫摸張玉堂的臉,告訴他自己沒事。
只是軟軟的手臂剛剛擡起一點點就虛弱的垂下。
張玉堂用力的抱着慕雲裳,心裡慌的不行,看着這樣毫無生氣的慕雲裳,張玉堂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子害怕,害怕慕雲裳會離開他。
“雲裳,你會沒事的!”張玉堂安慰慕雲裳的同時,也安慰着這自己。
閉着眼睛的慕雲裳聽到張玉堂語氣裡濃濃的鼻音,心中更加酸澀。
“玉...堂。”
張玉堂逼回眼中閃現的水花,笑着看着慕雲裳,“我在。”
慕雲裳虛弱的笑笑,“我...沒事...真的,我是...神醫嘛。”
張玉堂別開臉,“恩。”
張玉堂不忍心在看着慕雲裳這樣子虛弱,他想要看到氣勢洶洶瞪着他的慕雲裳,他想要看到和他賭氣的慕雲裳,還有罵他的慕雲裳。
唯獨不想看到這樣子孱弱的慕雲裳。
因爲張玉堂會產生一種錯覺,慕雲裳好像會離開他,這樣子的錯覺讓張玉堂難以忍受。
更可況,看着慕雲裳這麼難受,張玉堂的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雲裳,你等着,我去叫人來。”
張玉堂給慕雲裳蓋好被子,就去把張家人叫了起來。
陳氏夫妻和張玉蓮姐弟,一聽慕雲裳出事了,衣服都來不及穿,披着外衣就跑來了張玉堂的屋裡。
陳氏一看見慕雲裳就開始掉眼淚,“這可咋整啊,玉堂媳婦,好好的怎麼病成這個樣子了啊!”
“大嫂!”
“大嫂!”
張玉蓮和張明堂撲到慕雲裳的牀前哭着喚着慕雲裳。
張雲峰也是皺着眉頭,急的團團轉。
“哭什麼!”張玉堂沉聲說道,“雲裳會沒事的,不準哭。”
“對,不準哭。”張雲峰也吼道。
陳氏母女和張明堂一下子就閉嘴了,只是眼淚還在吧唧吧唧的往下掉。
“玉堂,我現在就去鎮子上請汪掌櫃過來。”張雲峰轉了一會,鄭重的說道。
張玉堂的臉色冷的嚇人,其實他的心裡慌亂不已,聽到張雲峰的話,點點頭,“爹,你去請汪掌櫃,小心點,我去山上找紫薇草,就算汪掌櫃來了,沒有紫薇草也是不行的。”
“你瘋了,玉堂!”陳氏一把抓着張玉堂的手,然後想到了什麼,迅速放開張玉堂的手。
這一舉動,讓張家人疑惑不已。
“娘,怎麼了。”張玉堂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盯着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