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醫館所有的人都出動了,可是不知道結果如何,我也沒有進去看。”
張雲峰緩緩的說道,到現在他的腦海裡依舊閃現下午那悲慘而又嚇人的場景。
“不行,我要去看看。”慕雲裳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嚇得本就害怕的陳氏,張玉蓮,張明堂一跳。
陳氏急忙說道,“玉堂媳婦,你可別去,你要是也被弄得病了我們怎麼辦啊?”
陳氏不放心的對着張玉堂說道,“玉堂,你趕緊勸勸你媳婦吧,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那可是會丟了性命的事啊。”
陳氏很着急,她不是一個狠心的人,慕雲裳有濟世救人的心她當然開心,也非常支持。
可是看着張雲峰和張明堂的臉色,這一次的病肯定不簡單,她不希望慕雲裳有事。
“我已經決定了,我一定要去看看。“慕雲裳堅定的說。
這一下子,全家人都開始着急了。
“大嫂,玉蓮知道你心善,可是你也不一定有辦法啊,朝廷一定會派人下來的。”
“對呀,玉堂媳婦,公公也不希望你以身犯險。”
慕雲裳輕輕的搖了搖頭,一雙明麗的眼睛射出自信而又攝人的光芒。
“不,我一定要去。”
“公公,婆婆,玉蓮,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好,可是我既然學了一身醫術,就應該救人性命,更何況這次的疾病一定不簡單,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雲裳知道很危險,可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次我必須去。”
張家的人都被慕雲裳的醫者仁心折服,雖然心裡不願,但也沒有再阻止慕雲裳去。
“雲裳,那你一定要注意,有什麼問題不要逞強,記得我們永遠是一家人。”陳氏不放心的囑咐道。
張玉蓮滿含眼淚的看着慕雲裳,說不出挽留的話,她知道慕雲裳不會放着那些人受折磨而死的。
張家一家人,最着急的還是張玉堂,一雙精緻的眼睛彷彿沉寂成了黑色,什麼也看不清。
張玉堂沒有阻止慕雲裳,知道不論他同意還是不同意,慕雲裳都會去。
既然如此,他唯有陪着她。
這一夜,張家人都是提心吊膽,擔憂不已,所有人都是一夜無眠,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白雲鎮的很多很多人。
第二天清晨,慕雲裳早早的起牀,發現陳氏和張玉蓮已經做好了飯菜。
慕雲裳沉默的坐下來吃着早飯,內心是滿滿的感動。
張家夫妻和張家姐弟看着慕雲裳也不言語,氣氛出奇的凝重。
最後還是慕雲裳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公公,婆婆,你們都不要太擔心了,我的醫術你們是見過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沒事的,你們在家裡該幹啥幹啥。”
“對了,公公,我已經把藥田準備好了,過了三天就可以把野當歸的種子種上去了,和普通的白芷一個種法。”
慕雲裳看着衆人說道,笑的輕鬆。
張家人不想給慕雲裳增加心理負擔,也都強硬的擠出笑容。
飯後,陳氏特意給慕雲裳準備了一個包袱,“玉堂媳婦,給,這個包袱你拿着可能會用得着。”
慕雲裳疑惑的接過來一看,居然是幾張白麪餅子,和一壺水,還有些銀兩,甚至連換洗的衣服陳氏都幫她準備好了。
慕雲裳擡起眼看着陳氏,眼圈紅紅,半天沒有開口。
陳氏輕輕的摸了摸慕雲裳的細肩,“好孩子,自己照顧自己。”
“娘,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雲裳的。”吃完早飯的張玉堂將自己收拾的利落,從屋裡走了出來。
陳氏和慕雲裳都驚訝不已,“你也要去?”
張玉堂咧嘴一笑,白晃晃的牙齒格外好看,“對呀,這個時候,我必須和雲裳共同進退。”
陳氏的眉毛擰的緊緊的,本來慕雲裳一個人去她就不想同意,現在還加上張玉堂,陳氏就更不想同意了。
“娘,你想想,那些患病的人中,有多少是兒子,又有多少是父母雙親呢。”張玉堂開解道。
陳氏無奈的點點頭,她本就是一個性格善良溫婉的人,實在是不忍心看着那些人笨折磨致死。
“你們小心點啊!”張家夫妻和行家姐弟目光擔憂的看着張玉堂和慕雲裳。
慕雲裳笑着揮了揮手,趕着驢車就往白雲鎮駛去。
驢車上,慕雲裳心裡很是複雜,想要拒絕張玉堂的好意,可是又不想拒絕。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慕雲裳搖了搖腦袋,想要把這些事驅趕出自己的腦子。
現在查明病因,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的這一動作卻被張玉堂誤解,“雲裳,你不要太擔心,想必這疾病來沒怎麼傳播開,我們去了就一定會有辦法的,車到山前必有路。”
慕雲裳也不答話,心中被按下的思緒又被挑了上來。
爲了壓住自己胡思亂想,慕雲裳只能快速驅趕着驢車,希望能儘快到達鎮子上。
等到了平安醫館的時候,慕雲裳發現情況要比張雲峰和張明堂形容的,嚴重的多。
平安醫院的門口堆滿了病人,醫館內的學徒從上到下都不停的忙綠着。
那些病人有些是婦人,有些是小孩子,還有很多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身上的皮膚破潰的嚴重,不停的流着血液和膿液,一個個虛浮無力,氣若游絲,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咯血。
慕雲裳和張玉堂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眉毛同時緊緊的擰在一起。
遠處忙着檢查傷勢的高俊一擡眼,就看到了慕雲裳,呆愣了幾秒,就朝着慕雲裳飛奔過來。
“師祖,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我們都要...”高俊到嘴邊的話被他生生的嚥了下去,看了看四周那渴望的眼神,高俊跑過來在慕雲裳耳邊低聲說,“您再不來我們都得交代在這了。”
“怎麼回事?”慕雲裳臉色一沉,忽然想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趕緊說,“快帶我去見汪掌櫃。”
“師祖,你跟我來。”高俊將手中的記錄病情的本子遞給另外一個人,就領着慕雲裳走了進去。
一進去,慕雲裳就看見臉色憔悴的汪豐年和汪東來,一看就知道,這父子爲了救人怕是幾十個小時沒有合過眼了。
“汪掌櫃。”慕雲裳開口叫道。
汪豐年聽到有人叫他,下意識的皺着臉,一雙眉毛已經擰的不能再擰。
但是擡起頭一看,一下子一張臉舒展來,一雙眼睛彷彿看見了香餑餑,“師父。”
慕雲裳點點頭,環視了一下平安醫館裡面的情況,裡面的人比外面的還要糟糕。
“汪掌櫃,找個地方說話。”慕雲裳嚴肅的說道。
汪豐年將病人交給汪東來,又叮囑了一番,趕緊帶着慕雲裳和張玉堂去了裡屋。
“師父,你可來了,我正想着等會派人去請你呢,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慕雲裳坐下說,“不着急,你把情況詳細的和我說一說。”
汪豐年嘆了一口氣,平日精神的模樣已經不在,現在看起來是滿身的疲憊和頹廢。
“是這樣的,兩天前,我這裡來了第一個病人,是個老人,老人很瘦,過來的時候全身皮膚多處潰爛,有的地方甚至都能看見骨頭,老人一直處於低熱的狀態,兩眼渾濁,全身無力,就連米粥都喝不下去。”
“師父,我從醫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症,一時也想不出辦法,只能將能治的先治着,再努力找出問題所在。”
“那現在怎麼樣看?”慕雲裳腰身微微向前傾,關心的說道。
卻突然看見汪豐年垮了肩膀,無力的說道,“那老人今天早上已經去世了。”
慕雲裳的心裡一時覺得難過,從醫多年,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可是這老人卻是她重生以來知道的,第一個死去的病人,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你接着說。”慕雲裳又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老人的死讓她更加堅定要阻止這一場災難。
現在慕雲裳已經猜測十有八九這些人是感染瘟疫了,可是瘟疫的種類很多,只有知道是很什麼原因引起的,才能從源頭上解決瘟疫,從而救這些人,救更多的人。
“截止到目前爲止,我所知道的已經死了太多的人,具體的我已經記不清楚,你也看見了,屋裡的這些人時間也不多了,我和徒兒們研究很久,終究還是一無所獲。”說到這,汪豐年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作爲鎮子上醫術卓絕的人,他行醫一輩子,救人無數,卻沒有想到現在只能看着那些病人一個個受盡折磨而死,他卻無能爲力。
慕雲裳沉默不語,腦海裡不停的回想着前世關於這瘟疫的瞭解。
“汪掌櫃,你先用煮些驅瘟的湯藥爲這些人喝下,記得多加陳艾,以每人十錢爲準,儘量拖延時間,我會盡快找出解決辦法。”慕雲裳思前想後,只能這麼做。
“師父你有辦法?”
汪豐年一下子年輕幾歲,渾身散發着精氣神,期待的看着慕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