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我多日恩情,你怎能如此對我?妾身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憐我那兄長被人所害,死不瞑目。”沐溪兒一邊哭,一邊用怨毒的目光看向沐如錦,狠狠一指,道:“沐如錦!你好狠的心!就連兄弟姐妹你都不放過,你與畜生何異!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哥哥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着終日無盡的惡夢,折磨你,直到你死!”
“還不給我繼續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給我狠狠的打!”老太太神色冰冷的看向沐溪兒,彷彿已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們不能如此對我!侯爺,侯爺救命啊!侯爺!”沐溪兒臉已經腫的像個大饅頭,就算是說話都有些不清不楚。
只是,沒有人爲她求情,甚至沒有人覺得她可憐。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其實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沐溪兒如何能甘心?她與沐邱玄雖爲兄妹,但事實上,對於沐邱玄的死,她根本就沒有多少傷心。雖是一母同胞,可是,從她被賣入青樓那一天起,她對於沐家,對於沐家之人就早已熄了所謂的親情。
她費盡心機,想了無數招式,這才換到了一個賣藝不賣身的機會。
事實上,蘇燁威確實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又老又色,讓人覺得噁心。可是,爲了擺脫青樓妓女的身份,爲了接近她心心念唸的蘇衍,她只能這麼做,纔會有一條生路。
賣藝不賣身說起來好聽,可是,又能持續多久呢?那些男人們因爲新鮮,所以多加追捧,但這新鮮勁兒過去了,一切也就都不再值錢了。
她是被賣身的。是簽了賣身契的,不是那些真正的大家是自由之身,什麼時候想來就來,什麼時候想走就走。她只是一個被畜生父親賣入青樓的妓子,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青樓的老鴇子手裡。一旦這所謂的賣藝不賣身不再新鮮,她還不是要被逼着去接客,伺候那些又老又醜還慾求不滿的臭男人?
再想想沐如錦竟然能嫁入逍遙侯府這樣的好人家,有蘇衍這樣英俊瀟灑又身份尊貴的嫡子做夫君,這是何等的幸運?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同是沐家的女兒,沐如錦就可以那麼幸運!憑什麼同被賣入青樓。沐如錦卻可以倖免於難!憑什麼同樣身份低微,沐如錦卻可以嫁給這樣的好男人!
她不甘心!自己的母親已經被升爲了正妻,那她就是嫡女了。憑什麼她這樣一個嫡女,竟然還比不上已將流落江湖落魄無依的沐如錦!憑什麼!
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要引誘蘇燁威,雖然這個計劃是沐邱玄提出來的,但其實卻正合她意。
至於什麼父母的仇恨。與她何干?他們既然都能將自己賣入青樓這等骯髒的地方,只是爲了她讓吸引更多的達官貴人好給他自己鋪路,那自己這個已經被放棄的女兒憑什麼還要顧及這些人的死活?
報仇?有什麼可報仇的?天知道她聽到沐林生和曹雙雪的死訊時有多麼的痛快,有多麼的開心。
若不是與沐欣怡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她都想擁抱沐欣怡,跟她道一聲謝。甚至想方設法給她一條活路。
她如願的進入了逍遙侯府,如願的將蘇燁威迷得離不開她。可是,她失算了。她太着急了。她以爲沐如錦嫁入侯府的時間也不長,而這府裡兩代的妻妾皆是成羣,沐如錦不可能那麼快就能掌握住逍遙侯府後院的權利。
但是,她終究是低估了這個長姐。這個曾經她完全看不起的長姐,竟然有這樣的本事。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竟然能夠讓這侯府裡的所有人幾乎都懼怕她。敬畏她。
她哭着鬧着要給兄長討公道,事實上不過是爲了自己。她不過是想將事情鬧大,鬧到府里人盡皆知,最好鬧到大街小巷去,這樣,也壓着逍遙侯府不敢輕易殺她。因爲,越是大戶人家,越是注重名聲。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實逍遙侯府的名聲在京城早就已經壞得差不多了。
爲了讓皇帝不能明目張膽的算計她們,沐如錦和老太太可是想盡了各種方法讓逍遙侯府時不時的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但卻又不能是什麼大的過錯。
爲了讓逍遙侯府在夾縫中求生存,她們已經放棄了逍遙侯府多年來積攢的名聲。因爲,跟名聲相比,這侯府裡的一大家子更爲重要。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不甘心讓侯府毀在皇帝手中。哪怕這侯府最終保不住,毀在任何人手裡,那人也絕不能是皇帝。
蘇老爺子散盡家財一搏,賭來的這場富貴榮耀,她們要好好守護。蘇家是國之功臣,這是先帝親口說的。如今,不過一代,皇家就想要過河拆橋,哪有這麼容易?
沐溪兒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沐如錦,不顧臉上的紅腫與疼痛,直指着沐如錦,惡狠狠的吼道:“沐如錦!你不要以爲你殺人滅口就能高枕無憂!你陷害我誣告,陷害哥哥與那個女人做出那等事,你不得好死!”
說完,又轉向老夫人,艱難的爬到老夫人跟前兒,哭喊道:“老夫人,妾有人證,證明是沐如錦害死了哥哥,老夫人一向公正,求老夫人爲妾做主,爲妾那枉死的哥哥做主,懲治那等惡毒婦人,還妾與哥哥一個公道。”說着,就想要去抓老婦人的腳,卻被老太太一腳踢開。
老太太真想直接將沐溪兒拖下去杖斃算了。但是,在這侯府裡,她必須要保持住這個公正的形象才能鎮得住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看看周圍那些妾室的臉色,老太太十分爲難。
不是誰都知道逍遙侯府的危機有多麼緊迫,也不是誰都知道她與沐如錦這個孫媳婦兒的打算的。
不是她藏着不說,只是,這些人之中,誰又知道有沒有外人派來的眼線,若是真的說了。打草驚蛇,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可是,現如今沐溪兒這麼一鬧,所有人的心裡有蒙上了一層陰影與謎團。不攤開來說或許大家還不會多想,但如今被沐溪兒當衆一說,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而她,若是這時候不管不問,一味包庇沐如錦的話,恐怕這侯府,將來還有的鬧了。
老太太爲難得緊。眼神不自覺的就撇向沐如錦所在的方向,卻正好見沐如錦不動聲色的跟她點了點頭,她立刻板着臉。道:“如錦,這賤人說是你殺了沐邱玄,你可有話說?”
沐如錦不慌不忙的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沐溪兒,冷笑道:“奶奶。如錦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但做過的事也是敢作敢當。沐溪兒污我清白不成,卻恰巧撞破了沐邱玄與林如玉的醜事,若說我真的動了殺心,恐怕死的那個不該是那沐邱玄,而是眼前這個睜眼說瞎話的沐姨娘。”
“沐如錦。你休要狡辯!我哥哥根本就沒有做過那等齷齪之事,完全都是你一手算計。”沐溪兒恨得咬牙不已。她明知道事情是沐如錦所爲,但是現在。她卻不能親手掐死這個賤人。
“妹妹,你何以如此認定是我陷害了你的哥哥,而非是你哥哥與林如玉有染?莫非,你事先知情?”沐如錦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在外人看來是那樣的純良無辜。
可不是嗎?堂堂的侯府五少奶奶。竟然被人冤枉偷漢子,好不容易洗清了嫌疑。又被人誣賴殺人滅口。若是換做她們,不是氣瘋了直接掐死這個賤人,就是回屋裡偷着抹眼淚去了。
“你少血口噴人!你與人偷情之事就是那林如玉告訴我的,她怎會傻到將自己與人媾合的地方說與我聽,豈不是害了她自己?一定是你用了什麼法子將她們綁了去,故意做出那等姿態。沐如錦,你這狠心的女人,小心有報應!”沐溪兒氣的胸口上下起伏,沐如錦越是笑,她的恨意就越是加深一分。
沐如錦眼一眯,笑容越發刺人。這沐溪兒倒的確不傻,將事情的真相也猜對了分。事實上就是沐如錦找薛十三抓來的沐邱玄與林如玉,只是或許沒人知道,她的這種作爲,完全起源於林中雲的惡意。楚王府這不過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哦~我在外偷漢子的事是那林如玉告訴你的……”沐如錦嘴角一勾,一抹冰冷的笑意浮上嘴角。她走上前去,站在沐溪兒的面前,蹲下,目光與沐溪兒持平,淡淡道:“我的好妹妹,那林如玉說我沐如錦行爲不檢,揹着夫君在外偷漢子這事兒你可否查證一番?你可曾想過會是那林如玉覬覦正妻之位而有意污我清白?你可是有了確鑿的證據證明我做過那等下賤之事纔將這事兒到處傳播,弄得人心惶惶,人盡皆知?”
“我……我哪……”
“啪!”的一聲巨響,沐溪兒已經被甩出去老遠。
沐如錦這一巴掌可是真的用了力。這幾日,沐溪兒嚐嚐憂心,身子本就弱了許多,再加上林如玉和沐邱玄的醜事,還有沐邱玄的死和擔憂她自己的命運,這身子就越發的孱弱了。
今日被老太太下令掌嘴,已經去了半條命,再加上沐如錦這狠狠的動用了內力的一巴掌,沐溪兒整個人都跪不穩,被打飛出去好遠。
沐如錦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前任畢竟還是學過些的。關鍵時候,沐如錦總是反應不過來。但是這種有準備的時候,對付有武功的或許沒什麼用,但對沐溪兒這種連雞都沒抓過的實在是輕而易舉。
沐如錦的這一巴掌讓衆人譁然。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下得去這麼狠的手啊?就算是剛剛負責掌嘴的奴才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這少夫人,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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