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戲演完了,咱們也就該動真格的了。說吧,江妹妹,是誰派你來的?”沐如錦就是因爲得知了門外有人偷聽,所以她才裝作相信了江伊蓮的話,可是,每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卻不可能逃過沐如錦的窺探。
“是……是楚王……”江伊蓮很想逃跑,但是她深知自己跑不出去。不說沐如錦身邊有兩個頗有功夫的丫頭,若真是跑了,那才真的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楚王?”沐如錦眼一眯,飛起一腳,就直接踢在了江伊蓮的胸口,因爲前任沐如錦也曾練過些微末功夫,所以力氣上比那些足不出戶的小女人大不少。她這一腳,直接將江伊蓮踢的摔坐在地上,可江伊蓮卻強忍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是誰派你來的?”沐如錦又問一遍。
“楚王……”江伊蓮依舊咬死了楚王府。
沐如錦也不着急。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她清楚得很,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從江伊蓮口中聽到皇帝這兩個字,沒有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
沐如錦微微蹲下,右手撫摸着江伊蓮的臉頰,雖然江伊蓮年紀比她大,但是皮膚保養的卻很好,滑嫩、白皙,讓沐如錦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
突然,沐如錦揪住了江伊蓮如絲般柔順的黑髮,用力一扯,將江伊蓮的腦袋扯到離自己近了一些,笑道:“原本,我打算不去拆穿你,身爲別人的棋子,總有這樣那樣的苦衷與不如意。只要你不去做傷害夫君傷害我的事,就算你是皇帝派來監視夫君的人,我也不打算處置你。”
江伊蓮從沐如錦嘴裡聽到皇帝兩個字時驀然的睜大了雙眼,她不敢相信在李冬青有意轉移目標栽贓陷害的情況下。這個沐如錦還能知道她們是皇帝派來的。
沐如錦沒有理會江伊蓮的驚訝,而是自顧自的說:“但是!爲何你們就不能放過我們呢?我自認逍遙侯府從未對不起過皇室,先皇在時,爺爺甚至拿出了全部家財捐給了國家,到了此時,逍遙侯府每年上貢給國庫的銀子足以應付各地的災難撥款。可是,皇帝竟然無恥到恩將仇報,因爲覬覦侯府家財,不惜誘導蘇啓兄弟相殘!這個真是個好皇帝啊!”
江伊蓮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內心中暗潮洶涌。她不知道沐如錦竟然已經猜到了所有真相。
沐如錦狠狠的揪住江伊蓮的秀髮。嘴角卻勾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道:“我不過是個小女子,沒有什麼天大的野心。也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我不過就是想吃得好,穿得好,有錢花,每天出門曬曬太陽吹吹風。閒時就去花園裡走一走,看看競相爭豔的花兒迎風搖擺。若是可以,嫁一個對自己足夠好的夫君,他掙錢養家,我洗衣做飯,夫妻兩個共諧連理。直到老的牙齒都掉了,頭髮都白了,眼神都開始模糊了。然後在許下來世的諾言中依依不捨的閉上眼,離開這個世界。”
“這樣的要求很奢侈嗎?”沐如錦忽然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拍拍江伊蓮的臉,繼續道:“可是你們爲何就不能放過我們?誘使蘇啓殘害手足,放任李冬青三番五次截殺。又派了你來侯府監視,他一次一次。自以爲自己高高在上,可以玩弄人心,非要將原本毫無野心的人硬生生的逼反,他很開心是不是?!”
“這個世上,誰當皇帝都無所謂,對我來說,對夫君來說,皇帝姓甚名誰,帝王旗是什麼顏色根本就無關緊要,爲何偏要逼得我們去重視他,去對付他,爲何偏要逼我們將來有一天要去推翻他的王朝!”
“莫非你們不知道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嗎?莫非你不知道我沐如錦最怕的就是麻煩嗎?明明可以相安無事,互惠互利,爲何偏要人心不足,慾望無盡,讓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病啊!”沐如錦着重的說出了那個‘病’字。
對她來說,這個皇帝根本就是有毛病。他要求的太多,但卻從不用正規手段。
他覬覦蕭家的兵權,所以強娶了蕭媚,又誣賴徐清風糾纏皇妃,給徐國公府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他貪婪鎮國侯府的重兵,但又不敢直接翻臉,所以,他派了小胖子去禹州鎮壓暴亂,想要置小胖子於死地。
他想要逍遙侯府的家財,所以指使蘇啓殺害蘇徹和蘇衍,計劃失敗之後,又將蘇燁威派到禹州想要除掉這個草包,讓蘇啓能順利上位。
他同意了蘇衍替父前去禹州的想法,卻又派李冬青半路截殺,想要將蘇衍置於死地,之後便可以隨意推脫給暴民或是江湖人士,到時他將嫌疑撇的清之又清,沒有了蘇衍,逍遙侯府只剩蘇啓一個男丁,繼承家業理所當然。而蘇啓又是個草包,稍加掌控,逍遙侯府便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這還只是她身邊發生的事,那麼其他人呢?那些沐如錦根本不熟悉的其他大臣又是否也經歷過皇帝這樣那樣的算計?
自古皇家無情,這句話果然不錯。皇族,那就是一羣白眼狼!蘇老爺子捨棄萬貫家財,徐國公、老鎮國候,哪一個不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了命的幫皇家打江山,但最後呢?先皇死了纔多久?皇帝就開始急於收回這些權利了。這些權利在他們身上還沒捂的熱,就要重新交還回去,這誰會願意?
何況,以皇帝這狼心狗肺的性子,若是鎮國候和徐國公交回兵權,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最少,在皇帝不知道楚王要謀反的前提下,爲了掩蓋自己的嫌疑,還不是讓李冬青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楚王府?
“你想要造反?”聽了沐如錦的話,江伊蓮驚得目瞪口呆,下意識說道:“不可能!劉家王朝在隆慶根深蒂固,憑逍遙侯府,絕不可能撼動!”
“你說的沒錯。劉家王朝在隆慶深深的紮根,憑區區一個逍遙侯府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沐如錦是同意的,她還沒有自負到這種腦抽的地步。
“那你……莫非你還有同黨?”江伊蓮睜大眼睛,死都不相信一個出自江湖的野丫頭竟然要密謀造反。
沐如錦嗤笑,淡淡道:“我爲何一定要推翻劉家王朝呢?”
“嗯?”江伊蓮疑惑。剛剛沐如錦才說出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擺明了是對皇帝不滿,有了謀反之心,現在卻又說她不想推翻劉家王朝,究竟哪一個纔是真的?
江伊蓮覺得,她有些看不懂沐如錦了。或許,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看懂過。
沐如錦重新起身,坐回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江伊蓮,悠然道:“劉鴻御有那麼多的兒子,且每一個都想登上那把象徵着權利和江山的龍椅。我隨便支持幾個,再挑撥幾個,你說,能不能讓劉鴻御不得安寧?”
“你……”江伊蓮沒想到沐如錦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不錯,論實力,論勢力,逍遙侯府都不上檔次,但若是論家財,其他的貴族門閥那都是浮雲。就算是要登基爲帝,那也是需要大量錢財支持的,若是逍遙侯府豁的出去,最後能不能成功那是兩說,但是,讓幾個皇子動心卻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江伊蓮是皇帝的人,自然要爲皇帝擔心。雖然她心中驚訝莫名,但卻還要努力的保持着淡定的樣子,道:“哼!你以爲這些皇子都是傻瓜不成?怎會輕易被你利用?你也不怕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能不能把持得住,那是他們的定力,此事能不能成,那是我的本事,就不勞江妹妹費心了。只不過,就算我不去偷這隻雞,皇帝也會來搶,與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看看這雞蛋和石頭,究竟誰能碰的死誰!”沐如錦不是那種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哪怕從前皇帝利用沐林生和曹雙雪的事情來設計逍遙侯府名聲掃地,但那畢竟只是小計,還沒有露出殺機,但是,無論是蘇啓殘殺手足的事情,還是禹州半路遭遇李冬青和東瀾八虎截殺的事情都足以證明皇帝是等不及了。
沐如錦承認自己不過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小女子,不懂得什麼國家大事,也不會盲目的去愛國捨命。她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將她往死裡逼,她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大不了魚死網破,就是死,也得把皇帝拉來當墊背的!何況,她會死嗎?
“你瘋了!”江伊蓮此時才覺得,從前被她們給忽略的這個少夫人,纔是這逍遙侯府裡最兇猛的一隻餓狼。只可惜,她們都沒有給予這個人應有的重視。所以,李冬青栽了,此時她也栽了。那麼下一個呢?會不會就真如沐如錦所言,該輪到皇帝了?
“忘了告訴江妹妹,姐姐我本來就是個瘋子。”沐如錦陰沉一笑,走到江伊蓮眼前,低眉道:“江妹妹,事已至此,是否該將姐姐我關心的都說出來呢?”
“你既已都知道了,還需要我說什麼?”江伊蓮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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