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並不在固定土地的範疇內,也就是說誰家得到河道邊上的土地,以後種植的果樹是不用繳納高額的賦稅。不,應該說,是繳納很少的賦稅。
河道有兩邊,如果按照葉子衿所描述的話去做,光是村裡要挖的河道,就足有十幾處,這樣一來,各家分得的河岸面積肯定不少。
在河道上栽種果樹,再在地邊種植豆類或者是玉米,幾個族老光是想想就覺得腦子發熱。
更何況,葉子衿還說了,地裡的河道還可以幾家聯名承包下來養魚。
“大河道中不能種植藕塘,但是地邊和莊子裡的河道,不但可以養魚,還可以種植藕。凡是大家種植、養殖多餘的東西,我的作坊裡全都可以收購。”
“子衿,你說得是真的?”二族老焦急地問。
“說的我好像成天都在說謊似的。”葉子衿懶洋洋地回答。
二族老聽了,表情立刻變得訕訕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不是心急嗎?”
“山坡承包下來以後,還可以幾家幾乎聯名承包一處,讓老人管理,負責養雞,也算是多一項收入。至於怎麼分配,和誰家聯名,那就是你們各自的事情了。村裡和官府全都不會管。”葉子衿再拋出一項誘惑,“幹得好,以後村裡的所有孩子,不管男女,咱們全都送到私塾裡去讀書練武,咱們不求科考什麼的,就圖以後生活無憂。我們要讓所有人看看,從咱們葉家村走出去的孩子,那就是最棒最好的。”
不得不說葉子衿的鼓動工作做得不錯,幾個老傢伙被她這麼一鼓動,幾乎全都坐不住了。
“開河挖渠是好事情,這事咱們葉家村得支持。回頭晚上將村裡人召集起來,咱們一起和村民們說道說道,趁早就將此事定下來。”三族老拍板定音。
“子衿,開河挖渠,咱們樂意支持。可咱們村的人大多數全在你作坊裡做事,哪有多餘的勞力呀?”還是六族老比較靠譜。
“對對,別說壯力了,就是年輕一點兒的婦人,也都在你這兒了。沒有勞力,咋開河挖渠?”大族老也苦着臉。
其餘幾個族老聽了,個個也如一堆火被澆了一盆水傻眼了。是呀,剛剛他們都被葉子衿描繪得美麗場景給迷惑住了,根本沒有想到人手的問題。
“你們都這麼大年紀了,這事還需要我說?”葉子衿冷笑,“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開河挖渠是大工程,也是對於大家來說,一本萬利的好事。說白了吧,王爺讓大夥在河道上種植果樹養雞,根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朝廷那邊知道了,捱罵受累的還不是王爺。你們也不想想,朝廷那些官員,有誰樂意讓老百姓白拿白吃的?沒有人力,難道沒有錢嗎?在我的作坊裡不談獎金,每個工人最少一天也能拿到二十五文,可是農閒過後,你們僱人幹活,又能花多少銀子?你們再算算,是到作坊裡上工輕鬆,還是挖河開渠比較輕鬆呢?”
“對對對,葉子衿說的有道理。咱們人手不夠,可家家戶戶現在手裡有銀子呀。作坊裡一個月還有四天的休假,我們出銀子,滿打滿算,市面上找些勞力,一天也不過二十個銅板,這樣算下來,還是上工划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現在付出一點兒,以後還能差了?”
“行,就聽子衿的。”六族老一口答應。
二族老和三族老,還有些心疼手裡的銀子,不過葉子衿和村長說的都有道理。挖渠開河是個苦差事,哪有在作坊裡做事舒服,再說了,到作坊裡做事,工錢給的還很高。得了,還是出錢呀。
考慮來考慮去,最後葉子衿隨口出給的主意,讓幾個老傢伙全都接受了。
老爺子聽了卻憂慮重重,家裡現在得工錢的人有四個人,剩下的勞力只有葉蘇同。就算是讓葉蘇心、葉蘇協和老大、老二出工錢,家裡那麼多的人口,說起來也還是很麻煩。
怎麼辦?老爺子揹着雙手跟着幾個族老一起出門去了。
“這些人總是看到小利,卻看不到長遠的利益。”莊姑冷笑開口,“也虧得小姐不是好糊弄的人,否則的話,他們是不是還想翻在小姐的頭上了。”
“呵呵,他們這是看到了利益才答應下來,要是沒有利益,看他們願不願意做。”如冰對村裡幾個老傢伙也很不滿,在她看來,這幾個老傢伙明知道葉子衿是未來的王妃,有時候還倚老賣老在葉子衿面前拿喬,簡直太可惡了。
“沒有利益的事情,傻蛋纔會做了。”葉子衿輕飄飄地白了她們幾個一眼,“開河挖渠是好事,要是對王爺沒有利,王爺會去做?”
如冰……
莊姑……
搖光和玉衡跟在葉子衿身邊最久,知道她什麼性子,看到如冰和莊姑被她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所以說,世上就沒有幾個傻子。要是人人都是傻子,這個世界還不亂了套。”葉子衿嘆口氣說,“利益人人都會追求,不過只要不是爲了自身利益去害人,就是好事。處於事件之中的人,也就甭亂計較其中的得失了。”
“小姐教訓得極是,是奴婢逾越了。”如冰老老實實承認錯誤。
“你也沒錯,從你的角度來說,護主就是你最大的利益和責任。”葉子衿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慢悠悠地說。
和老傢伙們鬥智鬥勇,還真夠累人的呀。
下午的時候,村裡人風平浪靜,葉子衿睡完午覺起來以後,就開始在廚房裡搗鼓。對於她來說,廚房纔是她的天下,其餘的都算是附帶。
她得試試,在沒有現代密封的塑料薄膜包裝下,還有哪些食品在常溫下能保存的時間久一些。
奶粉?不現實,因爲定州並不是北方草原,可以大面積去樣子奶牛和牛羊。
當然如果要大面積開荒和開河挖渠的話,牛肯定得養,不過,養得不是奶牛,那玩意中看不中用,乾重活肯定要養水牛。
肉牛也可以養,可以做成風味牛肉粒。到京城裡走一趟,葉子衿可以確定,如果將牛肉做成現代那種牛肉條或者牛肉粒賣的話,應該非常有市場。
對,養殖肉牛的事情得提上日程,得和容峘好好商量一番才行。
牛奶不行,可以都豆奶和藕粉代替。
藕粉也不是太現實,定州一帶如果種植一些觀賞性的蓮藕倒是可以,日常消費當作蔬菜也可以,大面積種植卻不行。
那麼剩下可行性的,那只有豆奶了。
豆奶倒是簡單,等秦河開通以後,只要走水運,就可以很快到達北地。北地的大豆比較多,運輸的費用雖然高了一些,但是勝在大豆本身的價格比較低,再說了,只要鼓勵定州人民在荒地和田頭渠邊種植豆類,豆子的供給完全不成問題。
榨油剩下的豆餅也得儲存一部分,萬一遇上荒年的話,還可以救人一命。此外,豆製品房放出的泔水和豆渣,一部分可以餵養牲口,一方面也可以用來當肥料去肥田。
想到肥田,葉子衿又想到公共廁所的建立和使用。
想得越多,她覺得腦子越亂。畢竟當初在現代,她只是一個廚子,如果說要比別人多幾分長處的話,除去廚藝,那就是在食材的種植和管理方面要稍強一些。其餘的玩意,她還真不是特別擅長。
比如時候,真正地水運,比如說民生管理……。
煩惱之下,她苦笑着,忽然想到了那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古語。
“好像太悲觀了一些,想到的未來都是煩惱呀。”想得煩了,她乾脆不想了。
“小姐煩惱什麼?葉家村的老頑固看到了開河挖渠的好處,別的村裡人過來,自然也會看到其中的利益。小姐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拒絕。”如蘭笑着勸慰她。
“不是挖渠的事情,我發覺想得太多了,很多根本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葉子衿嘆口氣回答。
“小姐是心疼王爺,是父母心,在擔心百姓。”搖光笑着奉承一句。
“我沒有那麼偉大。”葉子衿果斷地回答,“如果要再開設產品的種類,剩下的也只能再做火鍋底料和肉鬆了。”
“火鍋好吃,如果能賣底料的話,肯定會大賺。”玉衡眼睛一亮,“咱們作坊裡有辣椒醬鋪子,如果再開了火鍋底料的品種,以後王爺封地上的百姓,也可以多一項收入。”
“也對,山坡上大面積種植辣椒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這玩意家前屋後全都可以種,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算是住在鎮子上的人家,院子裡也是可以種植的。”葉子衿又嘆口氣,她忽然發現,她身邊的幾個丫頭似乎比她還愛瞎操心。
“好在辣椒種植的儲備足夠多。”想到留下的種植,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最起碼足夠咱們周圍所有村裡種植了。”
“別說周圍的村子裡,就是定州一帶的百姓全都中,也差不多夠了。”搖光噗嗤笑出聲。
“肉還不夠多呀。”葉子衿嘆口氣。
“慢慢來,總不能一口就吃個胖子。”玉衡笑着回答。
話是這麼說,但葉子衿還是覺得心裡不夠踏實。出門一趟,沿途讓她看到了定州一帶百姓到底有多窮。原本在定州城裡,她還沒有覺得什麼。畢竟定州也算是大城市,住在城裡的有錢人還是比較多的。而住在鄉下的百姓就不同了,各種苛捐雜稅壓得他們根本喘不過氣來,加上古代莊稼的產量根本不高,很多百姓的日子過得都很艱難。
想到現代紅旗下生活的人,葉子衿就是在那是對百姓產生了同情之心,和容峘定親以後,她的使命感也就更深了一些,因此,她會爲百姓想到很多,願意爲民衆爭取一些擦邊的福利。
好吧,一瞬間,大面積養豬也被納入了富民中的一項。
就這樣,葉子衿一個人在廚房裡琢磨了一個下午。
晚上的時候,憋了一個下午的葉良祿和馬氏剛要問葉子衿,關於開河挖渠的事情,就聽到守門的人進來稟報,“小姐,葉蘇同帶人送來了很多的洋芋到作坊裡,卻沒有結算賬。”
喲,葉蘇同送來洋芋卻沒有結賬?葉子衿嘴角忍不住勾起來。
“哼,不知道他又想出什麼幺蛾子了。”葉子楣不待見葉蘇同,一開口就是對他的不屑。
“子楣,怎麼說話?”馬氏嚴厲地訓斥了她。
葉子楣挨訓以後,再也不開口,但嘴角分明還掛着冷笑,反正,她對葉蘇同就沒有半分好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過去看看。”葉子衿淡笑站起來。
“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葉蘇離也站了起來。
“等等我,我也去。”葉蘇涼連忙跟上,葉子楣沒有說話,不過也追上了葉子衿他們。
兄弟四個加上不放心的葉良祿,一起來到了後面的作坊內。
“小姐。”顧長運看到幾個主子一起過來,連忙過來等候差遣。
“這些都是葉蘇同送來的?”葉子衿看着醃菜作坊的院子裡,堆滿的洋芋,有些詫異。
她還以爲葉蘇同只是送了一兩筐子的洋芋過來,沒想到,那傢伙居然送了這麼多。
“都是他送來,讓人放下以後,直接就走了,小的想結賬給他,他卻說不用了。”苗中偉解釋。
“知道,如果明日他再讓人送來,你只管收下。要是結賬還不要的話,也不必管他們。”葉子衿淡淡地吩咐。
“是,小姐。”苗中偉答應一聲。
“大哥、子衿,你們說,他不要銀子想幹什麼?”葉子楣悄聲問,她不敢在馬氏面前抱怨,只能找葉子衿說些悄悄話了。
“他是想進作坊。”葉蘇涼嬉笑着回答,“不過,他可沒有這個腦子。我猜八成是葉蘇心的主意。”
“對我們家做了那樣的事情,他居然還有臉過來?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逼着我們承認他的人情,然後讓我們求着他?”葉子楣怒火直往腦門上竄。
“知道錯了,才肯上門。蘇同的性子在他們兄弟三人中最倔強,如果他不是知道錯了,就算蘇心勸他,他也不會聽。”葉良祿打算給葉蘇同一次機會,“既然知道了錯了,子衿,他要是求上門來,你還是給他一次機會吧。”
“爹,娘心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着心軟。”葉子楣恨鐵不成鋼地反對,“子衿作坊裡的東西,全都是要入口的。放葉蘇同這種居心叵測的小人進去,你放心,我還不放心了。再說了,你咋知道他是真心悔過?照着我說,他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悔改。”
“你娘說得對,你這孩子性子太沖。被人知道了,對你的名聲可不好。”葉良祿皺着眉也訓斥了葉子楣。
“爹。”葉子楣跺腳,她還不是爲了自個的家。二房現在的生活得來不易,她纔不想被破壞掉。
“爹,子楣地擔心也不是不無道理。就算大哥他能真心悔過,但他的腦子可沒有下面兩個靈活。大伯父和大嫂兩個又是不省心的人,只怕我們一時心軟後,反而會害了我們自己。”葉蘇離第一次在背後表達出對大房的不滿。
“對,爹,我也是這麼想着。”葉蘇涼站在自家兄弟姐妹這一邊,“就怕人進來以後,那兩位順杆子爬,鬧了起來。葉蘇同看起來性子比較暴躁,卻是個軟耳根,要是被那兩個挑唆在作坊裡動一點兒手腳,倒黴的可就是我們二房了。”
看到兒女幾乎全都反對自己的提議,葉良祿長嘆一口氣,他不是聖人,他的心自然也長偏了。在他的心目中,二房的人最重要,其次是父母,其餘的才輪到兄弟侄兒。
“好了,你們既然都反對……”
“看他的表現再說。如果他做得好,我會讓他再進入地裡幹活,是否是真心悔過,總得用時間來證明。如果他是真的知道錯了,我想,還是給他一個機會比較好。”葉子衿笑眯眯地打斷了葉良祿的話。
“這個主意好,在地裡幹活,沒有機會接觸到作坊裡吃的,他就是有別的心思,也沒有辦法使。”葉蘇離第一個贊同。
“好,聽子衿的。”葉良祿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幾個人一起回到了家中,馬氏又追問了幾句。葉良祿三言兩語將他們討論的結果解釋了一遍。
“別人都進了作坊或者地裡幹活,說起來,我們都是一家人,如果只外了他,別人在背後還不知道胡說什麼了。謠言說得對了,對子衿的名聲也有一定的影響,再說了,在老宅子裡生活那麼多年,都是看着他們長大,看到他過的辛苦,我們心裡也不好受。”
“娘,我知道的。”葉子衿依舊笑眯眯地說。
“對了,子衿,你說的開河挖渠,咱家要怎麼做?”不知不覺中,葉良祿已經將葉子衿的主意排在了第一位。
“照着我說,咱們已經有了山頭,又開了那麼多的荒地,河渠咱們該出人就出人,該出力就出力。但河道咱們就別爭了。”馬氏說出自己的建議。
“我也是這樣想。”葉良祿點點頭,“不過,還得聽子衿怎麼說。”
“我不贊成。”葉子衿第一個反對,“人力財力,我們都可以出,不過得和村民們一樣。其次,該分得的河道,咱們家也不能落下。”
“子衿。”馬氏擔憂地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如此反對。按理說,家裡的土地,山頭多,根本不在乎那麼一點兒河道。
“爹和娘說過,咱們的根在葉家村。那點兒河道,我們的確不會放在眼中,不參與分配,村民們或許當時對我們感激涕零。但如果長久以往,爹和娘都不參與村裡子的分配,別人會怎麼看待我們?”葉子衿又她自己的考慮,“如果有了不動產,而且還是村裡分配的不動產。村民們會對我們更加認同,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他們纔會真心去擁護我們。”
聽了她的解釋以後,馬氏和葉良祿才豁然開朗。是呀,鄉下人講究什麼,講究的是同根同源,同甘共苦。倒是他們夫妻想得太簡單了,認爲家裡有了一點兒資產,就可以獨身事外。這樣做,長此以往,其實就是無形中將自己排除在外,村裡人以後也會用異樣的目光看他們二房。
“子衿說得對,咱們出了力出了錢,別人怎麼樣,我們就怎麼樣。”葉蘇涼和葉蘇離無條件支持葉子衿。
“要是爹和娘不忍心的話,大不了到時候我們放棄承包魚塘。”葉子衿退一步。
“行,聽你們的。”葉良祿一錘定音。
一家人吃完飯以後,果然聽到了村子裡響起了敲鑼的聲音,這是村子裡發生大事的時候,村長和族老們通知村裡人開會的方式。
“我去看看。”葉良祿站起來說。作爲一家之主,他是要過去聽證一下。
“我們也去。”葉蘇離和葉蘇涼異口同聲地說。
“爹,你人過去可以。不過我勸你少說話,不管別人說什麼,你只管推到村長和族老的頭上。”葉子衿笑呵呵地建議。
“妹妹,你不過去?”葉蘇離詫異地問。
“祠堂開會,我一個丫頭片子過去湊什麼熱鬧?”葉子衿隨口來一句。
葉良祿……
這丫頭說話越來越不靠譜了,原來遇上事情,到底是在祠堂裡大鬧的?那時候咋不說她自己是個丫頭片子。
不過,葉子衿不願意過去,葉良祿也沒有勉強她。
“我也過去看看,不去,這心裡就不踏實。”馬氏在家裡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要過去。
葉子衿心大,洗漱過後直接倒牀上睡下了。
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喧鬧聲,不用說,發出聲音的肯定是村裡人過去開會的人。
老爺子和陳氏作爲家裡的代表,揹着雙手也來到了祠堂內。
岳氏本來不想過來湊熱鬧,不過她在家裡隱隱約約聽到二老提及二房和葉子衿提出啥建議的事情。
接着,二老吃完飯就急急忙忙往祠堂方向走去了。她的好奇心頓時勾起來,等老兩口出去以後,硬拉着秦氏偷偷摸摸出來了。
秦氏倒是沒有拒絕,她不但自己過來,就連葉冰清和葉禾衣也跟着過來。
葉家村成年的男丁全都聚集到了祠堂內,而外面則站滿了像岳氏這樣看熱鬧的女人和孩子。
“祿二叔、蘇離、蘇涼來了,這兒坐,給你們留了座位。”葉良祿父子三人一進祠堂,立刻就有人搶着和他們打招呼。
“我們這邊也給你們留了位置。”還有人爭,很顯然,隨着葉家的崛起,二房在葉家村的地位越來越高了。
“咦,子衿沒有跟着一起過來嗎?”四族老看了一圈,發現只有他們父子三人過來,忍不住打聽起來。
“子衿說,祠堂裡是男人們商討大事的地方,她一個丫頭片子就不來了。”葉蘇涼故意將葉子衿的話重複了一邊。
此言一出,幾位族老和坐在不遠處的老爺子聽了,臉色都顯得尷尬起來。
“胡鬧,子衿能和一般丫頭放在一起比嗎?”大族老生氣。
“對對,簡直就是胡鬧。”二族老跟着附和,“子衿是王妃,當然能隨意出入祠堂,怎麼是丫頭片子?”
剩下的幾個族老也連聲跟着一起附和。
“幾位族老別生氣,子衿說她是村裡的一員。族老和村長在祠堂裡召集村民商量事情,她作爲葉家村的一員,還是按照村裡的規矩來,就不過來給大家添麻煩了。”葉良祿連忙站起來解釋。
村長是個精明人,他知道葉子衿不願意過來,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算了,大族老。子衿每天要忙那麼多事情,肯定累得不輕。反正事情,咱們幾個也都弄清楚,是對大夥兒都有好處的大事,就讓她留在家裡好好休息唄。”村長笑着說。
岳氏站在祠堂門口,豎起耳朵聽到屋子裡幾位族老和二房的對話後,忍不住冷哼一聲。哼,二房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按照規矩來,葉子衿一個丫頭就不到祠堂裡摻和了。那上一次,葉子衿大鬧祠堂的時候,咋不知道講規矩呢?
“村長,到底是啥事將大夥召集起來呀?”有人性急,忍不住大聲問起來。
“不會又是賦稅的事情吧?”也有人擔心。
“不是賦稅的事情,今日將大家召集而來,是有一件好事要和大家商量。”村長大聲解釋。
“好事?村長,並不是要分錢吧?”
“難不成是見面了賦稅?”
……
人多的壞處就是嘴雜,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給村長說話的機會。
“安靜。”六族老發怒,“你們再這樣鬧下去,乾脆直接散了全都回去算了。”
族老在村裡還是相當有威信的,六族老一聲吼,村民們頓時安靜下來。
村長滿意地看着安靜下來的人羣,然後板着臉將葉子衿下午對他們說的話又對村民們重複了一遍。
爲了更有說服力,六族老還拉着葉良祿一起給大家掩飾了一番。
聽完村長的話,祠堂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接下來卻是一陣翻騰。開河挖渠,靠大家的力量挖十幾條大溝大河,可能嗎?
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河道可以免費種植果樹。作爲葉家作坊裡的工人,很多村民都知道葉子衿鼓勵村民種植果樹,來年要新開果汁作坊的計劃。
如果能得到免費的土地去種植果樹的話,那絕對是對大家十分有誘惑力的事情。何況,在河道中種植果樹是不算在土地賦稅之中的。
“真的可以在田邊的池塘中養魚?”有人像做夢一樣,對村長說的話充滿了懷疑。
“兔崽子,我和幾個族老一起說過的話,還能是蒙你們不成。”村長罵人,“聽說還能種藕。現在不急,如果願意的話,你們各自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各家願意領下多長的河道。凡是領下的河道,以後兩岸相對應的土地全都歸你們自家所有。誰家願意和誰家相連的,也可以回去商量一下,這樣一來,以後也可以方便承包下魚塘,或者在果樹林之中養殖雞什麼的。”
“村長,河道邊上的土地真的在三十年內歸個人所有嗎?還不收賦稅?”村長的話結束以後,就被不少人圍住了。
“真的,不過,收下的果子必須得賣給王妃。”村長對葉子衿改了稱呼,就是爲了更加有說服力。
“那是自然。”詢問的村民微笑着答應。
也有人圍住葉良祿父子三人詢問,葉良祿牢記葉子衿說過的話,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沒有透露,只是迴應了自家肯定是要領下開河挖渠的任務的。
這副低調的態度,讓幾個族老看了滿意不少。
祠堂的會議一直開到了深夜,大家這才陸陸續續散去了。回去的路上,大家還在不停地議論着開河挖渠的事情。
“咱家就這麼點兒人,能領下的河道沒有多少長,還是算了吧。”回去的路上,岳氏第一個表示了反對。
“咱們家人口哪少呢?”秦氏看到有人扭頭看她們,立刻警覺地改變了話題,“孩子他爹和大哥,還有蘇心和蘇協都拿工錢,那就用工錢抵上。我們雖然是女流,不過領一小段的河道應該問題也不是很大,哪能放棄呢?”
“娘,開河挖渠的事情不用你們管,我們兄弟幾個下工以後可以幫着挖,還可以出工錢僱人來挖,你就甭操心了。”走在後面的葉蘇心聽了,立刻板着臉說了一句。
“對,娘,挖渠開河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事。以後你看到別人家多了免費的果林,你不眼饞。還有,挖了河道開了溝渠,以後就算是遇上了乾旱或者洪澇,咱們也不用怕了。這事我支持!”葉蘇協也跟着附和。
“你們白天上工,晚上還要去挖渠,你以爲你們是鐵打的身體。”岳氏急了。
“又不是一直幹下去,一兩個月的事情,我們能撐過去。”葉蘇協笑呵呵地回答。
秦氏一聽就明白了,岳氏原來是在嫌棄他們三房沒有勞力了。
“大嫂,冬季裡也沒有啥活,我會上工的。”秦氏笑着表態。
葉禾衣一聽,心裡有些惱怒,不過她也沒有示弱,“聽說子衿家裡需要洗菜工,明日我就去上工。”
意思是她也會出了工錢僱人幹活。
岳氏聽了,冷哼一聲,總算是消停了。對,她就是心疼自家兒子了,三房生了兩個女兒,唯一的兒子年紀又小,真的要去挖渠開河的話,說到底,吃虧的還是他們大房。
老爺子和陳氏走得慢,夜裡說話的聲音又會顯得特別響亮,老兩口將兩房說的話全都聽在了耳朵裡。
陳氏心裡生氣,再一次覺得當初爲老大娶錯了媳婦。長媳不給力,簡直就是家門不幸呀!老爺子心裡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第二日,村裡人對開河挖渠的事情議論得更加火熱了。不少人家已經相互打聽拉關係,決定聯手承包一段河渠了。
當然也有人問起了葉蘇離和葉蘇涼兄弟兩個,這對兄弟全都一一推諉,一口咬定,這事還得葉子衿做主。
可是葉子衿不露頭,所有人只好嘆氣放棄了。
就在這事朝着熱火朝廷的趨勢發展的時候,鎮子上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子衿,真的有匪徒攻打了文州?”幾個族老再一次聚到了葉子衿家裡。
“不瞞各位,王爺來信是這麼說來着。”葉子衿攤開雙手回答。
幾個族老聽她承認,頓時傻眼了。本來他們還以爲傳來的是假消息,是有人故意造謠了。可是從葉子衿嘴裡出來,消息自然肯定不假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呀。”二族老急了。
百姓最怕什麼?當然是最怕遇上天災人禍了。
天災是誰也預防不到的,可是人禍的話,卻是可以避免的。誰也沒有想到,海匪居然會勾結外人一起攻打文州。聽說那些不法之徒的真正用意是從文州直取定州了。
他們葉家村嚴格來說,就是屬於定州下屬縣郡地管理範疇。要是海匪和東辰國一起攻打下文州,那麼定州就會變得岌岌可危。
到時候,最倒黴地肯定是他們這些老百姓了。同時,打仗是需要拉壯丁湊人數的,鬼知道朝廷會不會讓他們出人去打仗了。
誰家的男丁都是父母生父母養的人,誰家不心疼。再說了,上了戰場以後,刀劍無眼,誰又能肯定自家孩子就一定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呢?
“子衿呀,王爺怎麼說?”四族老顫顫巍巍地問。
“是呀,海匪不會攻打下文州吧?”二族老更害怕,人老了,本來可以看透生死。可是現在家裡的生活越來越好,他反而更加害怕死亡了。
他的好日子還沒有過夠了!
“文州山勢高,又有重兵把守,海匪雖然和東辰國人聯手,想攻下文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爺來信說了,讓我們只管放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切都有他了。”葉子衿的話似乎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