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琅見一桌人神色晦昧的看着他,頓時急出一頭汗,抓着紀蓮子的手急道:“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麼!蓮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噓……”紀蓮子豎起手指擋住周景琅的嘴脣,低聲道,“小聲點。你別急,從京城到咱們這快馬加鞭也得半個多月。”
許驚風夫妻移開目光,神色複雜的互相凝視。
秦默垂下頭,神色晦暗不明的微微搖頭,想要嘆氣,卻卡在了喉嚨裡。
周景琅不是個能撐事的,眼下還是別說什麼了。
桑寶偷眼看着周景琅急切又不敢說話的樣子,也在心裡直搖頭。
這個大姐夫人是挺好,可惜就是太軟弱了,累了大姐了。
周景琅眼淚都快出來了,雙目溼潤的看看一桌人,抓下媳婦的手,聲音有絲顫抖的低聲道:“你們……你們怎麼都不着急呢?”
他都快急死了!
“吼。”一個低沉的吼聲傳來,一桌人目光轉向紀蓮子身側,只見一顆黑漆漆的腦袋探出來。
紀蓮子低頭一看,勾脣淺笑,摸了摸那顆毛茸茸的黑腦袋。
鮮紅的獸眼盯着紀蓮子的眼睛:看,出事了吧!
紀蓮子笑笑,輕輕拍拍狄漾豹的大腦門:這次要麻煩你了。
狄漾豹點點頭,姿態優雅的蹲坐在紀蓮子身旁。
秦默瞅着狄漾豹這個幽靈一樣冒出來的傢伙呲牙一笑,伸手擼一把狄漾豹背後的黑毛道:“你也真能折騰,好好的白毛給染成黑的了,還能不掉色。”
“白毛太惹人注意了。”紀蓮子輕聲道,“我這人最怕麻煩了。”
狄漾豹低頭,伸出大舌頭舔了一下身上的黑毛。
這染色的藥劑是鴆鷹與張世鳴合夥研究出來的,要用特製的藥水泡洗才能洗掉,這大大方便了他。
要知道一身白毛實在太顯眼,去哪都得惹麻煩,還是黑毛好,搞個夜襲什麼的都沒人能看見他。
如今快一歲的狄漾豹已經長成一條成年狼狗那麼大,一身黑毛的往哪一坐,乍一看跟個人似的,那氣場實在無法忽視。
不熟悉的人一般看不見狄漾豹出現,
熟悉的人,比如說這一桌人,除了紀蓮子外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這不是隻畜生,是個人。
桌前安靜了一會,周景琅焦急的心情也有了些緩和。
許驚風目光閃爍,看着對面的夫妻倆道:“蓮子,你可有什麼打算?”
這句話一出來,周景琅握着媳婦的手便是一緊,眼巴巴的瞅着媳婦。
是啊,該怎麼辦呢?
那個可惡的老太婆要來抓媳婦了!
遠在京城皇宮的太后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才二十多歲,貌美如花,離老太婆實在遠了點。
“怎麼辦啊……”紀蓮子沉吟一下,“讓我想想吧。”
話落,紀蓮子便站起身拉着周景琅回屋。
剩下四人互相看看,收拾桌子各回各家吧!
洗漱過之後,紀蓮子讓周景琅喝了杯水,之後沒多久周景琅就睡着了。
看着周景琅陷入沉睡,紀蓮子親了親周景琅的嘴脣,坐起來穿衣裳。
有些事,是不能讓周景琅知道的。
披着長髮的紀蓮子出了臥房,緩緩踱步到後院。
後院那個小桌前,坐着兩個身影,一個是秦默,一個是狄漾豹。
紀蓮子一出現在後院裡,兩隻就回頭看她。
幽然月色下,紀蓮子目光晶亮,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坐下。
“睡了?”秦默輕聲道。
紀蓮子點頭,“給他灌了一杯蒙汗藥。”
“有什麼打算?”秦默目光深幽的看着紀蓮子。
若是瑾王將周景琅抓回王府,那麼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只躲藏不是辦法。”紀蓮子仰面望月,長出一口氣,“咱們的生意越做越大,只我和景琅躲出去,生意怎麼辦?兄弟們怎麼辦?”
天下很大,可是她躲不起,因爲她不是孤身一人。
小蘿蔔還在皇宮熬着,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她不能眼睜睜看着。
她需要勢力,可是眼前她發展不出勢力。
太后與瑾王齊出手,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襄王……
誰知道這次來抓她的人有幾路?
若是那個襄王也不甘寂寞的插一手,那她可就死無葬
身之地了。
“你如今可算是個香餑餑了,京城那幾個大人都爭着要抓你呢。”秦默沒正經的調笑道。
紀蓮子撇嘴一窘,手指頭撓撓臉,“都是小蘿蔔惹的禍!老孃被他連累了!”
其實還有那枚抵債的玉墜!
紀蓮子在心裡加了一句。
秦默聳聳肩,“或許我們家可以幫上忙?”
“你們家?”紀蓮子目光一閃,擡眼看着秦默。
秦默的家族,秦默已經告訴她了,那是雪城琴氏,遠在東北,隱世多年。
過年的時候,秦默曾經找她聊過,他那個當了家主的哥哥,有心帶領雪城琴氏出世。
狄漾豹聽着他們二人說話,將大腦袋放在紀蓮子膝蓋上。
紀蓮子一邊說話,一邊輕輕撫摸狄漾豹的大腦袋,狄漾豹舒服的眯起紅眼睛,喉嚨裡打着呼嚕。
狄漾豹覺得,這輩子他沒能投胎做人,大概也就是跟着紀蓮子跑腿的命了。
他是接受不了跟動物過日子的,自然人也接受不了他這個動物。
於是,孤身一輩子怕是註定了。
好在豹子的壽命比人短,有紀蓮子這個老鄉陪着他,他也不會過於寂寞。
下輩子……他還會有下輩子嗎?
“我們雪城琴氏,從嫡系到旁支,供有二百多子弟。”秦默輕聲說着,“雖說隱世不出,但每年都有子弟出來歷練。可惜都是從商,無人做官……”
“從商好啊!”紀蓮子目中精光一閃,“咱們在朝廷已經有了點底子了不是嗎?”
最大的本錢,就是小蘿蔔,那可是這個天下的老大。
只不過小蘿蔔目前還指望不上。
不過衛國立已經和她的酒坊綁在一條船上,還有林知縣。
張越這次定然能考中進士,也將要出仕。
過三年,周旺也會當官的。
“這麼算起來,咱們在朝廷的勢力也算是有點啊?”秦默掰着指頭算着。
“咳!跑題了!”紀蓮子咳了一聲,將話題拉回來,“眼前還是先想想我該怎麼辦吧。太后的人與襄王的人大概並不急着讓我死,那瑾王的人……怕是不好對付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