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蓮子招呼馮潤月坐在自己身邊,周景琅則坐在紀蓮子另一邊。
林玉燕撅着嘴巴巴的看着紀蓮子身邊的兩個位置都給佔了,滿肚子牢騷不情不願的挨着周景琅坐下。
都安坐下來之後,紀蓮子對身邊的馮潤月道:“小姐,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你會落到這步田地?你相公呢?”
“蓮子,你別再叫我小姐了。”馮潤月低着頭有些哽咽的說,“我如今已經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了。我爹的老師貪墨了修繕水利的銀子,被皇上砍了頭,我爹受了牽連,流放到邊關做苦役。我爲了上下打點,賣了我的所有嫁妝,還欠了好多債。我的夫家得知我爹蒙難,命我相公休棄了我,把我趕出家門。我還不起欠債,帶着彤兒逃到池州城,結果還是被債主派人追到。他們要抓我回去,說要賣了我和彤兒抵債。”
“天吶,馮嫂子好可憐啊!”林玉燕一臉憐憫的看着馮潤月道。
“哎,這就是官場啊。”紀蓮子嘆了口氣,小聲道,“伴君如伴虎,一招走錯了就是殺頭之罪,還會牽連九族。小姐,真是苦了你了。”
“蓮子,你別再叫我小姐了。”馮潤月抹了把眼淚道,“若是你還顧念咱們舊日的情分,你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好呀。”紀蓮子暖暖的微笑道,“既然你如今無處可去,就住我家吧,我家如今擠一擠也能住的下。不過我家只是村子裡的農家,可比不得姐姐以前的府上,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我怎麼會嫌棄呢?”馮潤月壓下悲意道,“只要有地方讓我們母女倆安身,我就滿足了。”
“那個,我也跟着蓮姨行嗎?”挨着彤兒坐着的海子小意看着紀蓮子道。
“行,怎麼不行?”紀蓮子笑道,“不過你可不能住在我家,我家沒地方給你住了,你要住在你師父家。”
周景琅心知媳婦的意思是想讓海子拜許驚風爲師,不過這事人家許驚風還不知道呢,自己媳婦就替人家做主了,這
不大好吧?
於是周景琅輕輕拉拉媳婦的衣袖,湊到紀蓮子耳邊低聲道:“你就這樣替許大哥做主了?若是許大哥不同意收海子這個徒弟可怎麼辦?”
紀蓮子笑着側臉低聲道:“放心,許大哥定然樂意收下海子的。”
海子天生蠻力驚人,十歲年紀就能抵抗一會十個壯漢,這樣的好苗子許驚風會不動心?
那纔是笑話呢!
周景琅見媳婦這麼篤定,也就不多說廢話了。
別看海子隔着彤兒與馮潤月坐着,卻耳朵很靈敏的聽到些周景琅與紀蓮子說話,也是滿眼擔心的小聲道:“蓮姨,你說的那個厲害的師父,他會答應收下我嗎?”
“海子別擔心,我會說服你師父收你的。”紀蓮子道,“你師父叫許驚風,一身的硬家功夫了得,人也很爽快,是個很好的人。”
海子聞言放了點心,抿着嘴脣點點頭。
獨坐在衆人對面的領頭壯漢撇撇嘴,看紀蓮子的眼神很是不屑。
若不是紀蓮子這個兇悍的村婦強出頭,他們早就將馮潤月抓回去了,真是晦氣!
這時候,有小二進來給衆人上了熱茶,說飯菜馬上就來。
衆人也都渴了,紛紛端起茶碗喝茶解渴。
紀蓮子喝着茶看着對面一口氣灌下一碗茶的領頭壯漢,放下茶碗道:“喂!對面這位,報個名吧!”
領頭壯漢見紀蓮子問他名姓,將手中茶碗用力放在桌上,粗着嗓門高聲道:“翟老虎!”
“喲,嗓門挺大啊,你是怕離咱們不遠的知府大人他們聽不見你說話?”紀蓮子似笑非笑的說。
“哈哈哈……翟老虎!這名字真好玩!”林玉燕差點噴了茶,努力嚥下嘴裡的茶水笑着說,“窄老虎!還有寬老虎嗎?哈哈哈……”
錢川梓翻了個白眼搖搖頭,這有什麼好笑的?
翟老虎一噎,沒好氣的瞪了林玉燕一眼,卻不敢與這位千金小姐計較什麼,只好負氣的別開臉。
紀蓮
子轉頭問馮潤月道:“姐姐,你欠了誰五千兩銀子啊?翟老虎是誰的人?從哪追來的?”
馮潤月低着頭諾諾的說:“他是京城費坤費老爺的手下,追了我幾個月了。你離開我家的隔年,我爹就調入京城做官,我們一家搬去了京城住。過了兩年,我及笄後,嫁給了京城沈家的沈公子。去年我爹受牽連入獄,我相公引薦費坤老爺給我,說可以跟費老爺借銀子打點。我向費老爺借了四千兩銀子,湊了一萬兩銀子打點,可是最後我爹還是被流放到邊關。”
“你爹最後還是判了流放,所以你婆家就休了你?”紀蓮子問道。
馮潤月點點頭,又掉了淚。
林玉燕搖頭直嘆馮潤月可憐,錢川梓卻不以爲然。
這是人之常情嘛,你爹沒了官職,還成了階下囚,你婆家自然再也看不上你了,休了你是必然的。
周景琅心中一動,說道:“馮嫂子,既然你借了四千兩銀子,爲何翟老虎卻說你欠了他們老爺五千兩銀子?”
“那還用問嗎?”紀蓮子不等馮潤月說話,便沒好氣的說,“那個費坤肯定是放高利貸的!”
說罷,紀蓮子瞪向對面的翟老虎道:“翟老虎!我說的對不對!”
“對!”翟老虎很是得意的揚起下巴道,“我們家老爺是放高利貸的!去年借四千兩,今年利滾利就得還五千兩!”
周景琅聞言眉頭一皺:“看起來,似乎是費坤與馮嫂子的相公沈公子合夥坑了馮嫂子。沈公子要找個藉口休了馮嫂子,所以才哄着馮嫂子去借高利貸!若是真有心,爲何馮嫂子的婆家不幫忙想辦法湊銀子,反而攛掇馮嫂子借高利貸?”
“呀!景琅!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紀蓮子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我覺着沈公子定然與那費坤有勾結!他們逼着姐姐還五千兩銀子,那多出來的一千兩銀子的利錢,他們倆是要分贓的吧?”
馮潤月聞言傷心的低聲哭起來,彤兒心疼孃親,小手扶着孃親的胳膊也跟着嗚嗚的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