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三人是徹徹底底的服氣了紀蓮子。
料事不如料人,料對了人,任何事的發展都不會脫出掌握。
而且紀蓮子教給張越善後的法子也很管用,只要將事情都推到周大財身上,張越便成就了仗義相助的名聲,這就是明明白白的鹹魚大翻身。
本來嘛,這件事就是因周大財而起,他該背這個黑鍋的。
想明白了這些,張越忽然站起身,對紀蓮子一揖到地,而後直起身異常誠懇的說:“越多謝小嬸教誨。”
“嗨!你這是幹嘛!”紀蓮子不大好意思的忙站起來道,“行這麼大的禮我可擔不起啊!”
“不,小嬸擔得起!”張越鄭重的說道,“這次小嬸對我的指教,來日入了官場,那便是金玉良言,越銘之肺腑!”
說罷,張越又看向週三貴道:“三貴兄,這次的事都是我自作聰明才鬧的你家慘遭橫禍,我給你賠不是了!”
說着,張越對着週三貴也是一揖到地。
週三貴愣了一下,接着嚇得他噌的蹦起來閃到一邊,緊張的結結巴巴道;“別,別,別這樣!我我我可受不起你的禮!”
“不!你受得起!”張越直起身,一臉愧疚的說,“若不是我自作聰明找周大財討要五兩銀子,也不會有後面的事了,都是我的錯。”
蹲在牆邊的張柳樹都傻了,好像不認識張越一樣的看着他。
張越看見傻傻看着他的張柳樹,走過去將他拉起來道;“柳樹,以後你家有何爲難之處,儘管來找我,我能幫的一定幫。”
張柳樹呆呆的望着張越認真的臉,動動嘴皮子,懦懦的說:“那,那什麼,真,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張越笑了,笑得一臉光彩,好像重生一般,“咱們是一家人,該當互相照應的。上次借銀子的事我事先並不知道,後來聽我娘說了,我也沒在意。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回去我就跟我娘說。”
“可別!”張柳樹差點蹦起來,“都過去百八年的事了,你再跟你娘提有什麼意思?到時候你娘再去找我娘理論,還不把我娘氣死啊!”
“已經過去的事就別提了。”紀蓮子笑着說,“且看以後吧。”
“嗯,且看以後!”張越的眼神異常堅定。
說完了這句話,張越想起什麼,轉頭看着紀蓮子訕訕道;“小嬸,以後我若是有何爲難,可以找你討問主意嗎?”
這個小嬸這麼有本事,可不能再得罪了,最好能親近親近,今後遇到爲難也好開口求助。
他算是看出來了,紀蓮子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從來沒有害人的心思,遇事也會替人着想。
當然,她不是好欺負的,別想在她身上佔便宜就是了。
“自然可以。”紀蓮子笑道,“說起來咱們拐着彎的也算是親戚呢。”
“是啊。”三人都笑了。
週三貴此時十分開懷,他來找這個小嬸真是來對了,既然小嬸能幫忙張越解決那五兩銀子的風波,自然也能幫着自己解決家裡的困境。
想到這裡,週三貴忙上前低聲央求道:“小嬸,如今我家快揭不開鍋了。家裡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給了張郎中付了診金,可還欠了一百兩銀子的藥錢。我去城裡找活做沒找到,反而……小嬸,你幫幫我吧。”
說到這裡,週三貴委屈的都快哭出來了。
“放心,你小嬸我會幫你的!”紀蓮子微笑着拍拍週三貴的肩。
“飯好了!來端飯吧!”周景琅從廚房探出頭喊道。
日頭已經完全沉下去了,西邊還剩下點紅彤彤的餘輝,天色還未暗下來,已經能看到一輪淡淡的彎月懸在碧空。
紀蓮子與周景琅走在去許驚風家的路上,不時遇到相熟的村民打個招呼閒話兩句。
似乎是因紀蓮子出走兩個月回來後顯露的鋒芒太盛,攪起的風雲太多,讓往日備受冷遇的周景琅也跟着被村民們重視起來。
沒看見嗎?以前從來
都不搭理周景琅的周里正,這麼短短半個月請了周景琅與紀蓮子兩口子去家兩次了,聽說還留了他們吃飯,準備的飯菜可豐盛了。
周景琅心裡明白,往日對他冷淡的村民如今見了他會笑着打招呼,都是看着媳婦的面子,不過他心裡仍是很高興。
“真沒想到,你會願意將二伯家的欠債接過來。”周景琅心情很好的說,“我以爲你是絕對不會自己吃下這個大虧的。”
似乎周景琅一點也沒有因自家平白多了一百兩銀子的債務感到心煩。
紀蓮子看看左右附近沒人,湊近周景琅小聲道;“我在屋裡跟他們倆說的話你聽見了吧?”
“嗯。”周景琅點點頭,看着媳婦湊近自己,心裡涌出淡淡的喜悅。
紀蓮子撇撇嘴,無奈的說:“你看我跟他們說的天花亂墜的,把他們唬的心服口服的,其實我心裡也心虛着呢。張越的那句話說的沒錯,我把自己摘的很乾淨,但這件事追究起來其實算是我挑起的。張柳樹來咱們家只拿走了兩件不值錢的衣裳而已,根本不算大事,我這麼鬧一場完全是爲了敲山震虎,讓旁人知道咱們家不是好惹的。可是有句話我忘了,人算不如天算,二伯家弄成現在這幅慘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像是替前身收拾爛攤子一樣,她是設套把錢川梓給坑一把,拿回了田契與身契,但是樑婆這個後遺症最後還是爆發了。
最讓紀蓮子愧疚的,是周景琅拿了自己孃親的遺物替她打發了樑婆,雖然紀蓮子覺得這樣完全沒必要,她用她的方式也能打發走樑婆。
還有就是,二伯孃雖然可惡,鬧成這幅慘樣也是二伯孃自找的,但拖累週三貴爲此受苦,就讓紀蓮子心裡有愧了。
紀蓮子在晚上入睡時檢討自己,最終發現,不是她變笨了,而是她沒有意識到這個古代的行事作風與現代完全不同。
她設套的時候,依然是按照上輩子的現代思維方式,沒有考慮到如今的古人與上輩子的現代人思維方式是不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