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們都有錯。”周景琅道,“這事裡最無辜的就是三貴了,你們連累了他跟着受罪。”
“我都說了我會幫三貴的嘛。”紀蓮子有些撒嬌的說。
周景琅很受用媳婦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與自己說話,揚手摸摸媳婦軟乎乎的臉蛋,按捺住心中的悸動輕聲道:“既然他們都來了咱們家,你就趁機把此事了結了吧。原本也只是一樁小事而已,鬧到如今已經害了一家人,不能再繼續鬧下去了。”
“我知道。”紀蓮子心虛的低下頭小聲道。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經超出了紀蓮子事先的預料。
二伯家是慘了些,不過她並沒有什麼內疚的。一想起二伯孃曾經要賣了蕊兒,她就覺得這次是二伯孃的報應,她活該!
唯獨有點對不住週三貴,那小子雖然平日裡不討人喜歡,但也沒招惹過他們家。
一個受寵任性的孩子而已,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反而還很知道孝順長輩。
紀蓮子這樣想着,便慢慢往外走。
“給,讓三貴喝點水,他來了之後一口水都沒喝呢,嗓子都啞了。”周景琅走過來塞進紀蓮子手裡一碗水。
紀蓮子腳步一頓,扭頭看看周景琅,周景琅對她溫柔一笑,轉身回去繼續洗菜。
眨巴眨巴眼睛,紀蓮子心裡涌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柔軟與溫暖。
多少年沒有人如此細膩的體貼她了?
不想她回屋之後丟臉,專門給她一碗水,好解釋她爲什麼來廚房嗎?
紀蓮子覺得心裡怪怪的,表情古怪的慢慢回了屋。
屋裡,三個人兩個坐着,一個老老實實的站着,都低着頭不知在尋思什麼。
紀蓮子進了屋,將那碗水放在週三貴面前道:“吶,喝點水吧。”
“謝謝小嬸。”週三貴低啞的說着,揚手拿起水碗一口氣灌下去。
折騰這麼久,他滴水未進,嗓子早就渴的冒煙了。
只是受了這麼多冤屈,他光顧着傷心生氣了,沒
想起要水喝。
紀蓮子看着週三貴蔫蔫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周景琅說的沒錯,這件事他們幾個都有錯,只週三貴最無辜最冤枉。
週三貴對面的張越看着他喝水舔舔嘴脣,他也很渴啊,紀蓮子竟然不給他倒水喝。
偷偷看一眼紀蓮子,剛好撞上紀蓮子看過來的目光。
見紀蓮子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張越立馬臉上發燒,別開臉梗着脖子不說話。
“你也渴啊。”紀蓮子看見張越舔嘴脣了,壞笑着說,“想喝水回自己家喝去,我家的水不給沒理的人喝!”
“你!”張越惱怒的轉頭瞪着紀蓮子。
“怎麼?不服氣?打一架吧?”紀蓮子微笑着看他。
“哼!”張越怒哼一聲又別開臉,“一個女子,天天喊打喊殺的,成何體統!”
“我是不成體統,關你屁事!”紀蓮子爆了句粗口。
“有理說不通!”張越怒然站起就想走。
“那也得你有理才行啊。”紀蓮子不緊不慢的說,“這次出了我家的門,再有什麼事別來找我,我一概不管!”
這句話硬生生讓張越的腳停在屋門口,怎麼也邁不動了。
他這次來,就是想將此事做個了結。因那五兩銀子的事已經鬧的太大了,他爹孃爺爺都過問了,他可不想背上這個污名。
想了又想,張越緩緩轉身回來坐下,臉色鐵青的看着紀蓮子。
“你說吧,這事該怎麼辦!”張越僵硬的說。
“很好辦啊。”紀蓮子悠閒的玩弄着手裡的手巾說,“你這麼聰明,想不出完美的解決辦法嗎?”
“我若是有辦法,還來找你作甚!”張越咬着後槽牙說。
“我憑什麼幫你啊?”紀蓮子歪着頭,一臉興致的看着臉色難看的張越,“你看看三貴,還有臥病在牀的二伯孃,都是因爲那五兩銀子鬧的。雖然偷銀子的是周大財,但起因在你身上。”
張越鐵青的臉色因紀蓮子的話又臊紅了,週三貴一聽紀蓮子提起家裡臥病的奶奶,眼圈也紅了,死死的瞪着張越。
張越被二人盯着渾身發毛,眼睛不知看哪裡纔好,很是心虛的說;“那,那就再欠你一個人情好了……”
“這前後你欠我兩個人情了,三貴和張柳樹都聽見了吧?”紀蓮子看向二人。
“聽見了。”週三貴沉聲道,“他若是敢賴賬,我週三貴第一個不答應!”
“我也聽見了!”張柳樹討好的說,“張越堂兄若是賴賬,我就跟我們老大說,揍死丫的!”
張越這個氣啊!恨不能掐死張柳樹!這事都是因他這個敗家玩意而起!他還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外人說話!
“張柳樹!”張越惡狠狠的瞪着張柳樹,“你別忘了!你也是張家人!咱們是一家子!”
“誰跟你一家子啊!”張柳樹撇嘴不屑貌,“要真是一家子,你家爲何不管我娘死活?我娘病了,我去你家借銀子給我娘看病。你娘有銀子給你買吃買穿,卻連兩錢銀子都不借給我!那次我娘差點就病死了!若不是老叔心善讓我寫欠條先欠着,我娘早就入土了!”
張柳樹嘴裡的老叔,自然指的是張郎中張世鳴。他們一個村姓張的都沾點親,張柳樹一直都喊張世鳴老叔。
說到這裡,張柳樹惱恨起來,臉色難看的啐了張越一口吐沫道;“我家若是寬裕點,我也不會爲了周大財給的十文錢來大姐家偷東西!一個窮家有什麼好偷的!不就是爲了讓大姐和大姐夫心裡難受嘛!”
張柳樹的一番話,堵得張越臉紅脖子粗。
張柳樹爲了給娘看病來他家借銀子這事他聽他娘說過,不過他沒往心裡去,因張柳樹的娘後來聽說病好了。
然而他沒當回事,張柳樹卻懷恨在心,可惜張越考上了秀才,在村子裡很有些威望,他一沒靠山二沒本事,也就生不起報復的心思。
不過這並不耽誤張柳樹看見張越倒黴拍手稱快一下。
“喲,還有這回事呢。”紀蓮子幸災樂禍的看着張越,“看來有句話叫‘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真是誠不欺我,‘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我也送給你。平日不多積善事,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就該報應不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