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僥倖逃出生天的曹軍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張繡軍上將橋蕤卻是帶着數千騎兵來截擊,此刻的曹軍再無鬥志,曹仁夏侯惇樂進等大將皆被衝散,最後只能各自領着數十親騎奔逃。
當然曹軍大將奔逃的方向都是曹軍城外大營,畢竟那裡還有曹軍一半七八萬的兵馬。
只是半路正撞上狼狽不堪的夏侯淵徐晃等留守大營的大將,被告知已經被張繡軍攻破了大營。
原來夏侯淵徐晃等人夜宴之後返回城外大營,卻發現留在大營的士兵不過三萬人,統兵將校只說部下們去鄰近村落和鄉民一起吃年夜飯去了,徐晃當時便要求召回兵馬,但主將夏侯淵卻不甚在意,甚至在他縱容之下,又有一部分曹軍出營自樂去了。
就在夏侯淵在大營組織武士表演角鬥節目的時候,卻傳來急報,北山大營被張繡軍偷襲!
北山大營是曹軍的屯糧之地,乃曹軍至關緊要之地。夏侯淵又不聽徐晃勸阻,自領數千輕兵前去救援。半路卻被張繡軍的兩千西涼鐵騎埋伏,夏侯淵雖然能以一人戰張繡軍三名統兵將領成廉魏越侯成,但麾下士卒卻是擋不住西涼鐵騎,不得不退回大營。
哪曾想剛回大營,張遼便領軍殺到,雖說張繡軍也不過三萬人馬,但架不住張遼親自統領西涼鐵騎衝營。最終張繡軍以四百多西涼鐵騎的傷亡突破曹軍防線一點,幷州狼騎隨之壓上,精銳善戰的雍涼軍緊跟着殺進了大營。
夏侯淵徐晃等人血戰不止,加上城內火光沖天亂聲不止,曹軍鬥志漸沒,不得已夏侯淵和徐晃等人棄營來往壽春城接應曹操。
這下曹軍基本所有大將終於聚在一起,衆人都沒有曹操消息,合計之下只能先儘量遠離壽春,一邊收集散兵,一邊打探曹操消息。
……
次日清晨,壽春城內一個極爲偏僻的小衚衕裡,一個身着褐色布衣的虎背漢子兩手提起了另一個一襲白衣的青年公子,臉上橫肉擠壓着,鬍鬚皆張。
“我老許平生最恨人騙我了,你居然拋棄了主公,騙我獨自護衛着你逃命,你還是不是人,你還配不配當臣子?”
被提起雙腳離地的青年公子一張白臉憋得通紅,雙手在空中亂舞着想要解釋什麼。
忽然青年公子將眼睛對着衚衕口瞪得老大,一雙手也停止了亂動。
這一變化倒使虎背漢子心生警惕,慢慢用一隻手一身公子打扮的青年放下,一隻手伸向懷中。
噔~
弓弦拉緊的聲音。
虎背漢子在那聲音剛傳到耳邊,便猛的轉身朝着衚衕口擲出一柄匕首。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那青年公子居然直接反方向跑了。
虎背漢子擲出了匕首,纔看清了衚衕口的狀況,冷風吹過,衚衕口居然只有一隻老鼠。
老鼠倒是沒發現有匕首朝着自己飛來,猶自啃食着什麼,下一秒,那匕首便釘在了老鼠上方一寸處,刀刃全部沒入土牆!
被驚動的老鼠當即炸了毛,一溜煙鑽洞裡去了,這邊虎背漢子卻也是炸了毛:“郭奉孝小兒,又誆騙老子!”
……
一刻鐘後,郭嘉再次被許褚按在了牆上,就你個小身板,勞資背頭牛都比你跑得快。
郭嘉忽然一副嚴肅的樣子問道:“虎癡,本公子的口技還不錯吧!”
老實孩子許褚下意識就想回答一句是啊,又感覺不太對勁,忽然直接一耳刮子甩了上去:“主公都沒了,你,你居然還有心思玩本將軍,本將軍今天要你好看!”
郭嘉被這一耳刮子直接扇得臉和牆來了個親密接觸,半響回過頭忽然道:“扇得好,扇得好。我確實該扇,要不是我和荀攸多嘴,總喜歡從你和典韋那裡套出主公的所在所爲,不然昨晚主公應該讓你們宿衛的。”
“不過現在倒也沒事,也好在主公昨晚沒讓你們宿衛,不然張繡小兒勢必嗅着味兒直接取了主公首級。”
許褚慢慢想着郭嘉話裡話外的意思,郭嘉看許褚一臉着急悲憤的樣子,倒也不忍心和他再玩下去。不着痕跡地脫開許褚的大手,拍了拍許褚的肩膀道:“放心,既然連你們都不帶,說明主公所行之事勢必是一個大忌諱,既然十分忌諱,主公當然不會在一般的地方行事,身邊也絕對有絕對可靠的人守衛。”
……
郭嘉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平日裡曹操尋花問柳郭嘉荀攸等人就是十分有意見的,而且在作戰或者緊要情況下還沾花惹草,荀攸是絕對看不下去的。於是這一個月來,荀攸和郭嘉經常從情商智商爲渣的典韋和許褚下手,瞭解曹操的行蹤,要麼暗中做一些措施,要麼進行勸諫。
比如在許昌,曹操經常光顧一個名妓,荀攸得知後的第三天,曹操再去尋找這名妓的時候,便發現找不到人了。鄰里人只說有幾個漢子曾來過,說是女的家鄉人,接女的回鄉……
比如還有一次,曹操在半路對一個新婚當夜丈夫暴斃的少女感了興趣,曾夜訪了好幾次。不過第三次去的時候,卻也是找不到人了。只是回到許昌之後,卻發現這少女出現在曹操府邸。
ωωω_ttκΛ n_¢ ○
當夜曹府便辦了喜宴……
知道曹操是一個“勞逸”十分“結合”的人,所以郭嘉百分百確定,曹操又去行人間極樂之事去了,而且對象肯定是一個不能爲荀攸郭嘉所知的人物。
這女的是誰現在已經不要緊了,郭嘉相信荀攸和自己一樣現在已經不在乎那女的身份了,關鍵是曹操人現在在哪兒?
……
就在城外的曹軍大將們揣測曹操安危、城內郭嘉猜測曹操何在的時候,曹操正貓在壽春北門附近。
曹操的智囊和首席後勤大臣荀攸此刻也在曹操身邊,昨晚晚宴之後的荀攸去了一趟帑庫,準備撤離壽春之後的錢糧賬目。正好躲開了張繡帶兵圍堵壽春宮各門的時間,遇事不亂的荀攸稍加考慮之後,化裝成平民,帶着幾個侍衛去找執掌城內最強武裝力量的夏侯惇。
只是不去還好,去了荀攸差點被縱亂的青州兵當成壽春民衆殺掉,靠着得力侍衛躲進一家大世族後院才得以倖免。
躲了沒多久,忽然被人砸後門,嚇得躲在柴房的荀攸出了一身冷汗。
這家大世族也有百十多家丁護院,家長組織了幾十人手執腰刀鋤頭什麼的趕到後門,砸門的卻已經進來了。
進來的正是曹孟德和十幾名武衛營親兵!
進來之後不把自己當落難者的曹操居然自己亮明瞭身份,還很實在地講明瞭目前自己的困境。
大爲驚駭的這家家長不知所措,只得請來了族長定奪。
曹孟德在這家世家族長面前直言張繡已經帶領麾下所有人馬舉事了,並親口說自己已經落了下風,是必敗的,壽春城過了今晚肯定不是自己的。但是,曹操卻又說希望這家族長給自己一個暫時庇護!
曹操如此坦白,那老族長卻連考慮都沒考慮,就決定收留曹操一衆人!驚得躲在柴房準備隨時殺出來保曹操無虞的荀攸愣的不行。
謹慎小心的荀攸此時並沒有出來和曹操相見,一直等到這家世族確實決意庇護曹操,沒在暗中使啥壞,荀攸這纔出來拜見了曹操。
當夜曹操荀攸等人睡在門房附近,以便稍有動作便奪門而逃。曹安民等武衛營親衛整個後半夜兢兢戰戰,風聲鶴唳。就連荀攸也是唉聲嘆氣愁眉不展,但大意到被張繡下了黑手的曹操卻吃睡如常,兩個時辰睡得死沉。
深冬的早晨仍舊很昏暗,曹安民按照曹操的命令在清晨時分叫醒了曹操。曹操醒來命令衆人解除了大部分武裝,隨身只帶利刃腰刀,放倒了守門的世家護院,偷偷出了這世家宅院。
此刻的壽春城搜查力度已經小了很多,城防一線看似嚴防,實則鬆懈無比。絕大部分張繡軍將士都認爲曹操早已跟着夏侯惇的部隊突圍出城了,勞累奮戰了一天一夜的士卒們十分需要休息。
於是就這樣曹操潛到了北城東北角,此處有淝水穿過東北城角,袁術還曾引淝水作爲壽春宮的皇城河,只是興建了壽春宮,皇城還沒來得及興建,袁術便已經敗亡。
曹操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泅渡出城。
淮南雖然地處南方,但此時寒冬臘月還未過去,加上是清晨這個每天氣溫最低的時候,淝河河面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城牆通水處有張繡軍士卒把守,想要不驚動他們出城,非得潛入水下,在冰下泅渡出城。
事態緊急,不能再做一絲一毫耽誤。一到天明,張繡軍便會換崗戒嚴,這一戒嚴至少就得三日,因爲城中還有不少曹軍的漏網之魚四處流竄。
曹操作爲曹軍的最高統帥,卻是一日也不能耽誤。多耽誤一日,整個局勢便會崩壞一日。
關鍵時刻曹操也就不客氣了,拿出昨夜對那家世家的坦誠,對十餘名武衛營護衛直言,需要潛泳技術或者體力不好的人去引開張繡軍注意力。
前面都說了,武衛營親衛大多是世家子弟,有的武技還不如一個普通的曹軍士卒。之所以能夠跟隨在曹操身邊,就是因爲家族利益和個人利益,在這個門第觀念興起的年代,這些人對家族是極度有歸屬感和責任感的。所以既然家族的未來——曹操已經這麼說了,那就照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