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泉幼年時張繡常常顧不上,稍大時又被送到了荊州讓袁瀾照看。而張泉天性本就頑劣,而袁瀾卻是個世家出身的溫婉小姐,哪裡看得住上躥下跳稍不注意就能上房揭瓦的小張泉。惹出了事端也是龐德公先板起臉訓斥教育,若是捅到了袁瀾這兒,袁瀾也多是溫言細語開導教育。
於是這小子長到了八九歲,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有在荊州面對嚴師龐德公的時候纔會低頭挨訓。還好回到壽春之後張繡“狠狠”剎住了張泉的不良習氣,但是張繡出徵之後,張泉便只有在賈詡在旁的時候才老老實實的,其他人則是完全管不住,或是不敢管。
首先說張繡走後,張泉以太子身份代張繡上朝監國。雖說張泉年紀尚小,不足以處事。諸事以各輔政大臣商議後決斷,但是張泉還是要坐在王位上聽朝的。
而按張泉的性格,哪裡是能坐得住的人!
張繡在時張泉每天除了上文化課學習,完後功課後便有時間騎馬射箭。而現在兩天一早朝,小張泉隔一天才能騎馬練槍射箭一小會時間。而七八歲的時候正是男孩小孩子脾性最嚴重的時間,張泉更是極其不願意上朝。
最直接的反映便是,每到上朝的日子,坐在位置上的張泉總是焉了吧唧的睡不醒的樣子。而一到隔天可以在完後功課之後騎馬射獵了,立馬龍騰虎躍攪得壽春宮苑雞犬不寧。
要不是每次上朝的時候身爲楚國丞相的賈詡都必到,且會坐在張泉身旁不遠,張泉甚至都敢直接曠朝了。在這世界上,賈詡也是能治得住小張泉的僅有幾人之一。
只是賈詡畢竟不是在壽春宮裡住,等朝會散了,賈詡打道回府。張泉立馬會蹦躂起來,根本沒有一個太子的模樣,衣冠不繫便上躥下跳肆意奔跑,把壽春宮折騰個天翻地覆。精力過剩之餘,有時甚至會在晚上翻出宮牆,然後翻進徵北將軍府,夥同張遼的寶貝兒子張虎去密室翻找張遼收藏的兵器盔甲。
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小張泉最後便是應了這句話。
有一段時間賈詡因小病在家休養,張泉上朝沒看見賈詡,便是肆無顧忌,極其罕見的打起了精神,卻不是要好好行使太子監國的職責,而是化身十萬個爲什麼,故意刁難議事的大臣們取樂。
這些都不算什麼,可能是早上又賴牀起來遲了,喝水太多太急,張泉一時尿急,去小解時不想走太長路到偏室。於是在大殿轉過彎便是找了根柱子就地小解,旁邊侍從婢女則無人敢勸阻。張泉完事之後直接提起褲子坐回去繼續和文武百官們鬥嘴,只是不多時,那味道便是鑽過大殿內的麝香鑽到了衆多大臣的鼻子裡。
衆所周知,尿的騷味混合了香味會顯得特別異味難聞,張泉年齡小不管這檔子事,再說像他這樣大的孩子都還可能在玩尿泥呢,便是充鼻不聞。而衆多文武大臣聞到覺味,頓時色變。
御史大夫袁渙當即上殿,推開阻攔的侍婢,拐過彎便是看到了張泉的傑作。於是轉過身來,看着一臉無所謂的張泉,於是顫抖着說不出一句話。
這一天的朝會不歡而散,袁渙散朝之後直接去見王妃袁氏告狀。
次日一日平靜無奇。
再過一日又到了上早朝的日子,文武百官們發現整個大殿煥然一新,並無絲毫異味。原來是袁王妃讓當日侍奉張泉的婢女們將整個大殿從內到外打掃擦洗了整整三遍,以懲戒其侍君不勸之過。
待文武百官站定,小張泉也是按時進殿上朝。準確點說是被屯騎校尉李豐和胡騎校尉曹性兩人擡進來的。張泉剛擡頭,衆人便是發現了太子殿下的臉大了整整一圈,又青又腫的。而且儘管有厚厚的衣物遮掩包裹,但是衆人仍能一眼看出太子殿下躺着來上朝的原因。
這一次,張泉十天沒能騎馬射箭。
事後衆人才從管理宮廷事務的光祿勳袁胤口中得知,當夜袁瀾便是去了東宮,把睡夢中的張泉直接幾巴掌抽醒。張泉卻是從來沒見過一向和鄰家小姐姐一樣好脾氣的袁瀾翻臉,不由心中生怯便欲奪門而逃。
袁瀾卻早有準備,李豐和曹性兩人一個守在門口一個守在窗口,逮了張泉個正着。這兩人倒是不傻,知道現在得罪了年紀還小的太子事小,惹惱了王妃,一個枕邊風便可能使他們二人在張繡心中的地位大變。於是堅決執行袁瀾的命令,死死抓住太子的手腳,而袁瀾親自手執藤條,狠狠抽了張泉三十下才作罷。
張泉疼的哇哇大叫,哭聲能吵醒整個壽春宮的人。但是跟以前惹出了禍事不一樣,這一次袁瀾不爲小張泉的淚水所動,板着臉一言不發抽打完了張泉,仍是未罵張泉一句,扭身扔下藤條便回了寢宮。
張泉其實也是假哭,袁瀾再使勁也比不上張繡一半的勁。但是畢竟血肉之軀,張泉被抽的仍是疼痛不已。最後半夜裡,小張泉居然主動跑到了袁瀾的寢宮裡。
以往小張泉主動往袁瀾房間擠十有八九都是惹出了禍事尋庇護的,這一次卻是向袁瀾跪下乖乖認錯,袁瀾抱着張泉便是痛哭,兩人一起哭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袁瀾像每次張繡打完張泉一樣,給張泉上的藥,哄得張泉睡。
次日張泉咬牙自己擦拭洗淨了前一天的“劣跡”,但是傷口加劇,這一天便是不得已被擡進了大殿。
這件事之後,張泉安分了好一段時間。壽春文武百官們雖然在當日聞知是王妃動手痛打了嫡長太子覺得有所不妥,但是看到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守規守矩,王宮也是安靜了許多。便是不再多言。但是根本沒等他們緩口氣,張泉便是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惹出了禍事。
卻是張泉又一次翻越宮牆,爬狗洞出了王宮,去找張虎沒能如願,回來時被王宮城牆上巡邏的一名禁衛當做了不軌之人,便是彎弓射之,還差點一箭射中。箭支插在距離張泉不過一步的距離,張泉驚叫出聲,而這位御林虎賁大概平日也熟悉在宮裡宮外愛胡作非爲的張泉的聲音模樣,立馬停止射箭,打出火把才知確是張泉。
因爲示警而驚動出來的楚軍巡邏隊見太子被人用弓箭射擊,便是逮捕了那名王宮禁衛,押送到光祿勳袁胤那裡。
袁胤知道事情始末後卻是沒有處置,而再次通告了袁王妃。這一次平日裡以溫婉明理示人的袁王妃卻在衆人面前第一次發起怒來,卻不是要嚴懲那名禁衛士兵。相反的還連升那人兩級,並調任太子的侍衛隊中。
對於張泉,袁王妃這一次翻臉動怒如雷霆一般,讓人找了一根圓木,而讓張泉立在其上不準下來。若圓木晃動張泉跌下來,則親手執荊條鞭笞之,使之重回圓木上站立。
荊條不比藤條,抽一下都帶血帶肉的。文武百官看不下去,以袁渙爲首的百官以太子千金之軀不可有所閃失爲由求情,袁瀾絲毫不爲所動,反以太子今後絕不能以命犯險爲由執意鞭笞懲罰。
當日過後,皮糙肉厚恢復能力堪爲楚國一絕的太子殿下竟然有近兩個月沒能騎上馬。
從去年的九月到今年的四月,去掉張繡回程時用在巡視州郡的時間,徵蜀之戰耗時不過半年,兵馬錢糧耗損極小,卻使得楚國的疆界往西拓展了八百多裡,並取得進出西川之門戶重鎮江州。
更重要的是,楚國因爲兼併了巴郡得以橫跨長江上中下游,雖然再往南還有南中諸蠻部和交州張津勢力還未平定,但全據長江以南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到那時,楚國的疆域便可堪比後世的東晉王朝。對於楚國君臣們而言,進則可以北伐,圖謀統一大業;退則可以劃江自守,保得百年無虞。
當然對於壽春的百姓而言,他們是意識不到這個層面的。
對於他們而言,張繡的得勝還師歸來意味着其他諸侯國更加不敢覬覦淮南,壽春一帶將更加安定。
淮南的農民們可以安安心心渡過自漢末以來第四個沒有兵亂和天災的年頭;楚國的商販大賈們可以大大方方通過江河水道和馳道大路將貨物在淮南、江東、荊南等十八個郡轉運販賣,而不用擔心戰爭造成的封鎖閉關和強盜水賊的襲擾。
而且自張繡黨政以來,雖然曾在短期內大肆屠殺抄沒世家豪族使得人心惶惶,嚴苛法律和刑典使得人人自危,但是好在張繡清楚意識到施行恐怖政治和獨裁專斷式統治雖然能極大使自己的統治樹立起自己的權威,但是這些都不是長期統治的方法。
但是對世家豪族的殘酷打壓和對法律刑罰的苛酷要求最終也慢慢見其成效。首先作爲封建社會的最大矛盾土地兼併便得以大大緩解,大多數的少地無地農民分到了田地。再其次,有了法律的保障,士農工商各行平等不再是一句空話,商人不用再擔心被官吏敲詐勒索,市場環境史無前例的好。
於是自發的,壽春城內城外十多萬百姓夾道而迎。而楚國的將臣們則是對這種突發情況明顯應之不及,太尉陳宮不得不派鎮北將軍魏續率萬名楚軍士兵在道路旁維持秩序加強警戒。
而丞相賈詡、司徒.華歆、司空王朗、御史大夫袁渙和九江郡太守劉馥多番商議下,最終奏請太子張泉,率百官於壽春城外三十里處迎楚王回朝。
楚國實行嚴格的軍政分離,廢除了前朝列代的君王回朝文武百官務必相迎的舊制。而改爲文臣可以出城相迎,而各將軍武官務必忠於其責、肩負其任,不得擅離職守。所以太尉陳宮雖然有心想迎接張繡徵蜀歸來,卻不得不按照規制只能在城樓上看着張繡入城。
話說壽春諸多臣民,在張繡徵蜀時最想念其也最盼念張繡歸來的,不是才與張繡新婚就不得不分離的王妃袁氏,也不是最初提議讓張繡趁趙韙叛亂而進攻益州的太尉陳宮,也不是和張繡有着說不清道不明關係亦父亦師的賈詡,更不是其他人,而是張繡的便宜兒子——被張繡命令留守監國的楚國小太子張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