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繡直接指中,這名劉備軍打扮的士卒卻是先左顧右盼了一番,最終還是兩股戰戰稟手朝着張繡和劉備兩人回道:“稟鎮東將軍,小人乃是左將軍帳下親衛,只是有加急軍報傳來,一時急切通報,但又怕打攪了兩位將軍相談軍國大事。”
劉張聯盟這已經是板上釘釘明擺的事了,還有什麼加急軍報是不能共享的?那無疑肯定是人家劉備軍安插在外的暗探密報了。
劉備臉上顏色絲毫不改道:“既有加急軍報,那自當速速講來,豈能有所耽誤。”
面對自家主公的親口吩咐,這名劉備身邊的傳令親兵卻並沒有立即開口通報軍報,而是一臉的猶豫不決之色,一對小心翼翼的眼神在劉備和張繡之間轉來轉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見自家親兵如此不識數,劉備卻是隱隱有點叱怒之色了。
“鎮東將軍赤膽忠心,與吾同志誅伐逆賊,汝有何軍情邸報,當面念出就好!”
見劉備神色肯定,這名親兵也不敢再墨跡,稟手道:“啓稟主公和張將軍,曹賊與白馬、延津兩地連敗袁將顏良、文丑,斬首俘虜萬餘。現今雖然袁軍已渡過黃河,但是曹軍已於官渡隘口堆沙爲營,兩軍現已陷入對峙之勢。”
袁軍首戰敗了?而且還是在文丑和顏良領銜的情況下敗了?
這個消息對於劉備本人而言卻是有些震撼性的。但是對於張繡而言卻是並無多大沖擊力的。畢竟後世裡曹操還陣斬了文丑顏良二人呢,如今不過是大敗了這兩人而已。但是張繡還是第一時間與劉備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驚詫之色。
“袁軍與曹軍兵馬規模,可有詳細探查?”到底是劉玄德,轉眼便將自己的情緒掩藏了下去。
“回主公,據我軍探報查勘,袁軍雖號稱百萬,然兵馬實數應該在六十萬到八十萬之間。其中主力戰兵、雜兵、隨軍民夫之比應在六二二左右。而曹軍號稱二十萬,實數絕不到二十萬之衆。但其主力戰兵與雜兵、隨軍民夫之比應在七二一左右。曹軍的絕大部分民夫,卻都是用在了後方押運糧草之上。”
聽完這一消息,張繡卻是心輕不起來了。眼下雖然曹操連敗了河北雙煞,但是那也算不上真真正正的勝利。畢竟僅僅以曹操一個人的機謀策略,就是已經可以在兵戰上完敗文丑顏良二人了,更別說還有精擅兵謀的荀攸荀公達和鬼才郭嘉在旁策劃,文顏二將要是能贏纔是怪事!
袁曹之爭,好戲還在後面呢。畢竟袁紹手下那一籮筐謀臣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仍佔有絕對性的實力,如今狀況下的曹操,卻是實在令張繡堪憂。
相比後世的官渡之戰,如今的曹操手下沒有張遼,亦沒有關羽助陣,兵馬更是可憐的只有十餘萬,與歷史上的兵馬規模相差太多太多。而相比之下袁軍的陣容卻是沒有多少變化,甚至文丑顏良兩個當世一流戰將還尚健在,曹操這仗,着實不好打啊!
長長對視一眼,劉備和張繡兩人卻彷彿相互心有靈犀一般,都沒有對袁曹之間的戰勢立即進行討論或商議,而是一齊選擇了暫時跳過這個話題。
揮手斥下那名親兵,劉備故作沉吟一番,卻是像方纔什麼消息都沒聽到一樣繼續笑問張繡:“張將軍方纔提起備的親將,說到哪裡了?”
張繡一副猛然醒轉的模樣:“勞皇叔提醒了,對了,繡剛纔說到哪兒了?”
並不等劉備開口,張繡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卻是忽略掉了劉備身側的陳到,指着劉備身後的一名便裝青年對着劉備說道:“想起來了,我剛纔正想說呢,皇叔你身後這親將可否爲繡引見下,繡卻是從沒見過有人能姿顏雄偉、英武不凡如此!”
外人提起劉備劉玄德,第一個聯想到的一定是劉備情同手足相隨不離的兩位金蘭兄弟關羽與張飛。若再問劉備爲何經常顛沛流離與亂世戰火但卻一直平安無事,也會大多歸功於武力堪稱爆表的關二和張三身上。但是隻有劉備身邊的人,甚至只有相隨劉備日久的一些“老人”或親近之人才清楚,劉備之所以於亂戰兵荒之中流轉北方卻一直無事,卻是至少有一半要歸功於其有一位忠勇智兼備的親兵統領——汝南人陳到的緣故。
提起陳到,就不得不提劉備救徐州的往事。事實上陳到正是劉備救徐州之後陶謙推薦給劉備的!
是的,事實上陶謙贈送給劉備的政治資產並不僅僅是徐州的地盤和青徐的民心,陳到或許纔是陶謙送給劉備最大的贈禮!
翻開劉備的以前和後來就不難了解陳到對於劉備的意義了。草根出身的劉皇叔自涿郡起事以來都存在一個尷尬,那就是手底下沒多少人才。關二和張三算是劉備的鐵桿班底,而這兩人也都具有大將之姿,但是因爲出身和經歷經驗的限制,開始的時候這兩人也只是有大將之姿而沒有大將之實。具例可見呂布襲徐州等事。對這兩人自然是越早放出去越好,這樣才能能讓這兩人成爲劉備自身真正的左膀右臂。
但是將這兩人放出去也是有着巨大的風險的。亂世爭雄中每一家主公的命可都被許多人惦記着呢,沒有得力的親將和死忠的親兵保障主公的身家性命是萬萬不行的。像呂布公孫瓚這種自身就以武勇出名的諸侯還好,對於自身安危不必太過憂心。但是像曹操袁紹劉表這種武力稍微差點,就不得不重視自己的生命安全。
劉備雖然說也有些武力值,並不和孔融劉表劉璋這種戰五渣系列的諸侯並列一條線,但是其武力值絕對比不過曹操。而曹操怎麼安排自己的警衛工作呢?從軍中千挑萬選組建了武衛營不說,還組建了自家子弟兵虎衛營作爲雙保險。親將有一個古之惡來典韋也不夠,再加一個虎癡許褚才睡的香。
有一個演義中的典故也是專門說曹操在自身安危上是怎樣的重視的,那個典故的名字便叫做曹操夢中殺人,暫且不論此事的真假,這至少反映了警衛工作的重要性。事實上曹操所做的完全沒有一點多餘,靠着赤膽忠心的親兵拼死護衛,曹操數次在兵敗中全身而退。靠着親將典韋的捨命護持,曹操才從張繡手下保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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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袁紹,身邊同樣也有着一支關鍵時候替死的悍卒——灰霜營。偶爾遇到特殊情況,河北雙煞也會臨時客串一下親將的身份。袁紹入主冀州之時,正是在文丑和顏良殺掉了行刺的耿武與關純。
劉備的底蘊自然沒有袁曹二人深厚,但是其所面對的兇險絕不比袁曹二人少。關二和張三不可能時時在身邊,這種情況下,對於劉備而言一位好的親將的意義是相當巨大的。
好在,陳到正是一塊當親將的絕好材料。因而在劉備在爲袁術、曹操等人咬牙切齒除之而後快的那段時期裡,卻是安安穩穩入手了徐州。在數次爲呂布所敗,關張二人皆暫時失散的情況下,劉備卻每次都能從飛將呂奉先畫戟之下虎口逃生。
陳到的勞苦功高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其人卻並不聞名。的確,一個真正肩負主公安危在身的親將,是並不需要除了主公之外的其他人知曉其存在的。
陳到本人的低調加上劉備刻意冷藏的結果就是,撰寫三國的演義全本,卻是沒有隻言片語對於陳到陳叔至的描寫。但是這並不代表陳到其人的不存在。事實上關於劉備身邊這位真正的親將,羅貫中做了很多隱晦的描寫。比較有名的就是有關劉備和曹操煮酒論英雄那一段,演義中說直到劉備與曹操相談完畢關張二人才“外出”歸來,那麼問題就來了?關張二人不在劉備身側,當時是誰在負責劉備的日常警衛?
還有劉備爲曹操所敗,逃亡河北寄身袁紹帳下那一段時期。關羽當時“降漢不降曹”身在曹營,而張飛則逃往了汝南一帶爲寇爲亂。那麼劉備是怎麼做到全身從徐州穿過青州或兗州的路途逃到河北的?又爲何敢在關張不在身邊的情況下向袁紹提出前去汝南引導劉闢龔都攻襲曹軍後方的呢?
好在見證了三國興亡更替且在蜀國當過官的陳壽最終記載了陳到,纔不至於使得這一人物連存在性也需要爭議!
劉備對陳到的冷藏程度到了連曹操到現在都不聞陳到其名的境地,但是張繡方纔卻是脫口而出陳到的姓名,卻是張繡十分的不慎了。
毫無疑問,張繡是要爲自己這次失口付出代價的。
如果要比較的話,張繡提到陳到的名字,其造成的疑心和猜忌,卻是就好比劉備此刻對張繡說:“你一對兒女在荊州龐德公處求學”一樣。
張繡這次卻是真的犯了錯。
心底怒罵着自己犯蠢,張繡聽到了劉備的回話:“此乃常山真定人,趙雲趙子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