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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媽就是愛開玩笑,籃子一個丫頭,能幫你什麼?”裴謝堂已經練了早課,回來就聽見了,當即笑着說道:“二姑媽別太擡舉籃子這丫頭!”
“哎喲成陰你可來了!”謝沐元一見到她,立即就丟下了籃子,轉身哭着就抱住了謝成陰的肩膀哀嚎:“成陰啊,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你的表妹呀。姑媽就她一個女兒,這麼小就嫁出去,還是嫁給那樣的人,這不是要姑媽的命嗎?”
“二姑媽要想救表妹,該是去求姑丈啊,這婚約又不是我定下的,我還能左右了姑丈的決定不成?二姑媽同姑丈是幾十年的夫妻了,二姑媽的話,肯定比我的話有用。”裴謝堂客氣的將謝沐元的手扒拉下來,將方天畫戟放好後,便徑直落座。
籃子見她滿頭是汗,知道早晨的練功最辛苦,急忙張羅着給她上涼到溫熱的茶,端來一些點心。
裴謝堂灌了兩杯水,徑直將杯子放下後,才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陳園園:“表妹生的這般可愛,若是肯認真的去跟姑丈說不願意嫁給徐公子,姑丈疼愛女兒,也不見得就一定要她嫁了。二姑媽,你說,是不是這樣?”
謝沐元臉色訕訕,垂下眼眸,心中全是惱恨。
昨天陳園園回家,就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自己,女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說在謝家受夠了委屈,聽得她的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待聽說陛下給了聖旨,親自給謝成陰和朱信之賜婚,謝沐元就更難受了。
大哥的命好,生個女兒的命都比自己的女兒命好,自己女兒眼見着要嫁給管簿,大哥的女兒卻要嫁給王爺。她越想越覺得陳園園不爭氣,將陳園園痛罵了一頓,待聽陳園園說,要將謝成陰的淮安王妃的位子搶過來,她才稍稍好受了一點。
母女兩人商量了一晚上,纔想出個法子來。誰曾想還沒開口,就被裴謝堂用這樣的話堵了回去。
她要是能有法子讓老爺改變主意,早就改了,哪裡還會將女兒送到這裡來?她都不敢,陳園園更不敢親自去告訴陳老爺,說自己看不上徐家公子,不願意嫁過去。
這死丫頭,到底跟誰學的這麼牙尖嘴利?
謝沐元心裡轉着很多念頭,臉上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眼睛裡更是真切的落着眼淚:“別提了,你那姑丈啊,他在外面有人,如今哪裡還能將我和園園放在心上?”
裴謝堂聽得想笑。
陳老爺同謝遺江一個脾氣,都是正直的人,要說在外面有人,一定會對人家負責,早就將人擡進了府邸裡,怎麼可能還養在外面。
一派胡言!
“二姑媽,那你是想讓我怎麼做呢?”裴謝堂笑着問。
謝沐元的哭聲一頓,抹了抹眼淚,雙手緊緊的握住謝成陰:“成陰,姑媽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一定捨不得看你表妹跳進火坑裡。這樣吧,你不是要做淮安王妃了嗎?不如,你把園園一同帶到王府去吧,我家老爺要問起來,你就說,是王爺看中了園園,要迎她入府做個姨娘,我家老爺畏懼王爺的威名,就不敢當真來逼着她嫁人了。”
“不可能!”
籃子在一邊聽得氣憤,眼見着謝沐元終於露出狐狸尾巴,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裴謝堂亦是臉色一沉,臉色難看的盯着謝沐元。
謝沐元是當她傻,還是當她好拿捏?
明着知道陳園園是上趕着想做朱信之的妾室,她還會將陳園園帶到王府去嗎?更別提還要對外人說,是朱信之看中了陳園園,如果她真的這麼做,恐怕將來就得真的用轎子將陳園園擡到淮安王府去了!
“當然,成陰,姑媽並不是真的要你同園園一起嫁給王爺,這只是權宜之計。等這陣子風頭過了,你將園園送出來,姑媽給她改個名字,重新再覓個好人家就行。你看,這樣礙不到你的事情,行不行?”謝沐元見裴謝堂臉色變了,立即討好的說。
陳園園趕緊幫腔:“三表姐,我知道昨天的事情讓你誤解了我,我也知道自己錯了,你同王爺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是萬萬不敢想的。我只求不要嫁給徐公子。”
“你若只是想逃婚,我倒是有個辦法。”裴謝堂勾起嘴角。
謝沐元一愣:“什麼?”
“聽說曲家二公子曲雁鳴早就過了成婚的年紀,但還整日裡不想娶妻,靖國公夫人急得不得了,先前同我說過,如果我有合適的人,可以幫她牽橋搭線。”裴謝堂探身,仔仔細細的端詳着陳園園的臉龐:“我看錶妹生得這樣標誌,正是錦繡公子喜歡的那種類型,不然,我將園園介紹給曲家二公子吧。憑着曲家二公子的身份地位,姑丈就算生氣,也會準了這門親事的。”
“這……”謝沐元一陣無語。
陳園園見她不同意母親的提議,反而要把自己提給曲雁鳴,立即出聲反對:“不,我不嫁給曲雁鳴。”
“這又是爲什麼?”裴謝堂很是費解的看着她,一副“我都是爲了你好”的表情,輕聲勸解:“你覺得徐公子相貌醜陋不願意下嫁,曲雁鳴的長相堪稱京城第二,是數一數二的好;徐公子身份地位,徐家是六品小官,曲家卻是一品國公;徐公子粗鄙,曲雁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京中無人能出其右。無論是哪一點,他都符合你對夫君的要求呀。”
陳園園緊咬着脣,就是一句話:“我不。”
裴謝堂嘆了口氣,轉向一邊的謝沐元:“二姑媽,我提議,你要不考慮考慮?”
曲家二少爺,曲雁鳴,錦繡公子……
這樣的名頭,謝沐元當然有聽過,她蹙起眉頭想了想,才說:“好,如果成陰能促成這樁婚事,姑媽感激不盡。”
“娘!”陳園園一聽謝沐元真的起意要把自己嫁給曲雁鳴,臉色都白了。
謝沐元握着她的手,喝道:“娘不會害你的。”
她手上用力不輕,痛得陳園園眼淚汪汪,用力掙,卻又掙不脫,只得含淚點了點頭:“一切都聽孃的!”
只是一雙眼睛,越發恨毒了裴謝堂。
謝成陰惡毒,太惡毒了,不想讓自己跟着她去淮安王府就罷了,還變着法子要將自己嫁給別人。那個曲雁鳴雖說樣樣頭銜都很了不得,可誰不知道,這個男人風.流成性,平日裡就流連花叢不說,還曾經因爲娶泰安郡主不能納妾,親自打斷了自己的腿。一個對自己都如此狠得下心的男人,還不知道對旁人更是多狠,她如何受得住?
最要緊的是,曲雁鳴今年已經二十八了,連個妻子都沒有,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要是他那方面不行,將來連個孩子都沒有,遭罪的就是她了!
誰都會指着她的脊樑骨,說她連個鳥都生不出來,一點出息都沒有,她的一輩子就都毀了……
“成陰,那這件事你就多張羅張羅,等事情成了,姑媽一定好好感謝你!”謝沐元喜出望外的笑了起來:“還有,園園還是住在謝家吧,等她爹消了氣,我再讓人來接她回去。”
“好。”裴謝堂笑着應了。
謝沐元再說了一會兒的話,總算告辭出了滿江庭。
“表妹,我這一身黏糊糊的難受,要去衝個冷水澡,你幫我送送二姑媽。”裴謝堂知道這母女兩定還有很多話要說。
陳園園福了福身,陰沉着臉挽着謝沐元離開。
剛走不遠,她就憤憤不平的甩開了謝沐元的胳膊:“娘,你該不會真的被謝成陰騙了,要將我嫁給曲家二少爺吧?”
“傻丫頭,人家曲家的門檻高着呢,是她謝成陰說要做媒就能做媒的嗎?人家高門世家,就算你娘我想,人家也不見得就要你。別說是妻子,就是妾,都輪不到你的。”謝沐元點着她的額頭,笑道:“娘還沒老糊塗,怎麼可能被謝成陰騙了。娘這是哄她的,等她去說這門親事不成,時間拖久了,娘再提出來,她不願意讓你跟着進府也不行!”
“我就是怕你……”陳園園看着謝沐元神采奕奕的眼睛,無聲的將剩下的話嚥了下去。
謝沐元貪慕虛榮,眼見着陛下賜了婚,要將自己嫁給淮安王爺的期望落了空,說不得會改了主意,要將自己嫁給同樣不凡的世家曲家!
謝沐元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和算計,隨後,她就小心的挽着自己的女兒:“你安心在謝家待着,這事兒讓娘來辦。”
陳園園只得點頭。
看着謝沐元慢悠悠走遠的背影,陳園園心中瀰漫着一股說不出來的不安,不由嘆了口氣。
但願一切如意!
滿江庭裡,裴謝堂送走了謝沐元,轉頭就吩咐籃子:“你去找一找城中最好的媒婆,我要給陳園園做媒!”
“真要說到靖國公府?”籃子很是不解。
裴謝堂點頭:“是啊,就是說給靖國公府,而且就是點名了說,要給曲雁鳴做妾。”
“做妾??”籃子又是一愣。
裴謝堂這才笑起來:“她不是說,只要不跟徐公子成婚,能嫁個好人家就可以了?二姑媽也沒說一定是要做妻,說妾,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