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大家分別坐好。婆子們站在角落,壓低着聲音說着話。至於府中的姑娘們,則是分別站在兩邊。
蕭明琦朝蕭明瑜看去,等蕭明瑜察覺看過來的時候,蕭明琦衝蕭明瑜笑了起來。笑容中充滿了惡意。蕭明瑜眉頭一擡,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又比劃了一個手勢,頓時氣得蕭明琦臉色都變了。
蕭明琦想要反擊回去,可是一時間竟然沒想出好的法子來。
就這會時間,祝姨娘就被一個婆子給扶着走進來。
蕭明瑜看過去,祝姨娘不過十七八的年紀,容長臉,膚白,容貌也算出衆,身量一般,一身水紅色衣衫穿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別的都好,就是這人的氣質有些不好,顯得畏畏縮縮的,似乎很是害怕。
蕭老太太頓時皺起眉頭來,這個樣子如何讓蕭茂楊喜歡。
那婆子暗地裡掐了把祝姨娘,祝姨娘頓時回過神來,微微挺直了腰背,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上前。沒了那畏縮的氣質,瞧着倒是順眼了許多。
蕭老太太暗自點頭,果然這人都是靠教出來的。
祝姨娘用着眼角餘光偷偷打量中大堂中的衆人,譚氏她是認識的,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另外兩位太太她都沒見過,想必定是蕭府的四太太同五太太。究竟哪個是五太太,祝姨娘卻弄不清楚。這祝姨娘不過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姑娘,跟着哥哥略微學了點字。對於規矩什麼的,真的沒點概念。若是她懂規矩的話,就該知道坐在下首的必然是韓氏。這世上沒有兄弟媳婦坐在兄長媳婦前面的道理。
祝姨娘被婆子扶着走到蕭老太太跟前,丫頭已經在地上放了一個蒲團,祝姨娘順勢跪在蒲團上。從丫頭手中接過茶杯,雙手高舉,恭敬的說道:“妾請老太太喝茶。”
蕭老太太點點頭,沒有去接茶,而是說道,“擡起頭來,讓老身看看。”
“遵命。”祝姨娘微微擡起頭來。今兒是特意打扮過的,瞧着也有幾分喜慶。
蕭老太太點點頭,勉強滿意。這祝姨娘還需要好好教導,否則怕是不合蕭茂楊的心意。蕭老太太一邊想着派誰來教導祝姨娘,一邊從祝姨娘的手中接過茶杯,略微碰了一下,就放在了桌上。然後拿出見面禮,一個金鐲子套在祝姨娘的手腕上。祝姨娘心頭有些發慌,急忙磕頭,“多謝老太太垂憐。”
“起來吧,以後好生侍奉你家老爺和太太,不可調三窩四,不可不知尊卑。若是以下犯上,別的不說,老身第一個饒不了你。”蕭老太太這話說的極其嚴厲,嚇得祝姨娘渾身哆嗦。
接着就是給韓氏敬茶,到這會祝姨娘才知道韓氏究竟是誰。瞧着韓氏面目和善,祝姨娘倒是偷偷鬆了口氣。韓氏果真沒有爲難祝姨娘,很爽快的接過茶杯,又爽快的給了見面禮。而祝姨娘也將自己做的針線活送上。
韓氏隨意的掃了眼,針線細密,還算不錯。不過花色什麼的都顯得老氣過時,顯然祝姨娘的審美不怎麼樣。以前沒那條件,如今有這條件,早先形成的審美觀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糾正過來的。再說,估摸着這段時間,祝姨娘都在忙着學規矩,別的事情只能暫時放在一邊。
當祝姨娘被婆子引着,來到蕭明的身前時,蕭明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之情,惡狠狠的瞪了眼這位祝姨娘。將祝姨娘嚇得夠嗆。韓氏輕咳一聲,又朝蕭明看過去,蕭明這才收斂一二,不曾繼續爲難。
到了蕭明瑜這裡,蕭明瑜笑眯眯的,看着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蕭明瑜笑眯眯的說道,“今兒早上出門的時候,江姨娘好想過來看看祝姨娘。畢竟你們以後就成了姐妹,彼此要守望相助。只可惜,今日江姨娘不方便來這裡。等會下去後,祝姨娘可要去江姨娘那裡看看,同江姨娘好生說說話。江姨娘這人最是和善不過。”
祝姨娘心裡頭拿不定主意,只能笑笑。心裡頭也在想,蕭明瑜說的其實也有道理,她是新來的人,自然要同府中的老人打好關係。要不一會下去後,真的去江姨娘那裡看看,就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蕭明璇小聲的問道,“七姐姐話裡話外都是我家姨娘,七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我自然沒別的意思,不過是好心提醒一下新來的祝姨娘。八妹妹你可不能誤會我。”蕭明瑜一臉和善的笑着。
蕭明璇纔不要相信蕭明瑜,她在蕭明瑜這裡吃了好幾次虧,反倒是一次便宜都沒佔到,真是氣煞人也。想起在司馬家六弟蕭明業的事情,若非蕭明瑜,最後又怎麼會鬧成那個樣子。所以蕭明璇本能的警惕起來,蕭明瑜絕對是沒安好心。可是蕭明瑜具體打的什麼主意,蕭明璇卻想不出來,真是煩死人了。
敬茶後,時辰已經不早,開了席面,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韓氏不耐煩這樣的場合,對蕭老太太提出告辭。蕭老太太當即就不痛快了,“老五媳婦如今真是嬌弱的很,要不要老身這就讓人給你請個大夫回來看看?”
韓氏低眉順眼的,“多謝老太太好意,不過兒媳已經同大夫約好了後日過府看診。就這兩天的時間,兒媳相信自己的身體好撐得住。若是老太太沒別的吩咐,那兒媳就先告辭。”
“慢着,老身準你走了嗎?”蕭老太太冷着臉說道,“今兒祝氏進門,老身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坐在這裡,讓祝氏立規矩。好歹你是五房的主母,這威勢定要立起來的。”
韓氏笑道,“多謝老太太爲兒媳着想,不過一方面兒媳真的是身體不適,也喝不得這酒。另外一方面,兒媳以爲威勢不是靠立一會規矩就能建立起來的。所以,還請老太太通融,讓兒媳先離場。”說完,韓氏就要起身離去。
“你給我坐下。”蕭老太太狠狠的將一雙筷子摔在桌面上,將在座的人都唬了一跳。頓時席面上就安靜下來,人人屏住呼吸,誰都不敢開口說話。
韓氏面上還帶着笑,不過此刻笑容卻僵在了臉上。緩緩坐下,常嬤嬤就在身後扶着。
蕭老太太氣的不行,“如今是翅膀硬了,老身管不了你了是嗎?簡直是豈有此理。”
韓氏低着頭,一句話都沒說。
四太太廖氏有心解圍,可是剛一開口,就讓蕭老太太給呵斥住了。四太太廖氏只能抱歉一笑,她也是無能爲力。
常嬤嬤急的不行,好幾次都想衝動的將韓氏可能懷了身孕的事情說出來。不過想起韓氏之前的警告,常嬤嬤只能吞下這些話。可是如今該怎麼辦,韓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萬一有個意外,可怎麼得了。
“今天你就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裡。沒老身的吩咐,你不準離開。”蕭老太太的態度表現得極爲強硬。
韓氏沉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蕭老太太,“老太太的意思兒媳明白。不過兒媳身體不適,今兒是撐不完全場的。老太太要罰就儘管罰,但是現在兒媳必須退場。”再不離開,韓氏擔心自己會氣到肚子裡的孩子。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情願被蕭老太太責罰,她也不願意在這裡被蕭老太太看笑話。
說完這句話,韓氏緩緩的站了起來,搭着常嬤嬤的手,就準備要走。
所有人都傻眼了,韓氏今兒的表現太過強硬了。難道真的是被那個祝姨娘刺激的嗎?蕭明心裡頭恨得不行,更恨蕭老太太同譚氏。
譚氏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全是笑意,好,好的很,簡直太好了。比她最初想的還要好,真沒想到韓氏竟然會同蕭老太太頂起來,這齣戲可是精彩得很。
“站住,是不是如今老身管不了你呢?”蕭老太太拍着桌子,狠狠的罵道。
福壽堂的婆子們也將韓氏圍了起來,只要蕭老太太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撲上去將韓氏控制起來。
韓氏冷冷一笑,“老太太當然管得了我。但是兒媳也沒聽說過,誰家兒媳婦身體不舒服,做婆母的不知道慈愛,只會一味的刁難。”
“你說什麼,你這是在說老身刁難你。放肆,誰給你的膽子?你當真以爲老身不敢對你動手嗎?”來人……“蕭老太太憤怒到了極點,今兒一定要狠狠的打韓氏的臉,看韓氏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
”等等。“蕭明瑜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蕭老太太也太過分了。蕭明瑜推開那些婆子,眼神兇狠異常,”都給我滾開,圍在這裡做什麼?“
蕭老太太冷笑出聲,”好,還的很。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蕭家是講究規矩的人家,竟然敢忤逆老身,來人,給我狠狠打。“
”誰敢動手,我今兒就撂下話來,誰敢動手,改日我定要剁了她的爪子。“蕭明瑜護着韓氏。韓氏一臉蒼白,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韓氏的身體真的很不舒服。
蕭老太太狠狠的拍着桌子,”反了,反了,簡直是在造反。打,給我狠狠打。“
蕭明瑜冷冷一笑,直接面對蕭老太太:”老太太,你真要這麼做?“
蕭老太太憤怒無邊,”你個忤逆不孝的混賬東西,今兒不打死你,老身豈不是丟臉丟盡了。“
蕭明瑜卻絲毫不讓,”老太太,丟臉同丟命,哪個更重要?“
”你這個小賤蹄子,竟然幹威脅老身,簡直是忤逆。“蕭老太太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蕭明瑜冷冷一笑,”老太太,孫女只是在說實話。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太太相信不相信,只要今兒誰敢動手,不出半個月,這些敢動手的下人統統都會沒命。韓家的威嚴不容任何人挑釁,韓家的女兒外孫女也不容任何人欺負。“
蕭明瑜冷冷的掃視全場,無人敢同蕭明瑜的目光對上,紛紛底下頭。
蕭明瑜冷冷的說着,”若是有人不信這個邪的,儘管動手。你們可以看看,我今日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福壽堂的婆子被蕭明瑜震住,紛紛退後兩步,不敢像之前那樣緊緊的圍着韓氏。
”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你,你要遭天打雷劈。“蕭老太太指着韓氏還有蕭明瑜大罵。
蕭明瑜大笑起來,”若是有一天我真的遭了天打雷劈,那老天也會先劈死幾個人,纔會輪到我。大伯母,你說是不是?“
譚氏莫名的慌張起來,”明瑜,你這麼說話像話嗎?還不趕緊給老太太賠罪。“
”我護着母親,有何錯誤。難道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受苦受難,一聲不吭,這才叫做孝順,叫做得體,叫做規矩嗎?恕明瑜無狀,我想問問蕭家的規矩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長輩不慈,小輩不孝,這就叫孝順嗎?“蕭明瑜今兒是火力全開。韓氏已經做的夠好了,蕭老太太憑什麼一而再的刁難韓氏。難道就因爲韓氏會忍耐,就因爲韓氏性子好,想與人爲善,就因爲韓氏沒生下嫡子嗎?這年頭生不出嫡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怎麼沒見到那些人家的婆母像蕭老太太這般自私無情狠毒。
”給我掌嘴,狠狠的打。老身還不相信,今兒連個小姑娘都教訓不了。“蕭老太太拍着桌子說道。
韓氏忍着身體上的不適,出面說道:”老太太有什麼儘管衝着兒媳來就是,明瑜還是小孩子,還請老太太慈愛。“
”娘,不用求情,求情也是沒用。“蕭明瑜扶着韓氏,冷冷的掃過全場,福壽堂的人沒人敢上前動手。顯然蕭明瑜之前的威脅起了作用。這些下人最會看人眼色,慣會見風使舵。韓氏,她們是沒看在眼裡的,但是韓氏背後的韓家,這些人雖然對權勢沒有清晰的認識,卻也知道那是蕭家惹不起的人家。韓家發了話,要幾個下人的性命,蕭家不得不給,還不能有一絲不滿。這會打了人,蕭老太太痛快了,她們這些動手的人可就要遭大難了。故此蕭老太太話,沒人聽從。
蕭老太太怒極,”反了,反了,還不趕緊動手,難道要老身親自出馬嗎?“
福壽堂的下人們猶猶豫豫的,兩座大山壓下來,這是要人老命啊。
”誰敢動手。“蕭明從外面跑進來,”老爺子來了,我看誰敢動手。“原來蕭明瑜一看情形不對,就讓蕭明去請蕭老爺子。蕭明性子衝動,留她在這裡,蕭明瑜擔心她鎮不住場子。故此將蕭明打發走,蕭明瑜自己挽袖子上場,將所有人給震住。
蕭老爺子果然來了,臉色難看的很,掃視全場,目光落在諸蕭明瑜同韓氏的身上,”既然老五媳婦身子骨不舒服,那就先下去休息吧。“
”老爺子,這像話嗎?韓氏忤逆不孝,還有明瑜這死丫頭,同她娘一個德行,都是忤逆不孝的東西,怎麼能讓她們這麼下去。老身不同意。今日非得狠狠的教訓她們一頓。“蕭老太太也顧不得許多,站起來同蕭老爺子叫板。
”夠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你若是稍微寬容一點,事情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嗎?“蕭老爺子也是煩躁的很,揮揮手,”老五媳婦先下去休息,明瑜留下。“
常嬤嬤一聽,急忙扶着韓氏下去。韓氏擔心的看着蕭明瑜,蕭明瑜衝韓氏點點頭,讓韓氏放心。接着又示意蕭明跟着韓氏一起下去,蕭明一方面擔心蕭明瑜,另外也擔心韓氏。糾結一番,最後選擇留下來。
蕭老太太眼睜睜的看着韓氏離去,那心中的憤怒就別提了。真是恨不得吃了韓氏,然後同蕭老爺子理論一番。
”老爺子這是什麼意思?“蕭老太太忍着怒氣問道。
蕭老爺子冷哼一聲,”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整日裡沒事都要被你鬧出事情來,就不能消停一下。老五媳婦喝了新姨娘的敬茶,期間並無絲毫爲難,也算是做的極好。事後想要提前離場,這也算是人之常情。你爲何不答應?你能不能放下你的那點成見,非得鬧到大家臉上難看才心甘嗎?“
”老爺子這是打算幫着老五媳婦說話,老身也不同老爺子辯解。看來這裡的情況老爺子也是清楚的,來人,將七丫頭之前說過的話同老爺子複述一遍。老身倒是要看看老爺子還有什麼話可說。“蕭老太太怒極,今日收拾不了韓氏,也要先將蕭明瑜給收拾了。
蕭老爺子皺眉,蕭明瑜主動站出來,”啓稟老爺子,之前孫女的確有衝動莽撞的地方。只是因爲孫女擔心母親的安危,這纔會行事莽撞。但是不管如何,都是孫女做錯了,是孫女惹怒了老太太。孫女認錯,請老爺子責罰。“
”看吧,這會又在這裡守着規矩。之前那番同老身辯駁的底氣去了哪裡?這七丫頭分明就是個兩面三刀的東西。“蕭老太太大聲怒斥。
蕭老爺子冷哼一聲,瞪了眼蕭老太太。蕭老太太忍着,她倒是要看看蕭老爺子怎麼處置蕭明瑜。
蕭明瑜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一點都沒有被蕭老太太的怒火影響。對於蕭明瑜這份定力,說實話蕭老爺子是欣賞的。在蕭老爺子看來,蕭家的姑娘都是可造之材,但是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唯獨蕭明瑜,這些日子看下來,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對下對上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假以時日,好生培養一番,蕭明瑜定能比如今更出色。
蕭老爺子乾脆坐下來,擺出一副要弄清楚此事的樣子。叫來丫頭婆子,讓丫頭婆子們將事情經過說清楚,其中說的不明白的,或者有錯漏偏袒的地方,少不得要多問幾個人。事情弄清楚了,蕭老爺子卻大皺眉頭。蕭老太太罵蕭明瑜忤逆不孝,還真是沒罵錯。竟然同蕭老太太頂嘴,還敢說出那樣威脅的話來,簡直是豈有此理。這樣的不守規矩,即便蕭老爺子對蕭明瑜有幾分喜愛,這會也是氣的不行。
翅膀還沒長硬就敢如此,等她翅膀長硬,將來出嫁後,那豈不是不認蕭家的人。
蕭老爺子板着臉,一臉嚴肅的樣子盯着蕭明瑜,”你可知錯?“
”孫女知錯。“蕭明瑜早在站出來維護韓氏的時候,她就知道要面對這些。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心頭無絲毫的懼怕。
”出言威脅,說要殺人,你膽子可真夠大的。若是那些人真的動手了,莫非你還真的殺人不成?你到底是不是蕭家人,蕭家在你眼裡算是什麼?“蕭老爺子拍着桌子怒斥。蕭老太太的表情總算鬆懈下來,好歹蕭老爺子也沒老糊塗,知道是非對錯。
蕭明瑜擡起頭來看着蕭老爺子,然後鎮定的說道:”老太太要責罰母親,孫女無話可說。可是老太太讓人動手打母親,孫女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卻什麼都不做。孫女做不到這般不孝。母親本來就身體不適,若是再被人打臉,母親以後如此自處?以後如何當家管事?就算老太太不爲母親的臉面考慮,我是做女兒的,我不能不爲母親的臉面考慮。老太太那樣的對待母親,讓五房主母丟盡臉面,讓所有人看笑話,難道這就是應該嗎?“
”你放肆。你要維護你母親,那是你的孝心。難道頂撞老太太,出口威脅人,就算是孝順嗎?“蕭老爺子冷冷的問道。
蕭明瑜絲毫不懼,”回稟老爺子,那樣的情況下,孫女無法可想。只能以雷霆手段震懾人心。否則孫女捱了打無所謂,母親捱了打,那就是孫女的過錯。孫女絕對不能容忍。“
”你倒是個孝順的。難道在你心裡頭,你就只想着你母親,那老太太同老夫算什麼?在你心裡頭蕭家人算什麼?“蕭老爺子恨不得打醒蕭明瑜,簡直是豈有此理。
蕭明瑜極其平靜的說道:”啓稟老爺子,蕭家人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我的家人。在我的心裡頭,家人就該和和睦睦,有商有量,而不是跟斗雞眼似得。今日你算計我,讓我出醜。明日我算計你,讓你不痛快。可是現實就是現實,雖然孫女也不想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孫女只能避輕就重。母親生我養我,若是我不維護母親,那我就是豬狗不如。“
”好一個豬狗不如。看來老夫同你說這麼多,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你心裡根本就不覺着自己錯了,你覺着自己做的很對,是嗎?“
蕭明瑜低着頭,沒吭聲。但是態度表明了一切,她就是覺着自己沒做錯。蕭老太太作爲長輩,對下不知慈愛,說打就打,她以爲韓氏是她的下人嗎?豈有此理,對蕭老太太這樣的,蕭明瑜以爲頂撞並不爲過,總之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韓氏被人打。
”好,好的很,看來老夫是管教不了你。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疼,什麼是後悔。來人,明瑜以下犯上,對老太太不孝,打手板二十下,狠狠的打。“蕭老爺子很不客氣的說道,希望能從蕭明瑜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後悔。
只是可惜,蕭老爺子失望了,蕭明瑜並沒有後悔,反倒是異常的平靜。
蕭老爺子冷哼一聲,瞧着是挺有骨氣的,一會就要看看蕭明瑜還能不能挺住。
蕭明忍不住了,也跟着跪了下來,”求老爺子開恩,明瑜還小,受不起這麼重的懲罰。不如讓孫女替明瑜受罰吧。“
”四姐姐,你不用如此。“蕭明瑜無奈。
蕭明狠狠的瞪了眼蕭明瑜,”你閉嘴。“
蕭老爺子冷哼一聲,”明,你起來。若是不起來,今兒老夫就連你們一起打。你可要想好呢?“
蕭明咬牙,”求老爺子開恩。“
”十板子。“蕭老爺子冷漠的說道,”若是再廢話,蕭明瑜則是三十板子,而你則是二十板子,你可要想好了。“
蕭明心頭難過的要命,咬牙,只能站起來,退守到一旁。眼睜睜的看着蕭明瑜被打板子,可是她卻無能爲力。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蕭明瑜跪在地上,伸出左手,一個粗壯的婆子拿着戒尺走上前,另外兩個婆子則是死死的壓着蕭明瑜,讓蕭明瑜動彈不得。當第一下板子落在手心當中的時候,蕭明瑜瞬間就痛得眼淚直冒,差一點就哭了起來。蕭老爺子說要狠狠的打,這些人果然是在往死裡面的打。蕭明瑜死死的咬着牙,無論如何她都要忍着,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來。
幾板子下去,蕭明瑜的手已經腫起來,看着嚇人的很。但是對於蕭明瑜來說,這纔是剛開始。一板子一板子的落下,蕭明瑜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這一刻,她多麼想穿越回到現代社會,再也不用遭受這樣的酷刑。她受夠了古代社會各種各樣不合理無人性的規矩。可是這僅僅是夢想而已,她沒能穿越,規矩也照樣存在,老爺子依舊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就如看一個可憐蟲一樣。
蕭明瑜自嘲一笑,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呢,這有什麼好後悔的。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後悔。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酷刑終於結束。當婆子放開她的時候,她差點倒下。蕭明衝上來扶住蕭明瑜。而蕭明瑜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溼,整個人狼狽到極點。
此刻蕭老爺子並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蕭明瑜挺住了,咬着牙沒有吭一聲,也沒有露出絲毫後悔的神色,連眼淚都沒落下。不得不說蕭明瑜是一個硬骨頭,讓蕭老爺子很是不滿的硬骨頭。
而蕭老太太這邊也很不滿,具體不滿什麼,卻又說不明白。
蕭老爺子嗯了聲,對蕭明瑜說道:”小懲大誡,希望你能長進一點,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規矩就是規矩嗎,任何人都不要想着壞了規矩,老夫還會輕饒了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該知道老夫這番用心。希望你能真的想明白。“
蕭明瑜靠在蕭明的懷裡,低着頭,誠懇的說道:”多謝老爺子教誨,孫女明白。孫女回去後會好好反省的。“
蕭老爺子揮揮手,”下去吧,讓人請大夫回來給你好好看看。“
”多謝老爺子關心。“蕭明瑜在蕭明的攙扶下走出了福壽堂,沒人阻攔,沒人奚落,沒人嘲笑。所有人都被蕭明瑜的一聲不吭給震住了。小小年紀,骨頭就這麼硬,假以時日,真不知會怎麼樣。
有人想起之前蕭明瑜說過的威脅的話,如今看來,蕭明瑜還真的有可能那麼做。果然不是個善茬。
五房的人都走了,就連要被老太太立規矩的祝姨娘也早就退場。院子裡就剩下四房同大房的人。
蕭老爺子掃視衆人,最後問蕭老太太,”老太婆,你可滿意呢?“
蕭老太太哼了聲,顯得不甚滿意。
蕭老爺子也不在意,”五房的事情讓五房的人自己解決,以後你們都少插手。尤其是你,老大媳婦。“
譚氏很緊張,很不自在,”兒媳聽老爺子的,以後兒媳不插手。“真是晦氣的很,本來好好的一齣戲,結果被蕭明瑜這個死丫頭給震住了。雖然蕭明瑜被打了板子,還被打得那麼悽慘,可是在場的人沒有看笑話的,也沒人能笑的出來。蕭明瑜今日的言行舉止,足夠震懾人心。如此還有誰笑的出來。就是譚氏都覺着憋悶,蕭明瑜究竟是怎麼長的,竟然都不吭一聲。別說捱打的人,就是她這個旁觀的人都覺着疼得很。
不管在場的人如何想,如何被蕭明瑜驚住,五房太太韓氏被蕭老太太落面子,蕭明瑜被打板子,依舊成爲蕭府的流言蜚語,成爲衆人議論的中心。不過在恆維堂,沒人敢私下議論,蕭明瑜的雷霆手段,她們可是親眼看見的。比之韓氏出手,更是狠辣。
蕭明瑜的手上了藥,用紗布包裹起來,雖然蕭明瑜不想讓韓氏擔心,不想讓韓氏看到自己這樣。不過蕭明瑜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韓氏一定會知道的,與其讓韓氏從別的人那裡知道自己被打受傷的消息,不如自己去坦白。也可以趁機看看韓氏的身體如何。
到了恆維堂,常嬤嬤一見蕭明瑜就抹眼淚,”可苦了姑娘,若非姑娘,今日太太可要受大罪了。“
”嬤嬤別哭,嬤嬤我的手只是受了點傷,大夫都說了養個十天半月就該沒問題了。娘呢,孃的身體怎麼樣,大夫可有說些什麼?“蕭明瑜有些急切的問道。
常嬤嬤點頭,擦掉眼淚,同蕭明瑜說道:”姑娘放心,大夫爲太太檢查了身體,太太只是受了點氣,不影響的。“
”那我進去見母親。“
蕭明瑜走到榻前坐下,本來閉着眼睛的韓氏,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蕭明瑜被包裹起來的手,頓時那眼淚就落了下來。握住蕭明的手,韓氏臉色顯得極爲陰沉,”老爺子罰了你,是嗎?“
”是,女兒頂撞老太太,還口出威脅的話,老爺子要罰我也是應該。“蕭明瑜說完還對韓氏笑了笑,”娘不用擔心我,我很好。真的。“
韓氏的臉色很難看,”應該?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今日的事情全都是老太太挑起的,她無非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我不如她的意,她便拿你們出氣。至於老爺子,他要維護蕭家的規矩,自然會拿你開刀。說來說去,都是母親無能,母親但凡有點本事,也不會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
蕭明瑜連連搖頭,”此事不怪母親,也是因爲女兒做事衝動,若是稍微柔和一點,或許老爺子不會罰的這麼狠。“
”說什麼傻話,這些都是母親造成的。都是我連累了你們。行了,知道你懂事,不要再說了。“韓氏的心裡很難受,難受的肚子裡翻江倒海的,嘔的一聲,撲在榻邊,就想將心裡頭的難受去全都吐出來。可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蕭明瑜很擔心,輕輕的拍着韓氏的背,”娘,你感覺好點了沒?“
韓氏搖頭,又嘔了一聲,張開嘴大吐特吐,可是除了一點酸水外,什麼都吐不出來。這樣的情況讓韓氏難受得不行。
常嬤嬤聽到動靜跑進來,哎呀哎呀的叫着,擔心得不行。”太太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吐起來,要不要緊。這裡有大夫開的藥方,要不奴婢這就讓人去煎藥。等喝了藥後,太太就不會想吐了。“
韓氏連連擺手,恢復了一點力氣對常嬤嬤說道:”不用了,我已經覺着好了點。“
韓氏靠在牀頭,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好。蕭明瑜拿出手絹輕輕的擦拭韓氏的嘴角,”娘身體不舒服,要不先睡一覺。說不定睡醒後,身體就好受了。“韓氏點點頭,她的確很累,的確需要睡眠。
”明瑜,今兒是母親連累了你,不過你放心,情況不會永遠都這樣,總有一天娘會爲你們出頭的。“
蕭明瑜笑着點頭,”我相信,娘安心養身體吧,女兒先告退。“
到了外面,蕭明瑜拉住要走的常嬤嬤,”嬤嬤,我母親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嬤嬤到這會還不肯同我說實話嗎?“
常嬤嬤愣了下,”姑娘,太太的身體沒問題,就是太累了。“
”是嗎?“蕭明瑜根本就不相信,韓氏的身體反應,讓蕭明瑜產生了懷疑,一個非常好的懷疑。蕭明瑜看了眼四周,並沒有人在周圍,因此也就不用擔心會有人聽見她們說話。”嬤嬤,你同我說實話,我娘她,她是不是有了身孕?“
常嬤嬤唬了一跳,”姑娘看出來了嗎?有這麼明顯。“
蕭明瑜沒否認。常嬤嬤拍拍心口,”好在是姑娘看出來了,之前就有懷疑,今兒大夫來了才確定。但是太太心裡頭有顧慮,因此打定了主意,先不將消息散佈出去。奴婢一個人守着這個秘密,着實辛苦。今兒在老太太那裡,奴婢都快嚇死了,生怕太太的身體有個三長兩短。如今有姑娘分擔,奴婢也能輕鬆一點。“
蕭明瑜的表情很糾結,她是真沒想到韓氏會在這個時候懷上身孕。韓氏有了身孕,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是蕭明瑜的心裡頭還沒做好充分的準備,準備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這個新生命會是她的弟弟或者是妹妹,想到幾個月後會有個小小的小孩,蕭明瑜笑了下又傻愣起來。
不過蕭明瑜很快回過神來,韓氏之所以想要隱瞞自己懷孕的消息,無非就是擔心出現意外,擔心蕭老太太又弄出幺蛾子來氣人。蕭明瑜揉揉眉心,”母親有孕,這是天大的事情。嬤嬤一個人照顧母親肯定不行,而且這個消息也不能隱瞞太久。最多三個月後,就要將消息公佈出去。還有,我會派人來同嬤嬤一起伺候母親的起居,同時派人來保護母親的安危。至於外面的事情,嬤嬤同母親好生說說,就別操心了。有我同四姐姐在,一定可以將外面的事情處理好。“
常嬤嬤很是欣喜,”有姑娘這話,奴婢也就放心了。姑娘不知道,奴婢一直在想要怎麼辦,如今奴婢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嬤嬤去守着母親吧,外面的事情我來安排。“
蕭明瑜想了想,先是去找蕭明,還要應付晚上回來的蕭茂楊。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一件都不能辦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