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瑜同周乾的甜蜜生活沒持續幾天,一場表面看去就是個笑話的風暴去朝兩人鋪面而來。
先是有御史在早朝的時候彈劾韓家,劉家還有寧王周乾。說韓家同劉家貪墨,否則蕭明瑜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嫁妝。不過當韓家同劉長卿拿出證據,證明那些假裝來路正當後,御史當即改口,要彈劾兩家奢靡。
御史大人很不忿,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有那麼多銀錢,豈有此理,有錢偷偷藏起來就好,幹嘛還要拿出來顯擺。不彈劾你彈劾誰。所以寧王周乾也被彈劾奢靡。
對此,景福帝的態度就是,斥責了御史一句,吃人飯不幹人事。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做點對朝中有意義的事情。比如今年天寒地凍,京城周邊有沒有人凍餓而死,救災事情進展得如何?這些關係到民生大計的,怎麼沒看到御史大人屁顛顛的去關心。偏偏去關係一個女人的嫁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個娘們似得。
御史大人很不忿,這簡直就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他要單挑。
皇帝眼一瞪,想死嗎?還敢單挑。
御史大人還沒準備好撞柱身亡,留名青史的準備,所以御史大人退縮了。
這看似是一場笑話,卻不料這僅僅只是一個開頭。蕭明瑜同周乾成婚的第二天進宮,路過之處,就有燈籠莫名其妙的落下來,還差點着火。接着蕭明瑜同周乾回門的時候,路上又遇到驚馬,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也足夠讓人捏一把冷汗。
於是坊間莫名的就多了一個傳聞,說蕭明瑜同周乾的八字不合。欽天監測八字的時候,肯定是收受了賄賂。當然周乾同蕭明瑜都是命格尊貴的人,只是這二人湊成一對,絕對是八字不合的節奏,將來肯定要出事。這二人無論嫁給誰活着娶了誰,都會一輩子平平安安。偏偏這二人成了夫妻,以後這寧王府怕是不太平啊。
與此同時,欽天監被有心人推了出來,成爲了第一個炮灰。欽天監上下人等大喊冤枉。寧王一文錢都沒給他們,蕭家同韓家還有劉家更是沒同他們打過照面,何來收受賄賂的說法。說人行賄,安請問是寧王行賄還是蕭明瑜背後的幾個家族行賄。說話得有證據。別以爲你們御史可以聞風奏事,但是也不能胡扯八道。
於是欽天監同御史言官們打起了口水官司,官司一直打到御前。早朝的時候,御前唾沫橫飛,那唾沫就查直接噴到皇帝的面上。景福帝擦擦面頰,臉色陰沉的要殺人,這些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東西,就該全都拉出去咔嚓了。
偏偏景福帝也只能如此想想,擦掉面上不存在的唾沫後,景福帝還得笑,笑着打斷兩邊的口水,繼續下一個議題。
等到早朝結束,景福帝就將韓家父子三人還有內閣幾位大佬,以及寧王周乾叫道暖閣,一個一個的大罵一通。
景福帝的話說的含蓄,意思卻很明確。韓閣老啊,你們韓家到底礙着誰的眼,這都馬上要過年了,也不讓朕消停消停。你們不讓朕過個安生年,那朝廷上下都別想過好這個年。所以言下之意韓閣老你一定是懂的。
韓閣老秒懂,景福帝的意思是讓他趕緊採取手段,將這股不安分的火苗給壓下去。皇帝要過年,所以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都給推到年後再議。要是有誰不懂看人眼色,非要在大過年的時候鬧事,那麼就別怪皇帝要用霹靂手段。
景福帝同內閣其他幾位大佬說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讓幾位大佬將朝堂盯緊了,各自管好自己學生門徒,要是誰的門生鬧事,那麼皇帝就對誰不客氣。總歸皇帝的意思很明確,皇帝想要過一個安生年。凡是同這個目的相違背的,都是大逆不道。
至於寧王這裡,景福帝乾脆將寧王撂在那裡,寧王跪在地上,一跪就是半個時辰。景福帝這纔開恩讓寧王周乾起身。虧得寧王周乾身體底子好,換做一般人,在大冬天這麼跪,那膝蓋可以不要了。
從景福帝的內心來說,他是很喜歡周乾這個兒子的。十多個兒子裡面,周乾最像他,無論是容貌還是性子。身爲父母,自然是喜歡像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從寧王周乾決意要娶蕭明瑜,韓氏還爲此來見他後,景福帝對周乾的觀感就變得極爲複雜。
欣慰,嫉妒,不滿,驕傲,等等正面的或者負面的情緒,就一直在景福的內心交替上演。如此複雜的情緒也影響到景福帝對待周乾的態度。上一刻可能是和顏悅色,下一刻可能就是怒目金剛。有時候周乾都完全弄不明白景福帝爲何會生氣。所以周乾在面對景福帝的時候,就越發的小心謹慎。
這又讓景福帝暗自不滿,難道朕就那麼嚇人嗎?身爲朕的兒子,竟然如此小心翼翼,當真是將朕當做了洪水猛獸。想來,任何人對自己的子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都不會開心的同子女說話。
景福帝氣場全開,壓得周乾在大冬天裡,額頭直冒冷汗。
景福帝冷冷的問道,“知道朕爲何要罰你嗎?”
“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周乾將頭壓的低低的,絕對不敢四下張望一下。
景福帝冷哼一聲,“新婚數天,就連着有人彈劾,你難道不該反省反省嗎?”
“兒臣遵旨,兒臣回去後就會反省。”不管對不對,反正先順着皇帝的話說,總是沒錯的。
果然,景福帝的表情柔和了一點,看着周乾,看着同自己相似的容貌,景福帝內心也是感慨萬千。不得不說,寧王周乾不愧是皇帝曾經最喜歡的兒子。即便如今觀感不同了,景福帝這個兒子的喜愛還是存在的。他也願意給周乾更多的機會。語氣一緩,景福帝說道,“罷了,最近安分一點,婚嫁過後,暫時別領差事。”
“兒臣遵旨。”
景福帝揮揮手,“退下吧。以後做事當心點,不要總是被人當成靶子。”
寧王周乾猛地擡起頭來,又急忙低頭。帶着一身的冷汗出了暖閣。父皇最後說的那句話,意味着什麼?難道父皇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指使嗎?周乾將所有的人在腦子過了一遍,目光朝蘇皇后的鳳寧宮看去,接着又朝東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蘇皇后還是太子殿下?亦或是蘇家,或者是太子妃的孃家?
周乾帶着一腦門子的官司出了宮。
韓閣老父子三人回到韓府後,父子三人在書房內說話,伺候的人全都打發了出去。侍衛守在門外,誰敢靠近書房十步距離,侍衛可以先斬後奏殺無赦。
韓士林急切的問道,“父親,最近這些事情,看似有些荒唐,可是我們也不得不妨。”
韓士卿點頭,“父親,此事明顯是有人坐不住了。這是要給我們韓家施壓。”
韓閣老蹙眉,嘆了一聲,“東宮那位殿下太過急切了。”
“父親的意思是,這都是太子所爲?”韓士林問道。
“不是那位,也是同那位有關聯的人。”韓閣老冷冷的說道,“蘇家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很安靜,同以前沒區別。”韓士卿說道。
韓閣老又無緣無故的說了一句,“東宮那位太子妃,有些不安分。最近動作不少。”
韓士林同韓士卿面面相覷,“父親的意思是,這一回的事情是太子妃鬧出來的?那太子知曉嗎?皇后又是什麼意思?”
韓閣老突然問了一句,“你們認爲皇上的身體如何?”
韓士林韓士卿兄弟被嚇了一跳,韓士卿還好一點,“父親的意思是?”
韓閣老譏諷一笑,“皇上的身體很好,再活二十年都不成問題。偏偏有人在那個位置上坐久了,加上有人吹耳邊風,就變得有些急切。你們吩咐下去,從今以後,韓氏一族上下都要恪守律法規矩,誰敢犯事,老夫就按照律法族規處置。還有士卿你,明年找個機會外放吧。我們韓家不能全家都在京城。明年外放,除了大郎夫妻外,其他的人你都帶走,帶到任上去。祖籍那邊,你也要抽空關注一下。老夫聽說,族中有人鬧的不像話,你這個族長也該站出來,正正韓氏一族的風氣。”
“兒子遵命,那父親呢?”韓士卿關心的問道。
韓閣老不在意的笑道,“老夫在京城沉浮幾十年,這點風浪還對付不了老夫。有人要想要拉韓家下水,老夫偏不會讓人如願。”
韓士林大皺眉頭,“父親,明瑜是明瑜,韓家是韓家。總不能因爲明瑜嫁給了寧王,我們韓家就要站隊吧。”
韓閣老笑了起來,“朝中之人,巴不得老夫站隊。如今老夫的外孫女嫁給了寧王,在某些人看來,韓家就已經被打上了寧王的標誌。讓那些人誤會也好,對我們韓家不影響。不過寧王這人,你們覺着他同太子相比,如何?”
韓士林兄弟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韓士林說道,“兩位殿下各有優劣。不過太子站着名分大義,身份上無可挑剔。而且蘇家這些年蟄伏下來,這對太子來說,其實也是一件好事。至於寧王殿下,兒子看來,別的都好,唯獨魏家那邊,野心太大。兒子擔心魏家會鉗制寧王殿下,讓寧王殿下騎虎難下,不得不按照魏家的計劃行事。”
韓閣老冷笑一聲,“若是寧王無法控制魏家,反倒是被魏家控制,那麼他落到任何地步,都怨不得旁人。至於明瑜,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就沒有後悔的餘地。她早該在出嫁前就明白,她同寧王將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至於我們韓家,沒有立場,就是最堅定的立場。因爲我韓家同趙家一樣,我們都是堅定的皇帝黨,誰做皇帝都不要緊,關鍵是我們韓家要忠於皇帝,你們一定要牢記老夫這番話。”
“兒子謹記。”
韓閣老長嘆一聲,這京城的天怕是要變了。
蕭明瑜走進書房,來到周乾身邊,輕輕的從背後抱住周乾,“是我的原因嗎?因爲我,所以皇上不喜。”
周乾握住蕭明瑜的手,搖頭說道,“同你無關,這些事情遲早都會來的。”
“不一樣,因爲我娘同皇上過去有些牽扯,貌似皇上很不高興我能嫁給你。偏偏皇上還指婚了,皇上心裡面定有些想法的。我知道,我連累了你。”蕭明瑜暗自嘆氣,“至於那些彈劾,同我也有或多或少的關係。長康,是我的責任,給你帶來了麻煩。”
“本王說了,此事同你沒關係。就算本王娶了你以外的別的女人,御史們依舊會彈劾本王,父皇那裡對本王依舊會心生不喜。”周乾煩躁的說道。
蕭明瑜沉默了下來。
周乾頓了頓,又抱歉的說道,“明瑜,我不是在衝你發火。我是男人,外面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有能力承擔,也必須承擔。你沒必要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多依靠本王一點好不好?你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人,對不對?”
蕭明瑜笑了,“殿下說的對,我不該想着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着,我該相信殿下的。”
周乾拍拍蕭明瑜的手,“這樣就對了。你放心吧,只是一點小事情,還難不倒本王。那些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父皇絕對不會被他們矇騙的。所以你也不要太擔心,事情已經被壓了下來,等到了明年開春,事情就會不了了之。至於我們,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不要爲這點事情影響到過年的心情。”
蕭明瑜頷首答應。將話題轉開,說起過年的事情。後來乾脆將禮單拿出來,同周乾討論起送禮的事情。周乾沒關心過這些事情,但是眼光不凡,身在皇室,看問題自然比蕭明瑜這個剛嫁入皇家的媳婦要強。所以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議,蕭明瑜全都採納了。
雖然一下子要送出還幾萬兩的禮物,但是蕭明瑜同周乾之間的那點不愉快,也隨着這次討論,呀捏煙消雲散。見周乾心情不錯,蕭明瑜同他說道,“越接近過年,越是忙碌。我打算這兩天回一趟孃家,看看我孃的情況。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我很擔心。”
周乾笑着問道,“需要本王陪着你去嗎?”
蕭明瑜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回去就行。”
次日一早,蕭明瑜坐上馬車出了王府,前往劉家。
外面的分風雨雨,劉長卿都瞞着韓氏,就擔心韓氏知道後會擔心,影響胎兒。所以見了韓氏,蕭明瑜也沒提起那些煩心事情。只是同韓氏聊些家常。韓氏很高興蕭明瑜能來看望她,又擔心蕭明瑜頻繁回來,會不會不合適。
蕭明瑜笑道,“娘放心吧,不會不合適。殿下那裡也是支持我回來看望娘。”
韓氏放心了。
蕭明瑜陪着韓氏說話聊天,韓氏要留蕭明瑜用午飯,蕭明瑜拒絕了。說是要趕着回王府,王府還有許多事情等着她處置。韓氏也清楚,寧王纔開府沒多久,萬事都需要操心,所以相信了蕭明瑜的說辭。
蕭明瑜同韓氏告辭,出門的時候是蕭明成來送的。
蕭明成已經長成了一個小小男子漢,故作老成的望着蕭明瑜,“七姐姐要保重,有什麼難處不妨回來,大家一起商量,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蕭明瑜蹲下身體,看着蕭明成,“先生放假了,對嗎?”
蕭明成點頭,“是的,所以我回來陪着娘。娘就快要生小寶寶了,外祖母說了,要多陪娘說說話,不能讓娘操心。”
“明成懂事了。四姐姐去了哪裡?”
“四姐姐帶着從哥兒出門去了,說是去送禮。聽說柴家在京城也有不少故舊,四姐姐要代表柴家,一一拜訪。”
蕭明瑜笑道,“今兒來的真不巧,沒想到四姐姐竟然不在。明成,記住不要拿外面的事情打擾孃親,孃親的身體爲重。至於我的事情,有你姐夫在,有韓家在,不會有事的。還有努力讀書,考取功名,我們蕭家五房可要指望你支撐門戶。”
蕭明成鄭重點頭,“七姐姐放心吧,我全都明白,我會用功讀書的。”
蕭明瑜很欣慰,站起來,摸摸蕭明成的頭。蕭明成笑着,並沒有躲開,心情顯得很好。“替姐姐好好照看孃親,我先走了。等正月的時候,我會再回來看望你們的。”
“好,我聽七姐姐的。”
蕭明瑜出了劉家,並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轉道去了韓家。
見到韓老太太,蕭明瑜就要上前請罪,因爲她的緣故給韓家帶來了麻煩,請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韓老太太趕緊攔住,“明瑜,你這是做什麼。這要是跪下去,可就太見外了。而且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了,老身可不能受你的大禮,那不合規矩。”
彎曲的雙腿重新站直,“外祖母,是孫女沒做好,是孫女的錯。”
“胡說。誰都沒錯。真要說錯,那也是老身的錯。當初你說了要低調行事,是老身強烈要求高調的,所以那嫁妝就顯得格外的豐厚,被有心人給惦記上了。”韓老太太招手,讓蕭明瑜坐到身邊來,“放心吧,這樣的事情老身經歷了許多。這點小陣仗,還奈何不了老身,更奈何不了韓家。不過這次也是一個信號,你如今嫁給了寧王,以後就要以王爺的事情爲重。凡事多思多想,行事不要讓人挑出錯來。皇家的媳婦不好做,現在可有體會了?”
蕭明瑜眼裡含着淚,拼命的點頭,“多謝外祖母的提點,孫女如今已經知道了,皇家的媳婦果然不好做。”
韓老太太笑起來,“知道了就好。所以以後言行舉止,一定要謹慎。說不定一句不經意出口的話,都能成爲別人攻殲的利器。所以啊,你需要學的還有很多。”
“嗯,我聽外祖母的,還有很多要學。”蕭明瑜依偎在韓老太太身邊,“外祖母,兩位舅母有沒有怪罪孫女?”
“放心,你兩位舅母雖然沒有老身大度,卻也不是小氣的人。對了,你大舅舅明年可能會外放,屆時這府裡的人能少一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不過此事還沒定下來之前,你也別往外面說。老身同你說這些,也是提醒你一句。這朝中如今的情勢有些不明朗。畢竟皇上的兒子們都長大了,各自都有了許多的心思。老身這意思,你懂嗎?”
蕭明瑜點頭,“孫女懂,王爺以後的處境只會更艱難。”
“你能懂這些就好。”韓老太太很欣慰。又囑咐了蕭明瑜很多,這才放蕭明瑜離去。
蕭明瑜離開韓老太太后,先是去給兩位舅母請安,又同兩位嫂嫂見了一面。韓閣老三父子不在府上,蕭明瑜就提前告辭離去。蕭明瑜沒去蕭家大房,而是在黑白棋社見了蕭明楨一面。
蕭明楨關心的問道,“明瑜妹妹,你還好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蕭明瑜笑道,“這次還有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三哥幫忙。”
“你請說。”
蕭明瑜斟酌了一下說辭,這纔開口說道:“明業的年紀大了,也該定下親事。此事我不方便出面,畢竟如今我的身份不再是蕭家姑娘。至於我娘那裡,很快就要生了,生完後又是坐月子,又是忙着孩子的事情,也沒多少時間忙這件事情。所以我打算將這件事情拜託給三哥。三哥這些年也認識了不少人,若是有合適的,不妨幫明業相看一二。若是需要什麼花費,儘管同我說。”
蕭明楨想了想,說道,“花費都是小事,關鍵在於你對明業的婚事是怎麼打算的?”
蕭明瑜直接說道,“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或者門第低一點的都行。性格不能太強勢,但是也不能過於軟弱。三哥也該知道明業如今沾染上一些不太好的習慣,必須有人管着他。即便他成親後就要分出去單過,可是好歹也是我們五房的人,我總是希望他不要因爲一些陋習,以至於生活落魄。”
蕭明楨點點頭,“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我會留意的。不過如今馬上就要過年了,此事只能等到明年開春後,纔會有確切的消息給你。”
蕭明瑜笑道,“這是當然,明年還有一整年的時間,三哥不用太過着急。對了,三哥的婚期可有定下?”
蕭明楨搖頭,“還不曾,正月會去對方家裡走動,屆時會將婚期定下。”
“三哥可要早點成親,我還等着喝三哥的喜酒。”
蕭明楨大笑,“你放心,等我成親的時候,定要請你喝喜酒的。”
蕭明瑜辭了蕭明楨,回到王府。問下人,“王爺這會在哪裡?”
“啓稟王妃,王爺在外院書房。”
蕭明瑜點點頭,先回了內院,換洗過後,又處置了幾件府中的雜事,這才帶上點心去見周乾。周乾正在同清客下棋,蕭明瑜沒有打攪。將食盒放在桌面上,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看着周乾下棋。
清客見蕭明瑜來了,本想起身的,蕭明瑜擺手示意他無需起身。
一局下完,周乾這才發現蕭明瑜來了。笑道,“瞧我,都入迷了了,竟然不知道你來了。怎麼不提醒本王一聲。”
蕭明瑜將點心拿出來,笑着同周乾說道,“長康下棋那麼專心,我不忍心打擾。長康可是餓了,這是剛出爐的點心,長康用一點吧。”
周乾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點點頭,“嗯,不錯,這同以前吃的很不同。難道是請了新的廚子嗎?”
蕭明瑜笑道,“我手下有幾個人,如今都在南邊。南邊那裡有不少的美食,聽說後,我就動了心。前些日子,下人從南邊送來兩位廚子,試吃過後,味道很好,王府留下了一位。另外一位,我打算開一家點心鋪子,用他做鋪子的大師傅。想來京城應該有不少人喜歡南邊那裡的點心口味。要是生意好的話,以後讓他們多做點花樣出來。”
周乾笑道,“難道生意不好,那花樣就不翻新了嗎?”
蕭明瑜大笑起來,“長康真會說笑。殿下想要點心時常翻新,這有何難。以後但凡有需要,長康只需說一聲就行,我定會滿足你的需求。”
周乾拉着蕭明瑜的手,“這可是明瑜你親口說的,以後本王要吃什麼口味的點心,明瑜可要一定滿足本王的口腹之慾。”
蕭明瑜在周乾的嘴角輕啄了一下,笑道,“放心,定會滿足王爺的口腹之慾。”
蕭明瑜剛要退開,就被周乾拉住,固定住蕭明瑜的頭,周乾給了蕭明瑜一個深深的吻。一開始蕭明瑜是被動的承受,緊接着蕭明瑜化被動爲主動,兩人耳鬢廝磨,氣喘吁吁。好在房裡沒人,不然蕭明瑜肯定沒臉見人了。
蕭明瑜坐在周乾的腿上,下巴靠在周乾的肩膀上,“殿下心情好了點嗎?”
周乾閉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着某種滋味。嗯了一聲。
蕭明瑜小聲的說道,“這兩天我很不安,有時候都忍不住想,我嫁給殿下會不會是一個錯誤。”
“不準胡說,更不準瞎想。”周乾在蕭明瑜的臀部輕輕的拍了一下,表達他的不滿。
蕭明瑜呵呵一笑,眉眼間都是笑意,“長康說的對,我不該胡說,更不該瞎想。只是我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你有事,我卻旁觀,我無法做到。同樣,我若是出事,讓你旁觀,相信你也無法做到。長康,我們該坦誠一點,更多的互相信任。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你不讓我胡思亂想,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可是你也不能凡事都一個人頂着,好歹也同我說一聲,讓我放心。你說好不好?”
蕭明瑜一番話,說的極爲誠懇。
周乾仔細想了想,“你說的對,我該好好反省的。你放心吧,以後若是有事情發生,我定會告訴你,同你一起商量。你說這樣可好?”
蕭明瑜笑着,狠狠的在周乾臉上咬了一口,“好,真好。”
周乾見蕭明瑜高興,也高興的笑了起來。
夫妻二人第一次的矛盾,算是真正的化解掉。接下來的時間,周乾沒事情做,就在書房看書下棋,或者偶爾出門會友。蕭明瑜則是忙着將年禮一家家的送出去。有的只需管事們上門去送,有的則需要蕭明瑜自己上門去送。
忙了好些天,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九。
王府上下都煥然一新。爲了讓所有人都能在過年前穿上新衣,蕭明瑜連自己的鋪子都沒放過。緊趕慢趕,好歹是將新衣服趕製了出來。接下來就是給下人們準備的紅包。因這是第一個新年,王府除了那一筆禮金外,並無別的收益,所以蕭明瑜難得摳門了一次,人人有賞,但是賞賜卻不多。不過好歹是個好彩頭。
大年三十,皇宮家宴。一大早,蕭明瑜同周乾就穿品級大服,動身進宮。
宮中規矩大,蕭明瑜不得不小心謹慎。先是去瑤華宮給魏貴妃請安。
魏貴妃見了二人,心情不錯。招手讓周乾坐到身邊,關心的問道,“成婚後,可習慣?”
周乾朝蕭明瑜那裡看了一眼,魏貴妃也順勢看了過來。周乾笑道,“多謝母妃關心,兒子一切都很好。明瑜將兒子的起居生活都打理得很好。”
魏貴妃滿意的點點頭,“看你氣色不錯,這話肯定是真的。”
周乾同蕭明瑜都笑了起來。
魏貴妃對蕭明瑜招手,蕭明瑜小步上前,“參見母妃。”
魏貴妃難得有機會近距離的打量蕭明瑜,暗自點點頭,容貌氣度都不俗,不錯。“你可習慣王府的生活?下人們做事用心嗎?需不需要本宮幫你們?”
蕭明瑜小心翼翼的說道,“多謝母妃關心,兒媳如今正在習慣王府的生活,目前適應良好。下人們做事都很用心,兒媳都不需要操心太多。王府暫時沒什麼大事情,兒媳還能處置,不敢勞煩母妃費心。”
魏貴妃笑道,“在本宮面前說話,無需如此小心謹慎。長康既然娶了你,本宮自然也是認同你的。你同長康好好過日子,平平安安的,本宮就放心了。至於更多的,本宮心不大,不求那些。”
蕭明瑜微微吃驚,低頭應下。
魏貴妃又說道,“以後得空了,多來宮裡走動,也要多同別家王府來往。任何時候,任何場合,都是交際廣闊的人更吃香。本宮相信你能做好一個賢內助,讓長康能夠安心當差,無任何後顧之憂。還有,長康同你的年紀都不小了,本宮希望你們都能努力,早生貴子,本宮也能早點抱上孫兒。你也不用擔心,你懷孕的時候,本宮會給你們的後院塞人。本宮不屑去做那樣的事情,孫兒也不是越多就越好。關鍵是孩子要成才,成才的孩子一個能頂十個。本宮不希望王府後院的女人太多,鬧得你們都不安寧,連帶本宮的孫兒的安危也不能保證。當然,若是皇上那裡還有賜婚的話,本宮也不會阻攔,也無法阻攔。總歸,身爲皇家兒媳婦,凡事都要考慮到。本宮儘量體諒你們,你們也要儘量體諒本宮。”
好個睿智的魏貴妃。蕭明瑜恭敬應是,“多謝母妃慈愛。”
魏貴妃笑道,“本宮只有長康這一個兒子,自然是希望你們夫妻能夠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蕭明瑜心頭感動,能夠遇到這樣通情達理的婆母,當真是一件幸事。
周乾對蕭明瑜笑着,還眨巴了一下眼睛。彷彿在說,瞧吧,本王早就說過母妃很好相處,如今總算證明本王沒有瞎胡說。
蕭明瑜暗自發笑,不過心頭卻很感動。對比很多人,她算是極爲幸運的。
魏貴妃打趣二人,“行了,別在本宮這裡眉來眼去的。本宮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不過該剋制的時候還是需要剋制。本宮這裡無需你們伺候奉承,趁着這會還有時間,去給皇后請安吧。”
“兒子遵命。”
“兒媳遵命。”
蕭明瑜同周乾一起告辭,走出瑤華宮正殿。兩人相視一笑,濃濃情意在眼波里流轉。周乾握住蕭明瑜的手,“本王同你一起去給皇后請安。”
蕭明瑜欣然答應,“求之不得。”
兩人來到鳳寧宮,經宮女通報,二人被迎進了大殿。主位上,坐着蘇皇后,端莊肅穆,堪爲天下典範。蘇皇后旁邊坐着太子妃段氏。段氏今兒打扮得格外明豔照人,只覺着將蘇皇后都給壓了下去。蕭明瑜暗自想着,太子妃段氏這麼囂張高調,真的好嗎?不擔心蘇皇后對她不滿嗎?
蘇皇后眼波流轉,打量着二人,笑道,“果然是一對璧人。明瑜是吧,上前來,讓本宮看看。”
蕭明瑜恭敬應是,小步上前。
蘇皇后嗯了一聲,連連點頭,“不錯,是個好孩子。長康這孩子有福氣,才能將你娶到。”
蕭明瑜羞澀一笑,“母后謬讚了。”
蘇皇后笑道,“不必謙虛,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裡,本宮心裡頭也是清楚的。”
蘇皇后的態度很和藹,這讓蕭明瑜原本微微提起的心稍微落下去一點。不過蕭明瑜依舊沒有放鬆該有的警惕。對蘇皇后,如何警惕,蕭明瑜認爲都不過分。
宮女進來稟報,說是太子知曉寧王殿下進宮,想同寧王殿下敘話。所以特意派人過來請寧王殿下走一趟東宮。
蕭明瑜擔心的看着周乾,周乾衝她微微點頭,示意蕭明瑜不必擔心。衆目睽睽之下,太子還不敢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周乾同皇后還有太子妃告辭,轉身離去。蕭明瑜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周乾的身影,直到周乾消失在殿門外。
太子妃段氏咯咯一笑,“寧王妃同寧王的感情可真好。寧王不過是暫時離開,寧王妃就巴巴的望着。這要是然二分開個十天半個月,寧王妃豈不是要望眼欲穿,成了你望夫石。”
蘇皇后含笑,並不表態。
蕭明瑜收回目光,淡然一笑,“太子妃真會說笑。以前聽人說太子妃爲人端方嚴肅,今日看來,傳聞全是假的。太子妃如此風趣幽默,又怎麼會是端方嚴肅,這個形容可不恰當。”
太子妃段氏,目光陰毒的盯着蕭明瑜。轉眼又笑了起來,顯得格外的親熱。“哎呀,本宮同寧王妃真是一見如故。寧王妃好生厲害,一眼就看穿了本宮的本質。寧王妃,有時間,我們妯娌二人也該好生親近親近。”
蕭明瑜笑着應是,“太子妃有請,臣妾不敢不從。就是擔心太子妃嫌棄我愚鈍,不能及時的領會太子妃話中的深意。”
太子妃段氏呵呵一笑,“寧王妃真會說笑,本宮同寧王妃一見如故,寧王妃這麼說,莫非是在嫌棄本宮,認爲本宮不配同寧王妃來往嗎?”
“太子妃絕對是誤會了,臣妾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太子妃段氏挑眉一笑,“是不是誤會,其實並不要緊。關於寧王妃的事情,本宮也聽過不少。據說寧王妃有一雙點石成金的手,不知何時本宮也能跟着沾沾光,賺一點零用錢。母后,你說兒媳這想法可好?”
蘇皇后笑道,“你自個的嫁妝,你自己打理,本宮不干涉。”
太子妃段氏一臉欣喜的模樣,對蕭明瑜說道,“寧王妃,母后都不反對,相信你也不會拒絕本宮吧?”
蕭明瑜苦笑嗎,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蕭明瑜恭敬的說道,“怕是要讓太子妃失望了。就在今年年初,臣妾就將手中的產業全部變賣。如今就只剩下一些鋪面。這些鋪面做的都是平常的不起眼的生意,故此實在是無法滿足太子妃的要求。”
太子妃段氏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寧王妃這是嫌棄本宮手裡的銀錢嗎?”
“太子妃誤會了,臣妾絕無這個意思。臣妾說的全部屬實,若是太子妃不相信的話,可以派人去查詢。如今臣妾手上的的確確沒有一樣好賺錢的產業。若是真的有的話,不用太子妃提醒,臣妾就會主動聯繫太子妃,請太子妃出錢入夥,大家一起賺錢。”蕭明瑜心下不耐。太子妃段氏這是有毛病吧。
“你……放肆……”太子妃段氏極爲不滿。
蘇皇后拍拍她的手,“行了,寧王妃說的很清楚,你又何必強人所難。今兒是家宴,本宮可不想看到你們吵吵鬧鬧的,知道嗎?”
“兒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