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根本就沒辦法去做選擇,讓自己的寶貝閨女嫁給商戶之子,譚氏怎麼可能願意。不過她也知道韓氏是好心,再說韓氏就要嫁給劉家,她不好同韓氏發脾氣。譚氏尷尬一笑,“這樣啊,明琦的婚事還需要同她父親商量,一時半會我也做不了主。”
韓氏鬆了口氣,“本該如此,也是我糊塗了。明琦怎麼說也是官宦家的小姐,怎麼能嫁給商戶之子。大嫂不怪我就好。”
譚氏笑笑,表示沒關係,她自然不會怪韓氏。
廖氏暗自撇嘴,什麼官宦家的小姐,都快成老姑娘了,還講究這個派頭。哼,再這麼講究下去,蕭明琦這輩子就不用出嫁。
韓氏擔心尷尬,趕緊轉移話題,不再提起蕭明琦的婚事。反正蕭明琦是大房的人,她的事情自有大房的人去操心。
蕭明業今日表現得極好,讓蕭茂林他們都忍不住誇了他幾句。等到酒席結束,將人都送走後,蕭明業回到自己的房裡,一臉沮喪的躺在牀上。不過轉眼之間,蕭明業又高興的跳了起來,不敢放聲大笑,怕被外面的人聽去。但是蕭明業正的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哈哈,一個鋪子一個田莊外加一棟宅院,還有一萬兩現銀。而且他成親的花用都由公中出。哈哈,太好了。有一萬兩現銀,哈哈,他發財了。蕭明業止不住的高興,只等他成親搬出去後,就能得到這些產業。以後他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再也沒有人來干涉他,他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防備別人奉承着別人。光是想一想,蕭明業已經有種迫不及待想要成親的心情。只可惜,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定下婚事。哎,那他就再忍兩年。兩年後,天高雲淡,看誰還能管他。
不提蕭明業的興奮,既然賬目都清楚了,韓家那邊當天就派了人過來,將韓氏的嫁妝運回韓家去。下個月婚禮,韓氏就從韓家出嫁。另外蕭明瑜也要收拾行禮,準備將蕭明業還有蕭明璇送到大房去。
另外還要收拾院子,準備接待蕭明的到來。
蕭明瑜猶豫了一下,同韓氏說道,“娘,這個宅院本就是你的陪嫁,將來自然要跟着你陪嫁到劉家去。等娘你出嫁後,四姐姐他們住在這裡,似乎不太合適。要不我們先搬到另外的宅院,將這個宅子空出來。娘,你覺着如何?”
韓氏笑道,“需要這麼麻煩嗎?孃的陪嫁,想給誰住就給誰住。明他們住在這裡合適,不用另外搬地方。”
“好吧,女兒聽孃的。”轉眼,蕭明瑜又拿出一個木匣子,神秘一笑,“娘,你看這是什麼。”
韓氏好奇,“你又弄出什麼新玩意出來了嗎?”
蕭明瑜搖頭,“不是新玩意。娘,你先看看。”
韓氏接過木匣子,打開一看,裡面全都是銀票。韓氏皺眉,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哪裡來的銀票?”
“娘忘了嗎,去年女兒就派人去中州處理那邊的產業。順便幫大房將老爺子留下的產業處理了。這裡面的銀票,都是娘留在中州的陪嫁莊子宅院和鋪面賣了後得到的錢,娘點一點,看看數目是不是對的。”蕭明瑜笑道。
韓氏意外極了,“你不說,娘都將此事忘了。中州那裡如今凋敝得很,能賣好價錢嗎?”
“雖然算不得是好價錢,但是也不能算差。總歸女兒不會讓娘虧本的。”
“你這促狹鬼。”韓氏點了點銀票,果然沒讓她虧本。“真是難爲你了,沒想到你還惦記着孃的那些產業。哎,如今中州那地方不太好吧。”
蕭明瑜笑道,“不算好,打仗都將那地方打壞了。不過如今那裡也是百廢待興,朝廷派了很多人過去,將所有的礦產都收歸朝廷所有。朝廷要挖礦,其實還是需要中州本地的世家們幫忙。畢竟當地的世家從事這一行上百年,自然清楚這裡面的門道。我聽說範家都搭上了朝廷的關係,準備替朝廷挖礦。”
韓氏嘲諷一笑,“範家倒是會鑽營。”
蕭明瑜說道:“自然會鑽營,否則也不能屹立數百年不倒。只可惜司馬家,一家老小死了個乾淨。司馬大人果然是鐵血心腸,除了兩個兒子外,司馬家其他人都被他犧牲了。如今司馬家同秦王府有着血海深仇,不知道他們會怎麼了結這段恩怨。”
韓氏冷哼一聲,“司馬家的事情,怪不了王府。司馬兆狼子野心,用家人做誘餌,讓王府放鬆對司馬家的警惕,如此他才能順利的帶着人馬投靠朝廷。他得了榮華富貴,家人做爲陪葬,也是各得其所。司馬家死的那些人,若是冤魂不散,也該去找司馬兆算賬。”
蕭明瑜又小聲的說道,“娘,老爺子留給大房的那些產業,女兒派人幫他們辦好的文書,也送給了大房。這次戰事,那些產業損失慘重。大房想要重新發展起來,沒個十年八年是絕不可能的。另外,東府那邊,也蒙受了很大的損失。不過這次範家在朝廷那裡找到關係,謝家也跟着沾光,一起幫朝廷挖礦,也算是找到了一條出路。我看東府那邊有意派人到京城來活動活動,或許屆時會找到娘跟前,娘可要有個準備。”
韓氏搖頭,“東府真要來京城,也沒資格找我。他們只能去找大房。不過我們西府同東府已經分宗,當初我們西府在東府那裡吃了那麼大的虧,東府若是有點自知之明,就不該找上門來。因爲那根本就是自討沒趣。總之,東府的事情你別管。”
蕭明瑜點頭應下,“娘放心,女兒不管東府的糟心事。不過陸家那邊,陸大人是秦王府的左膀右臂,抵抗朝廷軍隊,最是堅決。如今戰事結束,陸家人都被朝廷抓了起來。只是到如今還沒有一個結論。女兒估計着,陸大人或許會被砍頭,陸家人也許會被流放。不知道大嫂知道不知道此事。要是知道了,大嫂若是求到孃的跟前,娘可要硬着心腸,萬萬不能答應下來。陸家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能摻合。”
韓氏嘆氣,“這個消息,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蕭明瑜說道,“我聽二舅舅說的。從中州回來的人說,陸家全家都被關押在大牢裡,就連陸家的老太太還有剛出生的小孩也沒能倖免。陸大人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這次戰事,朝廷損失了那麼多人,花了那麼多銀錢。雖然不動秦王府的人,但是不代表皇上會對依附秦王府的將領客氣。不光是陸家,還有李家,歐陽家,這幾家都沒落到好下場。李家如今看起來,是最慘的。先是被世子周啓殺了一遍,死了不少人。聽說那個李天寶就死在世子周啓的手上。接着又被朝廷砍殺了一遍,如今全家都被關押起來,結局同陸家應該差不多。總歸那幾家,表面看起來,也就是司馬家能夠落得一個好下場。只可惜,司馬家的前程是用司馬家上下兩三百口人的性命換來的。司馬兆如此心狠手辣,朝廷的人對他肯定有所防備。雖然升了他的官,不過再想如過去一樣風光,怕是不能夠的。”
韓氏笑道,“你倒是關心這些事情。司馬家如今人丁單薄,司馬大人肯定會續娶,司馬雲飛兄弟二人,也肯定要急着娶親,繁衍子嗣。司馬家同蕭家,雖然說起來有些齷齪,但是畢竟都是從中州出來的,以後兩家說不定會有許多來往。明瑜,你當心一點。司馬兆這人,心狠手辣,若是身處亂世,定是梟雄之才。他肯定不甘心止步於此,說不定你就入了他的眼,會想方設法的來謀算你。”
蕭明瑜笑道,“多謝娘提醒,我會小心的。司馬家的消息,我一直都有留意。或許下個月,司馬家父子三人就會進京面聖。中州駐防的軍隊,據說也要輪換。到時候明懷就能回京,四伯母就不用來娘這裡哭訴求情,孃的耳朵也能清靜一二。”
韓氏笑了起來,“如此就好。對了,張家那邊有消息嗎?”
蕭明瑜愣了下,“娘怎麼會問起張家。”
“說了那麼多,總不能漏下張家吧。是不是張家出了什麼事情,你才一直瞞着?”韓氏擔心的問道。
蕭明瑜點頭,“的確出了點事情。戰事最後階段,中州城大亂,有暴民衝擊各大世家。有準備的世家沒受損失,但是事先沒準備的世家,卻遭受了極其慘烈的損失。張家是一個,譚家也在其中,謝家有範家照顧,倒是沒事。廖家也有部分損失。其中又以張家損失最爲慘重。張世謙的姨娘都被人糟蹋了,還擄走了幾個。張世謙本人被暴民打斷了骨頭,如今下肢癱瘓,不良於行。張風雲跟在世子周啓身邊,雖然沒事,不過他作爲依附王府的將領之一,又是王府的姑爺,所以也被關了起來。至於張風清,因爲一直留在書院,倒是倖免於難,如今張家就靠張風清撐着。至於大姑母,受驚嚇過度,又因爲張風雲出事,瘋癲了。”
“瘋癲了?”韓氏大吃一驚。“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內情,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瘋癲。”
“女兒也有些懷疑,所以又派人仔細打聽。的確是瘋癲了。不過究竟是因爲驚嚇過度,還是因爲人爲,女兒卻沒查出來。”蕭明瑜實事求是的說道。
韓氏急切的問道,“你是不是有懷疑的人?”
蕭明瑜點頭,“張風雲的妻子,周芸。女兒聽聞,這婆媳二人不合,張風雲在家的時候,兩人做足了表面功夫,還能好好相處。一旦張風雲離家當差,這婆媳二人定要鬥個你死我活的。周芸雖然是庶出,但是有王府撐腰。大姑母雖然失了丈夫的寵愛,可是她是婆母,佔着名分大義。這二人算是鬥了個旗鼓相當。聽人說,這二人私下裡都有說過,要弄死對方的話。所以女兒懷疑,大姑母瘋癲的事情,或許同那位表嫂有關係。”
韓氏大皺眉頭,“這麼嚴重的事情,你這外人都在所=懷疑,作爲一家之主的張風雲難道是傻子,看不清他妻子的真面目嗎?張風清了,他娘落到這個地步,他做兒子的難道就沒想過要查清楚嗎?還有張世謙,只是下肢瘓又不是癡呆,怎麼會什麼都不管。”
蕭明瑜嘲諷一笑,“張家蒙受損失,一二十年都別想恢復元氣。張風雲被下了大獄,生死未卜。這個時候,秦王府雖然自身難保,但是對張家或者說對張世謙來說,那也是一根救命稻草。即便知道大姑母是被周芸害的,可是爲了抓住秦王府這根救命稻草,張世謙也會給周芸面子,幫她將事情壓下來。至於張風清,光是懷疑有用嗎?大姑母的確是在戰事最緊要的關頭瘋癲的,說她驚嚇過度,也說的過去。再說了,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想要找證據估計也找不到。而且張風清除了是男人外,一無勢力,二無人手,如何同有錢有人還有王府做靠山的大嫂鬥。”頓了頓,蕭明瑜問道,“娘是在同情大姑母嗎?”
韓氏笑了笑,“我同情她作甚,當年她同江姨娘聯合對我做的事情,我可記在心上。她有今日,也是活該。”
“娘說的沒錯,我覺着大姑母落到今日,也是咎由自取。她要是不瘋癲的話,遲早會被周芸給弄死。王府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蕭明瑜笑道。
韓氏點點頭,“這些消息你同大房還有四房說了嗎?”
“我已經將消息送給他們了。要怎麼做,他們自己決定,我們五房不干涉。”
韓氏笑道,“你這樣處置是對的。這些消息,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衝擊。你說張家將王府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我看未必。等張世謙回過神來,說不定會找上我們蕭家,找到娘這裡,只爲了求咱們出力將張風雲救出來。”
“理會他作甚。當初我們蕭家遭難,張家跟着人一起落井下石,這筆賬總是要算的。張家真要找上門來,直接打出去就行。”蕭明瑜隨口說道。
韓氏微蹙眉頭,“行了,中州那邊的事情暫且放下。光是聽聽,就讓人心煩意亂。”
“女兒聽孃的話。”蕭明瑜笑着說道。
過了幾天,蕭明瑜將蕭明業還有蕭明璇打包送到大房。
蕭明業客客氣氣的,表示去大房居住,他很願意。不會給大房添麻煩,自然也不會給蕭明瑜添麻煩。蕭明瑜對於蕭明業的識趣,也很滿意。囑咐蕭明業身邊伺候的人,“以後六少爺要出門會友,不要阻攔。六少爺是男子,交際應酬,人情來往是必不可少的。若是銀錢上面不趁手的話,你們就來找我。”
“小的聽姑娘的吩咐。”
安頓好了蕭明業,又要安頓蕭明璇。
蕭明璇這邊,始終都是一張晚娘臉,就好像別人欠了她一百萬沒還一樣。對於自己被送到大房居住,蕭明璇不吵不鬧,很平靜的接受,只是那臉色着實難看。
蕭明瑜沒打算同蕭明璇廢話,只是吩咐婆子們看好的蕭明璇,不要讓她出門。
蕭明瑜要離開的時候,蕭明璇突然看了過來,說道,“七姐姐不同我說點什麼嗎?”
蕭明瑜好笑的看着她,“想要我說什麼?這些年來,我同你說的還少了嗎?該說的早就說完了,如今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蕭明璇冷冷一笑,“七姐姐,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得意什麼?就因爲將你們姐弟二人送到大房來,我就該得意嗎?蕭明璇,你也太小看我。這點事情,還不至於讓我得意。”蕭明瑜冷冷的說道。
“是嗎?”蕭明璇明顯不信,“蕭明瑜,你肯定會有報應的。”
“好啊,我等着我的報應。只是不知你又有什麼報應,我倒是有興趣知道。”
蕭明璇仇恨的看着蕭明瑜,“蕭明瑜,我是不會認輸的。”
蕭明瑜輕飄飄的說道,“你覺着你現在還有資格同我爭嗎?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蕭明璇,你永遠都做不到這一點,所以你永遠都是個小丑。對於小丑,我無需多言,也不想同你計較。”
“混蛋,蕭明瑜。”
蕭明瑜回頭,冷笑着看了眼蕭明璇,“有這個力氣在這裡叫囂,不如好好想一想,等出嫁後該怎麼生活。”頓了頓,蕭明瑜對下人吩咐道,“看好了八姑娘,要是讓八姑娘出來闖禍的話,可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看好八姑娘,不會讓八姑娘給姑娘惹麻煩。”
蕭明瑜不再理會蕭明璇的叫囂,而是去見蕭明楨。“三哥,那兩人以後就拜託你了。”
“明瑜妹妹太客氣了,你放心,我會照看好他們。”
蕭明瑜感謝了一番,問道,“那些消息三哥都知道了,三哥有什麼打算嗎?”
蕭明楨自嘲一笑,“還能有什麼打算。若是真有人找到我們大房來,我們大房也該趁機訴苦一番,好讓世人都知道這些年來我們大房的辛苦。明瑜妹妹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那些人不找上門來就算了,若是找上門來,定不能讓他們好過。”
“我信三哥定不會讓人失望。對了,明琿大哥還沒有消息嗎?”
蕭明楨嘆氣,“沒有。找了這麼長時間,一點頭緒都沒有。當年收留大哥的那家人,倒是找到了。不過他們說,半路上就同大個分開,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大哥。”
蕭明瑜試着說道,“若是明琿大哥還活在世上的話,你說他會來京城找大家嗎?”
“但願如此。”蕭明楨認真的說道,“無論如何他都是我大哥,是康哥兒的父親,我希望他能找到京城來,一家人團聚。”
蕭明瑜笑道,“會的,肯定會有那麼一天的。”蕭明琿,你這個白眼狼,你看看你家人,都在惦記着你。而你,又在何方。
蕭明瑜在書房忙碌,門房來報,說是有人上門來,指名點姓的找蕭明瑜。蕭明瑜問門房的人,“對方可有拜帖?”
“不曾。不過小的瞧了眼,對方是位女眷,只是不知來者身份。聽口音,像是從涼州那邊來的。”
涼州?蕭明瑜大驚,“去,將人請到花廳,我過會就去。”
涼州的口音,這就有些意思了。又是女眷,來者的身份幾乎是呼之欲出。蕭明瑜是真沒想到,她會主動上門找自己。
來到花廳,看着那個熟悉的背影,確定了身份,蕭明瑜長鬆一口氣。“參見郡主殿下。”
清河郡主回過頭來,看着蕭明瑜,“多年沒見,再見面已經是物是人非。蕭姑娘可曾想到本郡主會親自上門?”
“的確沒想到。”蕭明瑜走上前,“郡主殿下一點都沒變,還是同當年一樣。這些年,郡主殿下可好?”
清河郡主自嘲一笑,“蕭姑娘鎮定如初,果然非常人能比。難道蕭姑娘以爲,本郡主不是上門來找你收賬的嗎?”
蕭明瑜笑道,“當年多虧郡主幫忙,我們蕭家一家老小才能順利離開中州。郡主的恩情,我一直都記在心裡。郡主來找我收賬,本就是理所當然,我也會欣然應允。還請郡主殿下開個價碼。”
“果然是財大氣粗,同當年相比,完全不同。”清河郡主嘲諷一笑,“你的事情本郡主在涼州也有聽說,你那四通快運,在涼州也設了點。本郡主用過幾次,很方便。”
“多謝郡主看得起民女,一點小玩意,不足掛齒。”
“小玩意?蕭姑娘未免太過謙虛。”清河郡主譏諷的看着蕭明瑜,“蕭明瑜,你欠本郡主的,你不能否認。”
蕭明瑜平靜的說道,“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賴賬。”
“那好,本郡主今日來,就是讓你還賬的。只要你還了這筆賬,從今以後我們二人就兩清。”
蕭明瑜斂了表情,嚴肅的看着清河郡主,“還請郡主明示,如何還賬,可以兩清?”
清河郡主笑了笑,“放心,不會讓你太過爲難。”接着拿出一份清單,放在蕭明瑜的面前,“這些就是我想要的,你若是能辦到,我們之間從此兩清。”
蕭明瑜疑惑的拿起清單看了起來,越看心頭越是吃驚。“郡主要這些做什麼?”
“本郡主想要做什麼,你只說答應不答應?”清河郡主死死的盯着蕭明瑜。
蕭明瑜轉眼笑了起來,“中州打仗那幾年,涼州同延州雖然一直在對峙,卻一直不曾動武。戰事結束,涼州也倖免於難,包括寧家,依舊是涼州當地的王。怎麼,郡主這是準備爲寧家的將來謀劃嗎?”
“本郡主要如何做,蕭姑娘最好不要過問。”清河郡主眉眼一開,笑了起來,“你只需告訴本郡主,能不能辦到這些事情。”
蕭明瑜將清單丟給清河郡主,“我能辦到。”
清河郡主面露喜色,蕭明瑜果然有辦法。
蕭明瑜接着又說,“我能辦到,但是卻不願意爲郡主驅策。”
“你什麼意思?”清河郡主斂住喜意,目露寒光,“蕭姑娘,你別忘了,你欠本郡主的。如今你是在還賬。”
蕭明瑜淡然一笑,“郡主息怒,我並沒有要賴賬。郡主千里迢迢來到京城,不知道有沒有去秦王府看一眼。世子殿下如今繼承了王位,真是可喜可賀。”
清河郡主冷笑一聲,“蕭姑娘,我們還是先說回正事吧。”
蕭明瑜笑着,一雙眸子,似乎看透了一切,“郡主殿下確定要說回正題?郡主殿下真的清楚這份清單的分量嗎?”
清河郡主大皺眉頭,“蕭姑娘是什麼意思?”
蕭明瑜笑道,“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郡主殿下,不要玩火,小心玩火自焚。秦王府風雨飄搖,或許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讓有着上百年曆史的秦王府瞬間灰飛煙滅。而郡主殿下你要在下做的事情,或許就是壓死王府的最後一根稻草。郡主殿下,你確定爲了寧家,你要這麼做?寧家是你的夫家,可別忘了,王府是你的孃家。你的父母你的兄長的性命,如今可都捏在皇上的手裡。我若是你,絕對不會給皇帝送上把柄,讓皇帝有理由結果了王府一家子還有寧家一家子。郡主殿下,你說對嗎?”
“你放肆。”清河郡主怒斥。
蕭明瑜苦笑,“郡主殿下,看在我們過往好過一場的份上,所以我纔會好心提醒郡主殿下。我不忍看到過往的老朋友飛蛾撲火一樣的走向死路。郡主殿下,一番好意,還請你笑納。希望,從今以後,我們可以繼續來往,做回朋友。”
清河郡主冷冷一笑,“蕭明瑜,這是你欠本郡主的。”
“我是欠郡主,我也沒打算賴賬。但是絕對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來還賬。郡主不想活,我還想活。”蕭明瑜神情輕鬆,拿起那份清單,付之一炬。
清河郡主抿着脣,一臉嚴肅,不過並沒有阻止蕭明瑜的動作。等那份清單化作灰燼後,清河郡主冷聲說道,“燒掉也沒用。”
蕭明瑜不在意的笑笑,“有沒有用無所謂。我只是希望郡主殿下能夠明白我的態度,你的這個忙,我不會幫。郡主要我還債,可以用另外的辦法。郡主殿下放心,我絕對不會推辭。”
清河郡主的聲音中透出一股子冷意,“蕭明瑜,你還是這麼自以爲是。”
蕭明瑜自嘲一笑,“好吧,我就當郡主殿下是在誇我。”
“哼,本郡主吃飽了纔會誇你。”
蕭明瑜搖頭苦笑,說道,“郡主殿下,這些年,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事情。總之你身上的的戾氣太重。過往的清河郡主,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你若是因爲王府敗落,纔會變成如此,那我也無話安慰你。你若是因爲自身生活不如意,寧家待你不好纔會如此,那我覺着你完全可以想辦法擺脫這樣的生活,重新開始。總歸,戾氣太重不好。傷人傷己。”
“我的事情,無需你來干涉。蕭明瑜,我只要你還債。”
“可以,但是我只還你的那一份,寧家的那一份同我無關。郡主殿下什麼時候將這筆債算清楚,再來找我不遲。”蕭明瑜冷下臉來,此刻,她真的無法同清河郡主溝通。
清河郡主猛地站起來,“蕭明瑜,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蕭明瑜冷冷的看着對方,“我只招待誠心上門做客的客人,而不招待上門找事的惡客。清河郡主,你是在玩火,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
清河郡主苦笑一聲,神情猛的一變。沒了凌厲的眼神同那股強硬的氣勢,變得悲慼和落寞,“蕭明瑜,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蕭明瑜搖頭,認真的想了想,“不會笑話你,一輩子都不會。我蕭明瑜有很多毛病,但是絕對不會去笑話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就好。”深深嘆息,“蕭明瑜,其實我要感謝你。”
蕭明瑜不明所以,感謝,這又是從何說起。
清河郡主苦笑一聲,“當年放過你,何嘗不是給了王府一線生機。謝謝你。”
蕭明瑜怔愣,“即便要謝,也該是周啓來謝我,而不是你來謝我。”
清河郡主輕輕搖頭,“我雖然已經嫁做寧家婦,但是我依然是王府的女兒。這些年,足夠我看明白很多事情。當年在中州,中州的名門閨秀中,算上你們蕭家的,沒想到最後只有你同你四姐姐得了個好結果。我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因爲家族的負累,成爲了某種犧牲品。”
蕭明瑜跟着唏噓,是的,想起當年的那些人,如今有幾個有好下場。
“司馬雲煙,你還記得嗎?”
蕭明瑜點頭,她怎麼可能忘記司馬雲煙,中州的第一名媛。那個喜歡周啓的女子。“司馬大人背叛王府,她被範家送到王府下了水牢。後來雖然被放出,卻留下了病根。當時她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可是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結果孩子沒了,身體也跟着垮了。以後她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懷上孩子。”
蕭明瑜暗自唏噓。
清河郡主自嘲一笑,“你可記得買通兇徒綁架你的周蓉?”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蕭明瑜冷冷的說道。
“就在上個月,她正式落髮出家,成爲空門中一人,這輩子常伴青燈古佛,或許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清河郡主有些落寞的說道。
蕭明瑜卻很意外,“她出家呢?”
“是,已經遁入空門。”清河郡主嘲諷一笑,“我哥殺了她的親哥,殺了她的親孃,殺了她身邊所有的人。你覺着她活在王府還能有出路嗎?若非她是女子,我哥早就一刀將她砍了。能夠偷生到現在,已經是老天開眼。遁入空門,纔有一線生機,否則留在王府,下場就是無聲無息的死去。”
“成王敗寇,怨不得任何人。雖然你哥周啓也是階下囚。這麼說來,你已經回過王府?”蕭明瑜好奇的問道。
清河郡主點頭,“是,我已經回過王府,見了母妃,見了大哥,見了大嫂還有小侄子。不過我並沒有住在王府。寧家在京城有宅院,我住在寧家。”
蕭明瑜尷尬一笑,“如此就好。”
清河郡主重新坐下,說道,“既然你不肯還債……”
“不是我不肯還債,而是那份債務恕我不能答應。”
清河郡主笑了起來,“蕭姑娘,你放心,這一次我肯定不會讓你爲難。”說完,又拿出一份清單來放在蕭明瑜的面前,“我想這一份你肯定會答應。”
蕭明瑜蹙眉,疑惑的看着清河郡主。清河郡主示意蕭明瑜看清單,不用看她。看她沒用。
蕭明瑜拿起清單翻看,微蹙眉頭,“你要……”
“是,我總要爲自己爲家人留一條後路。這點小事,我想你不會再拒絕吧。”
蕭明瑜嘆氣,“我可以答應你。正好我的人如今正在嶺南經營,我可以幫你在嶺南置辦一份家業。”
“多謝。”清河郡主鄭重的說道,“你若是辦成此事,從今以後,我同你之間兩清。你再不欠我。”
蕭明瑜微蹙眉頭,“郡主殿下,我冒昧問一句,你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難道你聽說了什麼消息嗎?”
“不曾聽說。我只不過是想多一條退路而已。難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蕭明瑜笑着搖頭,“自然不過分。只是,我覺着這不像是寧家的作風,倒像是你大哥周啓的做派。莫非這是你大哥讓你做的。”
“本郡主可以不回答嗎?”
蕭明瑜笑了起來,她已經知道了答案,“當然可以。希望你小心一點,千萬別被皇帝髒抓住把柄,讓他有機會收拾你們一家人。”
清河郡主自信一笑,“放心,我有分寸。事情辦完,我也該告辭。對了,你同明說一聲,寧露已經嫁人,她不用再擔心寧露給她添堵。”
蕭明瑜笑道,“多謝郡主相告,我會同四姐姐說的。”
送走清河郡主,蕭明瑜獨坐書房沉思。最後叫來心腹管事,如此吩咐一番。又給馮長根去信一封,做了一番佈置。她從事的都是商業上的事情,清河郡主要她做的也都是商業上的事情。即便被皇帝知曉,也抓不住她的錯處。
忙完了一天,蕭明瑜總算能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等明一家到達京城。
韓氏同劉長卿的婚事定在三月初七。三月初一這一天,蕭明同柴自修帶着自家的寶貝來到京城,進了城門,直奔內城。
當門房稟報,四姑奶奶回來的時候,韓氏激動的站起來,還說要親自去大門迎接。蕭明瑜趕緊攔住韓氏,明同柴自修是晚輩,韓氏是長輩,韓氏去迎接,像話嗎。蕭明瑜帶着人去到二門,接到蕭明一家三口。
兩姐妹幾年沒見,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蕭明還是那麼明豔照人,卻多了婦人的風情和身爲母親的慈愛。柴自修還是那麼帥氣,那麼溫文爾雅,就跟書生一樣。至於二人的小寶貝從哥兒,是個調皮的小子,在奶孃懷裡動來動去,就是要下來走路。蕭明大笑一聲,“放他下來。從哥兒,你一會可不能讓你爹爹抱。知道嗎?”
從哥兒哈哈一笑,就朝二門內衝進去。丫頭婆子們急忙跟上。
蕭明瑜好笑的說道,“從哥兒真活潑。四姐姐,姐夫,你們裡面請。娘就在花廳裡等着你們。盼着你們來京城,盼了好幾年,如今我們一家總算能團聚,娘都高興壞了。”
蕭明瑜領着人到了花廳,韓氏激動落淚,摟着蕭明哭了一場。又讓明成出來見人。蕭明含着淚說道,“當初女兒出嫁的時候,成哥兒還不會走路。一轉眼,成哥兒都這麼大了。如今我也是做母親的人,才體會到娘當年的苦心。娘,女兒不孝,請責罰女兒。”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剛一見面就讓娘責罰你,還是當着姑爺的面,你好意思嗎?”韓氏又哭又笑,神情激動。
蕭明不好意思,也跟着又哭又笑。
柴自修含笑站在一旁,“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岳母大人安康。”
“好,好,都是好孩子。明,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蕭明重重點頭,她的確是一個有福氣的人。“娘,父親他……走的時候,女兒不在身邊。女兒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父親的熱孝。女兒不孝,沒能……”蕭明說着,泣不成聲。
韓氏激動,又是感慨,“你說這些做什麼。你父親都走了好幾年。你放心,他走的很平靜。”
蕭明一直在哭,惹得韓氏也跟着哭,“傻孩子,你是不是怨恨母親改嫁,給你丟臉?你說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沒有,女兒絕對沒有這麼想。”蕭明急切的說着,生怕韓氏誤會,“爹不在了,娘也爲爹守了三年,如今娘要改嫁,自是應該。女兒怎麼會怨恨,女兒只盼着娘能過的幸福。”
“你別說漂亮話來騙我,你同娘說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哭你父親還是哭娘?”韓氏激動難耐,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擔心蕭明的態度。到如今,一下子爆發出來,倒是將人給嚇住了。
蕭明拼命的搖頭,哭泣。
柴自修看不下去,急忙站出來,輕輕拍拍蕭明的背部,“岳母大人誤會了明,她真的沒有怨恨。當明得知岳母大人要改嫁的事情,是真心在爲岳母大人高興。開了年,就一直在催促小婿動身,怕耽誤了岳母大人大喜的日子。”
“娘,女兒真的沒有。”蕭明哭着說道。
韓氏也在哭,“是娘錯怪了你,是娘糊塗,不該問那些問題。好孩子,快別哭了,你一哭,娘就想跟着哭。我們娘兩這麼多年沒見,如今好不容易見面,怎麼能一直哭。快收了眼淚,娘還有好多事情要問你。”
“嗯,女兒聽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