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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進宮的時候,衆人基本都到了。
七爺跟四爺差不多時間來的。
後頭九爺十爺也來了。
直郡王打頭,坐在乾清宮後頭商議:“這事,該是怎麼辦。宮裡還有太后娘娘呢,小輩沒了,也不好驚動。”
“大哥拿主意就是了。”三爺忙道。
四爺也附和:“聽大哥的吧。”
衆人都是這個意思。
直郡王知道,此時沒有人會出頭,心裡嘆氣之餘卻又享受這樣的感覺。
“先去毓慶宮看看吧。也不必都去……”直郡王看了一圈:“就老三老四跟我去吧。”
人多也沒意思。
三爺四爺沒意見,跟着直郡王進了毓慶宮。
一進去,就感覺出一種頹敗的氣息。
雖然還是過去的樣子,乾淨整潔,可那是面上。
邊邊角角到底是不如過去了。奴才們面上也都是惶恐,見了他們三個,都恨不得全都跪下。
大約是還記得他們到底是太子爺的奴才,不好膝蓋那麼軟吧。
前院裡,太子爺就端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月餘不見,他整個人瘦的就跟骷髏架子似得,可卻遠比從江南迴京之事要精神的多。
一雙眼就像是暗夜裡的幽光,叫人看久了生出慚愧來。
見禮之後,太子爺擺手:“免了。不過是沒了個小的,犯不着這麼緊張。太小了,也不好操辦。就跟他大哥二哥幾個埋在一起就算了。有心的話,替孤燒幾張紙,叫個和尚念幾段往生咒。不然就好生埋了他就算了。”兩歲的孩子,能怎麼辦呢?
“太子爺放心,我辦好就是了。”直郡王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那有勞大哥了。三弟和四弟也費心了。”太子爺笑着擺擺手:“孤不忍再見了,你們去就是了。”
三人見太子爺實在是不想說話,所以便只能起身了。
那孩子就在前院停着,已經穿戴爭氣了,瘦小的一團,穿着淺紫色的一身常服,臉上蒙着絲帕。看着叫人心疼。
四爺一直沒說什麼,就跟着直郡王行事。
以前他跟太子爺辦差,可是後來漸漸就越來越遠。
原因是太子爺始終受困在毓慶宮,能插手的朝政少之又少。可四爺自己能做的卻遠比太子爺多。
這其實一直都不正常,可以前誰也沒這麼想。
也或許是隻有四爺沒這麼想。
如今想來,太子爺能掌控的實在是不多。
以至於走到這一步,太子爺只能等着,不想主動上摺子請廢,就只能被動等着結局。
直郡王還是沒敢馬虎,親自將孩子送去了那一小片墳地,稀稀拉拉,已經埋了四個墳包了。
除了李佳氏早逝的格格送去了廟裡,其餘的小阿哥和小格格都在這。
叫人看着都心酸,毓慶宮裡的孩子沒了一個又一個,如今連大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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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果是燒紙也燒了,和尚也請來了。
唸了三日的佛經,好生送走。
七月初三這一日,康熙爺回京。
四爺等皇子一早就在城外候駕,等着吉時一到,康熙爺進城。
天熱的要命,四爺等皇子們穿着皇子的服制,後背都溼透了,可是吉時快到了,誰也不敢走開。
只能用帕子擦擦汗。
時辰到來,遠遠的看見了御駕。
四爺等皇子跪在最前頭。
康熙爺的御駕並沒有停,他雖然傳話叫人來接,但是並沒有停下說話的意思。
而且,他叫皇子和臣子接駕,卻絕口不提毓慶宮裡的太子爺。
四爺低頭,等着御駕過後,才能起身。
剛起來,就見李免小跑來了:“郡王爺,萬歲爺傳您進宮呢。諸位阿哥們就散了吧,回頭再說話。皇上的意思是,就不必進宮拜見了,明兒再見吧。”
三爺忙道:“皇阿瑪一路奔波累了,那而兒臣們就先回了。”
說着,就與三爺五爺等一道走。
最後進宮的就是直郡王,以及尚未建府的小阿哥們。
不過小阿哥們回去就直接回了阿哥所了,能去乾清宮的,只有直郡王一個人。
看着是榮耀,可內裡如何,直郡王只覺得苦。
乾清宮裡,直郡王跪下:“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起來吧。”康熙爺擺手:“這些時候,你辦差辛苦了。”
“兒臣不敢說辛苦,兄弟們都是一樣的。”這種辛苦,他並不敢攬在身上。
“太子……如何了?”康熙爺又問。
直郡王忙道:“前幾日,毓慶宮的六阿哥沒了,兒臣與三弟四弟一道去送的。瞧着……太子爺瘦了不少,看着……十分的憔悴。”
“哼!敢謀逆的人,怕是因爲事情敗露了害怕吧?”康熙爺冷笑:“你去傳話給他,就說朕回京他都不來迎接,可見心中已經是沒了君父!”
直郡王苦笑,卻忙應了。
這不是聖旨,就是口諭,可是他親自來傳話,真是……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毓慶宮裡,跪着的太子爺聽着站着的直郡王傳話。
說完,直郡王忙去攙扶太子。
太子很自然的叫他扶着起來,然後淡淡開口:“是兒臣不曾接到接駕聖旨。兒臣有罪,自然不敢擅自離開毓慶宮。皇阿瑪要是降罪,兒臣只管受着便是了。”
既然都說他有罪,那就有罪好了。
他也不想辯解了。
直郡王應了是,又回了乾清宮。
傳話是很多太監跟着的,他一字一句,都不敢耽誤的傳回去。
康熙爺當時就砸了茶碗:“這逆子,是怪罪朕嗎?朕被他傷了心,他竟是絲毫不知道朕的心!叫隆科多來!”
很快,在外頭候着的隆科多就進來了:“皇上。”
“你去,你和老大去,將那孽障給朕關在上駟院,叫他好生反省反省!朕沒有這樣不孝的兒子!大清也沒有這種豬狗不如的太子!”
此言一出,直郡王和隆科多都嚇壞了,跪倒伏地,半晌,卻只能應了是。
出了毓慶宮,明明是大太陽,兩個人卻都感覺渾身發寒。
將皇太子關進上駟院……
那是養馬的地方啊。
“郡王爺……您看?走吧?”隆科多也爲難啊。
如今他是不怕太子爺,可這事做了吧……總是覺得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