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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康熙爺當衆說了直郡王是大千歲之後,整個紫禁城的風向就變了。
有如四爺一般懷疑的,可是就算是懷疑,皇上都說了那是大千歲了,就算你心裡懷疑,不得賀喜?
四爺就不必了,直郡王不在,他沒法賀喜。
正好他府裡沒有嫡福晉,也不必去直郡王府上賀喜。
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所以,打着直郡王打了勝仗的招牌,從三爺家嫡福晉,到五爺家嫡福晉,就躲不過去了。
宮裡毓慶宮的太子妃都賞賜了直郡王福晉東西。
這一來,那些個臣子女眷們就少不得要上門賀喜了。
宮外如此,宮裡也是一樣的。
長春宮裡的惠妃這裡,如今成了熱竈。
宮裡的小嬪妃們都要上趕着過去賀喜。
不過,德妃,宜妃,榮妃,幾個就都不會去。只是叫人去說一聲就是了。
惠妃其實並不高興,她倒是沒想到直郡王是靶子之類的,只是覺得,這樣真是遭人恨啊。
可她身在內宮裡,其實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只能將直郡王福晉叫進宮來,叫她閉門不出,不要見人了。
直郡王福晉從一開始的高興,到後來的惶恐,如今婆婆說了,也是忙不迭應了。
所以從七月初,直郡王府就關門閉戶,不見人了。
說的是直郡王在外頭,女眷不方便會客。
可如今關門,也已經遲了,該來的都來了個差不多了。
這件事就如一個漩渦,原本不算太大的事的,可大家都去了,帶起來的漩渦就越來越大。
一品官員去了,二品就不好意思不去,二品去了,三品就不能不去。
如此一來,最後竟是直隸那邊的官員女眷也打着回京做什麼事的消息要去拜見。
好在是關門了。不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與此同時,軍中的直郡王和八爺自然都收到了京城來的消息。
直郡王收到消息就將傅衝叫來了。
次日出兵,就有他一個。
“子照看看這個。”直郡王將信件遞給了傅衝。
傅衝看過之後皺眉:“太過張揚。”
“這事背後有人搞鬼。”直郡王皺眉。
就算是有皇阿瑪一句話,怎麼就能鬧的這麼大?肯定是背後有人做鬼了。
“瞧着是這麼回事,不過……不知道是誰,咱們在這裡,倒是一時間顧及不到。”傅衝心裡嘆氣,要是第一時間就關門謝客多好?
鬧大了再關門,倒是更不好看了,還得罪人。
前面都能去,後頭就不能去了?
“你說,會是誰?老三老四?”直郡王皺眉。
“爺怎麼不覺得是毓慶宮?”傅衝皺眉:“當年那件事,雖然沒查出來,可是咱們查不出來,毓慶宮估計也是一樣。查不出,會不會就會覺得是咱們做的?”
那就是有仇了呀。
“也可能是當年那個人。”直郡王坐下來道。
“是,也有可能,不過此次……萬歲爺這翻誇讚,不管出自各種心思。最難堪的還是毓慶宮。”傅衝也直言不諱。
不管萬歲爺是拿直郡王當靶子,拿直郡王當劍使,還是真覺得他好,對於毓慶宮來說,都是極其難堪的事了。
直郡王沒說話,沉思了很久。
半晌後道:“該叫府裡低調些,至於本王!還是先打仗吧!”越是這時候,越是要有功勞。
至於大千歲,他就當不知道。
大千歲,他原本的野心就不光是做個千歲。千歲……太短了。
與直郡王這裡不同,八爺那更輕鬆。
他看完了信,直接寫了另一封,叫小廝親自送回了府裡給耿先生去了。
毓慶宮裡,一如往常。又像是不如往常。
一樣還是安靜的,一樣還是雕樑畫棟。一樣還是人進人出。
太子爺的禁足早就解了,如今的毓慶宮依舊該是紫禁城裡除了皇上的乾清宮之外的好地方。
可是來往的太監和宮女們卻不覺得是好地方。
他們儘管臉上要帶着規矩的笑意,可是神色卻是茫然的。
自打大阿哥去世之後,太子爺往後頭去的極少,偶爾也只是看看李佳氏。
後院裡的格格們也都很低調,整個毓慶宮都很低調,她們不敢有什麼幺蛾子。甚至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誰也沒試過,可是誰都知道,鬧出事來沒好處。
今年新進來的格格過了明路就被太子爺拋在腦後了。
他只是在書房裡呆着的時間越來越久。
他坐在那敲着木魚,不在乎外界到底有什麼事。
大千歲,既然皇上喜歡的話,他就幫大哥一把。
叫大哥高高的站起來,站的越高越好。
看看哪一天才會掉下來呢?
太子爺很清楚,自己是不是能熬出頭,不好說。可大哥……呵呵,他還真不是那塊料。
所以,俗話說的好,衆人拾柴火焰高,他不介意替如今烈火烹油的大哥再添上一把柴火。
太子爺看似哪裡都沒變化,可是他卻哪裡都有變化了。
他更追求佛道了,甚至真心想要出家。
可是,出家人就真的沒有了想法麼?他並不覺得。
吃喝拉撒不都是想法?
所以,他儘管覺得如今這個太子做的毫無意義,可是無意義也不代表能任人踐踏。
自打他親口聽着皇阿瑪說他的額娘是壞人毒婦,害了他的無數子嗣。
親口聽皇阿瑪說赫舍里氏是心懷不軌。太子爺那原本還有溫度的心就涼了。
有時候,太子爺還能想去小時候皇阿瑪抱着他讀書寫字的時候說的話,他說保成要好好學。
學會漢人的書,也學會治國。
以後皇阿瑪都交給你,然後將江山也交給你。
你是皇阿瑪的皇太子,是大清的皇太子,你要爭氣。
可是,太子不懂,他到底是何時叫皇阿瑪覺得不爭氣了呢?
不然,皇阿瑪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做太子將近三十年,他沒有異議。
在做十年二十年,他也一樣沒有異議。
可皇阿瑪自己不放心了啊……
他內心一片荒蕪,手上的動作一點都沒出現混亂,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瞧着木魚。
曾經好看的翡翠佛珠已經被他丟了,早就換了一串木頭的。
這一串,無論怎麼摔都不可能碎了。
一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