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憤地跺跺腳,隨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露精芒:“靈兒啊。”
親暱的呼喊,嚇出了白靈兒一身雞皮疙瘩。
事反無常必有妖,她肯定有事相求。
“表舅媽,咋啦?”白靈兒迷茫地問道。
“你看你們家在鎮上的名聲也壞了,店多半不能繼續往下開,那些美容藥放着也就放着,說不定放久了還會變壞,不如你送給表舅媽吧,怎麼樣?”大有媳婦還惦記着那些美容藥,聽鎮上用過的人說,效果很是不錯,她心裡急得不行,可又捨不得銀子,這不,機會來了。
果然是這樣!
白靈兒絲毫不意外她無恥的話語,世上永遠不缺小人,特別是像她這樣的。
“可是,那些藥早就賣光啦,”白靈兒爲難的聳了聳肩膀,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爹他受害以後,店裡一直沒人看顧,藥也沒人配,根本就沒剩下什麼存貨啊,表舅媽,這事我真的幫不上忙,要是我手裡有,我一定便宜賣給你。”
“真的?”大有媳婦不太相信。
“恩,靈兒不會騙人的。”話說得特別真誠。
大有媳婦滿臉失望,不過下一秒,她又恢復了精神:“那靈兒你什麼時候有藥了,記得孝敬孝敬表舅媽,表舅媽用過之後,幫你到處宣傳。”
誰稀罕。
白靈兒在心頭腹誹,笑吟吟揮手送別表舅媽後,她纔將臉上的面具卸下,拉着寶兒的手,和她一起進了院子。
黃花鎮上,孫記酒樓。
孫復蹬蹬跑上二樓的天字號房,整了整衣襬,把褶皺撫平後,這才推門進去。
莫長歌正在看着由京城送來的密報,三千青絲用羽冠高高豎起,玉樹臨風,宛如濁世佳公子。
“王爺,聽說衙門正打算今兒晚上把那老婦的屍首送去亂葬崗下葬,而且,鎮上今天流言四起,都在議論白家這樁事兒呢。”酒樓是收集情報最快的場所之一,另一處嘛,自然是青樓。
孫記生意紅火,孫復自然能最快得知鎮上的風吹草動。
他看得出,十王爺很在乎白家的這起案子,這不,剛得了信,立馬來稟嗎?
“本王不是交代不許妄自議論此事嗎?”莫長歌臉色微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以他爲軸心向四周擴散。
孫復悄悄擦了擦額頭的涼汗,哎喲喂,王爺果真看重白丫頭,竟動怒了?
他替王爺辦事多年,說實話,還真沒見過王爺動怒的樣子。
心裡不禁有些發怵:“王爺,悠悠之口如何能堵?這事兒發生在大庭廣衆之下,衙門不好公然打壓啊。”
“罷了。”他口中所說的道理,莫長歌怎會不知?
這件事怕會給她的生活帶去許多麻煩。
“你且退下。”他罷罷手,孫復只能躬身退出房間。
“陌影,王家現下情況如何?”待到他離開後,莫長歌纔出聲喚道。
昨日白靈兒回村,他已命人暗中跟上,保護她及她的家人,並監視王家村,有異狀,隨時稟報。
陌影從樑上跳了下來:“回主子,王家村的村民已知曉整件案子,昨日村長上門拜訪王家,並提出讓
白祁耀一家人搬離村子,遷移到新房居住,白祁耀已答應此事。”
新房?莫長歌微微眯了眯眼,村東頭的新房搭建這麼快便竣工了嗎?
那地方離村口甚遠,想要往返鎮上,少說也得多耗費一個時辰。
這些愚民,已將他們一家視作洪水猛獸,想要孤立他們。
“若白靈兒來到鎮上,帶她來見本王。”或許他應該早點和她提提上京一事。
“啊切!”白靈兒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小臉糾結地擰在一起,誰在背後說她壞話嗎?
“靈兒,你可是哪兒不舒服?要不找茶花爹來看看?”王氏停下疊衣服的動作,摸了摸她的額頭,擔心她身體抱恙。
白靈兒笑道:“我沒事,娘,你要是累了,先去休息,這兒交給我。”
收拾行李這種事,她一個人足夠,不需要娘操勞。
“娘不累。”王氏哪兒捨得讓閨女一個人忙活?彎着腰,細心地疊好衣物。
雖然家裡不缺銀子,可櫃子裡取出的衣物,卻大多是過往的舊衣裳,平日買的好料子,都給白靈兒和白寶兒姐妹倆用了,而她和白祁耀,卻捨不得給自己穿。
“娘,以後我一定給您買一個大莊子,給你買很多漂亮的衣服。”讓娘和爹過上好日子。
“你有這份心,娘很高興,不過,娘只希望咱們家靈兒快快樂樂的長大,哎,這會兒村東頭的新房快修好,你妹妹也要成親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尋到個好婆家。”王氏尚不知曉鎮上發生的事兒,王家人只告訴她新房快竣工,她們得收拾好衣物準備搬家。
婆家?
她根本沒考慮過這種事!忽地,二呆,哦不,莫長歌的身影從白靈兒的腦海中閃過。
呸呸呸,她幹嘛想起他來啊。
小臉有些發燙,好在王氏在疊衣服,沒注意到她的反常,不然鐵定會發現自家女兒少女般羞澀的樣兒。
劉孜昨夜沒歇在王家,畢竟他和寶兒婚期將近,按照規矩,是不能留宿,更不能碰頭的,他只帶了件襖子,就歇在了村東頭的新房裡,好在這天不算太涼,還頂得住。
“該吃飯啦。”白祁耀杵着柺杖過來,在房門口喚道。
“爹,你的腿感覺怎麼樣?”白靈兒按捺着內心的緊張,眼睛不住地往他的左腿上偷瞄。
“能有什麼感覺?還不就那樣?”白祁耀苦笑道,“靈兒,爹啊,也不奢望能把這腿給治好了。”
他廢了一條腿,卻也害得一個家支離破碎。
白祁耀只要想到這事,心裡就不是滋味。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王氏氣呼呼地罵道,“靈兒她那麼辛苦才把藥給找回來,你居然不肯治腿?你這樣對得起靈兒嗎?”
白靈兒不安地嚥了咽口水,看着忽然發脾氣的王氏,靠着牆角蹭到門口,決定遠離戰場。
爹和娘吵架,她還是裝作沒看見的好。
“主人,你娘好凶殘哦。”白白被王氏的轉變驚住,一個素來善良到甚至有些懦弱的女子,突然化身爲彪悍的女漢子,畫風突變,怎能不讓人驚訝呢?
“你不懂,這叫忍無可忍,娘
她最近承受的壓力太大,爹出事,我又離開家這麼多天,她心裡堵着氣呢,爹剛纔說的那番話,剛好把孃的氣也激出來,所以纔會爆發。”白靈兒解釋道。
這樣的爆發何嘗不是代表着娘在乎爹呢?因爲只有在最在乎的人面前,才能袒露出最真實的情緒啊。
白靈兒出了門,去了趟地裡,茂盛成長的藥材漫山遍野,她摘了些藥材準備去一趟鎮上換成銀子,順便去打聽打聽瘸子老李在打傷爹前有沒有遇到過奇怪的事。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樁案子很蹊蹺。
她趕着馬車離開村子,王安不放心她孤身前往鎮上,非得同去。
白靈兒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只能答應下來。
“靈兒啊,舅舅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你爹他出了這事,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娘又懷着孩子,這些天你要多費點心,有啥舅舅能幫忙的,只管說,咱們是一家人。”王安對白靈兒很是心疼,哪家的閨女在這個歲數,不是無憂無慮的過快活日子?可她呢?又開店又得撐起這個家,他怎能不心疼?
白靈兒心頭一暖,笑道:“舅舅,我曉得的。”
“哎,村裡那些閒話你聽了就聽了,別往心裡去,那些婆娘成天就會在背後說些閒言閒語,沒幹過一件好事。”想到出村時,村民們指指點點的樣子,王安忍不住火冒三丈。
“舅舅,我不在乎,爹他沒有做錯。”白靈兒神色坦然,她是真的沒把旁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見她如此,王安總算放了心。
來到鎮上,白靈兒先去了趟元亨行,把藥材換成銀子貼身收好後,剛出門,忽然,門口的幾個小孩,竟朝她扔來了小石頭。
“砸死你這個壞蛋!”
她敏捷的避開,石子擦着她的頭頂飛過去,要不是她閃得快,腦袋絕對會被砸出血。
“你們幹什麼?”王安氣得跳下馬車,掄起衣袖,想找這些孩童算賬。
“哇,快跑啊。”小孩大叫一聲,飛快逃掉。
“這些孩子,太過分了!也不知道他們爹孃是怎麼教的。”王安心有不忿,他壓下火氣,緊張地看着白靈兒,“受傷了沒有?”
“沒呢。”白靈兒搖搖頭,可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連孩子都對她抱着這麼大的敵意嗎?可想而知,鎮上其它百姓對她的反感,只會多,不會少。
她在來鎮上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但當她真的面對時,說不難過是假的。
“舅舅,你先去錢莊幫我把銀子存好,我去美容店看看。”她把錢囊交給王安,想支開他,自己去打聽瘸子老李的消息。
“要不舅舅和你一起過去?”王安不太放心,萬一又有人拿石頭砸她,那該怎麼辦?
“不用啦。”白靈兒怎麼敢讓他知道自己的打算?舅舅他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再繼續調查。
見此,王安只能再三叮囑她多加小心,隨後,才趕去錢莊。
白靈兒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頭後,一轉身,冷不丁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下一秒,陌影那張熟悉的面癱臉,就出現在了她半丈外。
“額,又是你?”你妹,走哪兒都能碰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