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鳳生滿臉失望:“十哥成親以後,就變了,不疼鳳生了。”
都怪這個女人啦。
白靈兒被瞪得有些莫名,她躺着也中槍好麼?
“本王若一味的寵溺,只會害了你。”莫長歌並未心軟,態度頗爲強勢。
莫鳳生委屈地抿緊脣瓣,像只被拋棄的小獸,很是可憐。
好在他是小孩子心性,失落了一會兒,又重新提起了精神,纏着莫長歌要去見寶寶。
白靈兒無力撫額,他像要成親的人嗎?完全是一個沒長大的幼稚蟲。
三人來到碧月居時,嬤嬤正趴在木桌上打瞌睡。
莫鳳生躡手躡腳地靠近搖籃牀,雙眼好奇的瞪圓。
這就是十哥的孩子嗎?好可愛啊。
粉嫩的小傢伙,儼然是一對萌物,萌化了莫鳳生的心。
“我還是沒法子想象,他和張姑娘站在一起的樣子。”白靈兒沒進屋,在門外同二呆咬耳朵。
莫長歌睨了她一眼,口中笑道:“往後多看幾回總是會習慣的。”
“也許吧,不過,他們怎麼會向皇上求旨賜婚?”難不成是張小姐偶然間見到了十二皇子,於是一見鍾情,把心落在了他身上?然後拋開矜持,求着家人進宮請旨,促成兩人的婚事?
白靈兒腦洞大開。
“爲了明哲保身。”莫長歌雙手環抱在胸前,挺拔的身軀悠然靠上門框,一副吊兒郎當的痞氣模樣。
靈兒火速回神:“什麼意思?”
“本王告訴你有何好處?”他咧嘴輕笑,雙目緊盯着靈兒,似在暗示着什麼。
“你不說就算了,”白靈兒氣惱地跺了跺腳,“我自個兒慢慢想。”
沒有他的提醒,她也能想明白箇中緣由。
“到時候若想不出來,歡迎隨時來向本王討教。”莫長歌自得的說道,好似已經看見了靈兒服軟妥協的畫面。
“十哥,你們在說什麼?”莫鳳生戀戀不捨地從屋裡走出來,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
“說些你不能聽的話。”莫長歌眸色曖昧,話說得令人浮想聯翩。
白靈兒轟地紅了臉,特想一拳拍飛這不正經的傢伙。
莫長歌只當她在向自己暗送秋波,嘴角的笑加深些許:“時候不早了,宮裡的人若發現你不見了蹤影,定會着急,本王命人護送你回去。”
“哦。”莫鳳生不情願的點頭,由一名隱衛攬着,躍出高牆,朝皇宮飛去,並未引起宮中禁軍的注意。
靈兒這一晚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滿腦子想的,都是張茉雨與莫鳳生的婚事。
隔天清晨,莫長歌好笑地盯着她臉上豆大的黑眼圈。
“怎的,昨晚沒睡好?”
這副幸災樂禍的口氣是幾個意思?
白靈兒決定死撐到底,不給他看笑話的機會:“沒有啊,我睡得安穩極了。”
“那這兒,要如何解釋?”手指戳了戳她的熊貓眼,笑問道。
“我做夢做得太歡快,不小心打中的,行不行?”白靈兒強行解釋。
莫長歌笑得愈發燦爛:“行,這理由挺靠譜。”
大概也只有她能想得出這令人啼笑皆非的說詞了。
在前廳用過早膳,黎叔便將整理出的賀禮清單交到靈兒手中。
“王妃,這是昨兒個送的禮。”
“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頭暈,數了數,竟有上百份名貴的禮物,“嘖嘖,好大的手筆啊。”
僅從這一張單子就能看出,朝廷官員的日子過得有多奢侈。
“以往的禮物是如何處置的?”
“往年府裡很少操辦喜事,甚少有人登門送禮。”黎叔解釋道。
昔日,莫長歌紈絝之名在外,大多朝臣退避三舍,哪會主動登門巴結?如今,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白靈兒摸了摸下巴:“要不,折成銀票,存錢莊裡去?”
“你高興就好。”莫長歌寵溺地笑道,一副她說了算的表情。
白靈兒說幹就幹,立馬吩咐下人將貴重的禮物搬進屋,把布匹、字畫等挑揀出來,其他的金銀玉器通通裝進箱子,打算帶去典當鋪換成真金白銀給存起來。
託着好幾口大木箱的木板車緩緩駛過集市,在京城一間典當行外停下。
她剛下車,就瞥見街對面的巷口前,有衣衫破舊,身體殘缺的孩童坐在地上,捧着個碎碗,向過路的百姓乞討。
“在看什麼?”莫長歌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眉頭微皺,“進去吧。”
白靈兒抿了抿脣,站在原地不動:“他看上去好可憐。”
“世上可憐的人多得是,你救濟得完嗎?”莫長歌犀利反問。
“主人,二呆說得有道理,那麼多乞討的,你救得了一個,能救得了全部嗎?”白白幫着勸道。
道理她都懂,但她心頭仍有幾分觸動,幾分不忍。
靈兒深深吸了口氣,雙眸閃爍着堅定的光芒,拔腳朝街對面走去,把身上的碎銀子交到孩童手中,看着他滿是污泥的十指,心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
“謝謝恩人。”孩子純真的雙眼裡,充斥着濃濃的感激,他吃力的彎下腰,匍匐在地上,想要磕頭道謝。
“別磕了,拿着銀子吃飯去吧。”靈兒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眼底泛上一層溼意,隨後,逃避似的轉身回到了二呆身邊。
“你啊,心太善了。”莫長歌感慨道,眸色卻甚是柔軟。
“這點錢對我來說,並不影響什麼,”靈兒目光灼灼,比這天上朝陽更加璀璨,“但對他,或許是救命的錢,既然能幫上一把,爲什麼要視而不見?”
說她聖母也好,說她悲天憫人也行,她只是聽從了心聲,想做便去做了。
“二呆,我有個想法。”
莫長歌挑了挑眉,示意她只管說。
“先找間酒樓坐一下,我再同你慢慢講。”靈兒拉着他往附近的酒樓走去,木板車則由駕車的隱衛照看。
兩人要了間清雅靜謐的廂房,又點了些吃的,待小二退出房間,白靈兒才把方纔一閃而過的念頭說了出來。
“我想開設一間孤兒院,無償收留街上的乞兒,以及那些沒有家的棄兒,請教書先生教他們讀書識字,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讓這些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
莫長歌握着茶杯的手頓在半空,眸中閃過一絲驚愕。
“你覺得怎麼樣?”白靈兒滿懷期待的問道。
莫長歌低垂下眼瞼,遲遲不語。
她的初心是好的,朝廷往年也有過向貧困受災的百姓募捐的先例,各城各鎮,不乏有私塾善心地收留無所依的孩童免費聽課唸書,但從未有人提出過要開設什麼孤兒院,一
力承擔所有的開支用度。
不是天下缺大善人,而是人言可畏,有能力做到的,多是高官商賈,而這些人,一旦得了民心,將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莫長歌也不瞞她,將利弊分析給她聽。
“行不通嗎?”靈兒放光的雙眸好似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
這樣的她,令莫長歌好生心疼,薄脣微抿,猶豫片刻後,竟改了口風:“也不是毫無辦法,你當真想做善事,收養這些乞兒?哪怕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此事是你所爲?”
“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我沒奢望過,能得到回報。”她不圖名聲,不圖答謝,只求心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有什麼不好的呢?
“這事交給本王。”她的心願,他怎能不滿足?
“你有辦法?”白靈兒激動地問道,黯淡的眸中有火焰閃爍。
“有是有,不過,若這事辦成了,你拿什麼來答謝本王?”莫長歌悠然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問道。
靈兒立馬從椅子上蹦起,繞過圓桌吧唧一聲,親上了他的臉頰。
“二呆,謝謝你!”
爲數不多的幾次主動,讓莫長歌有一瞬的愣怔,手指輕撫着左臉被她吻過的地方,眸光微微一閃,將人拽入懷中,俯身吻住她嬌豔欲滴的紅脣。
他的吻似狂風暴雨,猛烈、強勢,白靈兒只能被迫承受。
一吻結束,靈兒近乎虛脫地癱倒在他的懷中,胸口忽上忽下地起伏着,小臉嫣紅一片。
“這是利息,真正的犒賞,本王容後會向你慢慢討要。”
耳邊響起的是他沙啞性.感的嗓音。
白靈兒忍住心頭的羞意,點了點頭。
“你打算怎麼做?”她追問道。
莫長歌笑彎了眉眼,手臂橫在她的腰間,從後摟着她。
“保密。”
“這種把戲你玩不膩嗎?”靈兒鬱悶地翻了個白眼,心頭像有貓兒在撓似的,好奇得緊,“快說啦。”
“不說。”他是鐵了心要保持神秘,任憑靈兒如何逼問,如何撒嬌,嘴就跟縫了線似的,不肯泄露丁點訊息,只說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兩人在酒樓裡呆了半日後,才結賬離開。
靈兒不着急把賀禮折現,而是將東西帶回了府,想擱着,等孤兒院成立了,再處理它們。
回到王府,嬤嬤拿着塊玉佩找到靈兒。
“老奴一早給小主子換衣裳時,在小主子身上發現了它。”
靈兒接過玉佩仔細看了看,晶瑩剔透的月牙形翡翠表面,刻有莫鳳生三個字。
“難道是他昨兒個放下的?”
“此玉是十二弟的貼身物件,平日很是寶貝,”若他沒有記錯,應是父皇當年賜給十二弟的母妃的,“想來定是他送給寶寶的見面禮。”
十二弟性子向來彆扭,又與靈兒不對盤,哪拉得下臉來當面贈禮?多是昨日趁他們在門外閒聊時丟下的。
“這玉對他重要嗎?如果重要那你拿去還給他吧。”
她伸手將玉佩遞了過來,可莫長歌卻沒接。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本王若把玉佩交還,十二弟得同本王翻臉了。”
說得也是。
白靈兒只好記下這份人情,用一根紅繩穿過玉佩上縷空的圓洞,系在了永安的脖頸上。
(本章完)